第4章 第4章

前面十四人已经表演完毕了，眼见便轮到了暄妍上场表演的时候了，她只需要拿到四十五分以上便可以转正了。

        暄妍开始准备换上舞衣，当她拆开装舞衣的匣子，竟赫然发现长袖舞裙被人生生剪断了长袖。暄妍一时间竟失去了意识，木然呆在了原地。这可怎么是好，已经轮到自己上场表演了。

        “快到你了，怎么还不换舞裙”负责新人的张妈妈催促道。

        顾暄妍这时才回过神来，这定是有人从中使了手脚。此时，发呆惆怅却是无用的，得想办法，不能去相辉阁，绝不能去。顾暄妍死死地盯着被剪断袖子了的舞裙。

        乐曲声起，只听曲声急促有力，犹如阵前战鼓。曲声至最急处，只见一劲装女子舞剑上台。是顾暄妍，她身着无袖的上身舞衣，随着乐曲的行进，顾暄妍竟做剑舞，英气十足又不失妩媚优雅。

        众人看得是目瞪口呆，杨柳心看着台上的顾暄妍，心想道：“明明报的是长袖舞，这又是哪出？”

        台上评委虽然疑虑，却也被暄妍舞技所折服，这舞技根本不像才学了几个月的实习倡伶，与其他实习倡伶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曲舞毕，分数也出来了，崔妈妈、张妈妈、墨玉和刘妈妈都打了九分，杨柳心打出了满分十分，春柔却给了零分。暄妍得到了四十六分的总分，挤下了翠儿，排在了第五位。

        春柔这时开口：“报的是长袖舞，却临时改舞，不该有分数”。

        顾暄妍不卑不亢的开口道：“我的确报的是长袖舞，但上场前我的长袖舞衣被毁，恰又正逢边关大捷，为何不能做剑舞”。

        “是啊，管她什么舞，本来比的便是舞技的高低，这舞技在实习倡伶中是极好的”墨玉开口道。

        春柔依旧不依不饶“规矩就是规矩，岂能破例”。

        杨柳心向来看不惯她那故作正经的样子：“呦！什么时候轮到相辉楼来做如意馆的主了？”

        春柔恨得咬牙切齿，这杨柳心例来与自己不对付，只是现下是如意馆的比试，却也说不得什么，她气愤的站起来转身走了。

        然后崔妈妈起身宣布了考核结果，顾暄妍成功通过了考核成为了一名正式的倡伶。

        宣布完结果后，没有通过考核的倡伶们垂头丧气，有的甚至开始哭了起来。而彩香、彩云姐妹和桂儿翠儿恶狠狠地盯着前面顾暄妍的后背，眼中似冒出了火。

        通过考试后便成了如意馆中的丙级倡伶，就可以上台表演，待遇自也是不一样了。

        暄妍和其他通过的几人被崔妈妈带到另一处院子，这便是正式倡伶们的住处和平日里训练的地方，一楼大厅分为甲，乙，丙，三处练习舞蹈，二楼便是住处，两人一个房间，房间里也精致许多，不仅每个人一个床铺，更有衣柜和梳妆台，而升为甲级以后，便都是自己一间单室，而且只有甲级才可以参加每三年一次的花魁比试。

        暄妍和夏荷被分到了一间，采月采香自是一起，翠儿被分到了一位乙级倡伶的房间。

        这夏荷倒是一个好相处的，她父亲本是一名小官，却因族中有人犯事受到牵连被流放了，她也被卖到了这里，夏荷也没少受采月等人的欺负，便与暄妍很是投缘，二人慢慢熟络起来。

        丙级倡伶们每天除了白天苦练舞蹈以外还要学习唱歌，精通音律的也可以学习各种乐器，晚上也要参加如意馆的前厅表演，每年都要有考试，排名前三名的升级，而后五名则要被送往后院，这落月楼像来都是这么残酷的。

        回到屋里的顾暄妍躺在柔软的床上，终于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过了这一关了，但现在也不是懈怠的时候，丙级倡伶现下一共有十三人，如果排在后五位，还是得去那相辉阁的”。

        她站起身，走到了桌旁，打开那装长袖舞衣的匣子：“这舞衣从墨玉姐姐那里借来，却被人剪了袖子，得将袖子补好，再还给墨玉姐姐。可是自己以前不爱学这女红，父亲娇纵她，未强行让她学习，这女红她还真不会做，还是找人来补吧”。

        顾暄妍问了夏荷，这附近哪里有制衣铺子，夏荷告诉她街角便有一家，但是要出去得和王妈妈要假条，还得有小厮跟着才可以出去。

        顾暄妍和王妈妈告了假，带了一名小厮出了楼。

        自从进了落月楼，顾暄妍已经有几个月未上过街了，这街巷还是那般热闹。

        来到了街的拐角，便见到一家制衣铺子，顾暄妍走进铺子，将装舞裙的匣子放在了柜台上。

        “老板，我这舞裙断了袖子，您可能补好？”

        那柜台后的老头拿起了舞裙，细细看道：“姑娘这舞裙材质可真是不错，只是可惜了这袖子被剪刀剪断了，要是修补也能修好，只是这价钱可不便宜”

        “要多少？”做实习倡伶时是没有收入的，出来前她从夏荷那借了五十文钱，不知够不够。

        “二两银钱”那老板伸出两根又粗又短的手指说道。

        “二两！这是打劫呢吧”顾暄妍惊道。

        “姑娘这是何话，您这衣服材质可不一般，得小心缝补，若是出了差错，这袖子就得多几个眼，自然得这个价钱。姑娘若是银钱不够，便把这衣服拿回去，凑齐了钱再来吧！”说着，老板把衣服匣子一盖，推给了顾暄妍。

        顾暄妍拿起匣子，走出了制衣铺子。

        “这可怎么是好，墨玉姐姐好心将着贵重的舞裙借与我，却被人剪了袖子，这二两银钱该怎么凑齐”以前的自己向来不愁吃穿，二两对她来说算不得什么，可是现在的自己却身无分文，就连这一件舞衣都没钱修补。

        想到这里，顾暄妍只感悲凉，垂头丧气的回了落月楼，也不想回房间，就抱着这匣子去了长廊，坐着发呆，想着怎么去筹钱。

        杨柳心和崔妈妈说完了话，独自回房间的路上看见了在长廊坐着发呆的顾暄妍，只见她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又唉声叹气的垂下了头，像是一只受了委屈的白兔子。

        “不是过了考核，怎还这般沮丧，你上午跳那剑舞时可是自信得很”

        顾暄妍听见这声音，抬头看见杨柳心站在跟前，身边没有连翘跟着，她慌忙起身行礼道“柳心姐姐”。

        “看你这柔柔弱弱的样子，没想到你也会剑舞”。

        “我幼时体弱，跟着好友学过舞剑，也是为了强身健体”暄妍道

        “是吗”杨柳心注意到了顾暄妍身边的舞衣匣子，这匣子她见过，知道是墨玉那长袖舞衣的。

        她伸出葱葱玉指一点道：“这舞衣可是墨玉借你的？”

        “是的，柳心姐姐，只可惜不知被何人剪断了舞袖。墨玉姐姐好心借我，却让我弄坏了，刚去制衣铺修补，那黑心老板要二两修补费，可我实在身无分文，付不起这费用，便只得回来寻其他方法了”顾暄妍说着，又垂下了头，叹了一口气。

        顾暄妍刚十六岁，身材娇小，站着时杨柳心竟比她高出了一头。杨柳心低头看着顾暄妍的发顶，觉得那里该是有一对兔耳垂了下来，心觉有趣。

        “墨玉可不差这二两银钱，此事本也怪不得你”杨柳心道，她本不想管这闲事，可看见顾暄妍这可怜巴巴的兔子模样，心下一软“罢了，你将这舞衣给我，我那丫鬟连翘手巧，她可以修补这舞衣”。

        听见这话，顾暄妍惊喜的抬起头“真的吗？！”而后又想到了什么，局促的说道“可我并无银钱付给您。”

        “我还不差你那些钱”说着，杨柳心拿起了顾暄妍身边的舞衣匣子，转身向自己房间走去。

        “谢谢柳心姐姐！”顾暄妍对着杨柳心的背影喊道。

        杨柳心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从匣子里拿出那断袖的舞衣，找出针线开始缝补。

        她已经很久没有动过针线了，想起之前在家时，幼妹淘气，总是把衣服磕破了，娘亲便教她怎么给妹妹缝补衣服。

        这时，连翘回来了。

        “可办妥了？”杨柳心抬眼看着她说道。

        “妥了，姑娘，一共换了一百两，给城北杨家送了五十两，这里还剩下五十两”连翘说着，从怀中拿出了几张银票递给杨柳心。

        她又注意到了杨柳心手中的针线“姑娘已经许久没做这针线活了，怎么又拿出这针线来了”

        说着，她又看了看杨柳心手中的舞裙“这裙子好像不是姑娘的，姑娘在给谁缝衣服啊？”

        杨柳心收起了银票，淡淡说道“顾暄妍的”。

        “姑娘不是向来不管这些闲事，您定是又心软了”。

        “多嘴，回屋去吧”说着，杨柳心拿起舞衣继续缝补起来。

        两日后，连翘听了杨柳心的吩咐，来到顾暄妍的房间给她送已经缝补好的舞衣。

        顾暄妍从匣子里拿出舞衣，只见那袖子缝补的甚好，就如它初始那般。

        “多谢连翘姑娘，连翘姑娘的手可真巧！这舞衣竟看不出半点缝补痕迹”顾暄妍开心道。

        “谁说这衣服是我缝的？”连翘疑惑，“这是我家姑娘缝的，我家姑娘向来手巧，连街角那家黑心铺子的老板都得甘拜下风”连翘昂着头说道。

        顾暄妍听闻，心里一惊，未曾想这舞衣袖子竟是杨柳心亲自缝的。

        “柳心姐姐着实手巧，那还请连翘姑娘再代我感谢柳心姐姐了”。

        “嗯！”连翘转身走出了顾暄妍的房间。

        连翘走后，顾暄妍又拿起那舞衣看了看，没想到杨柳心还会这针线活，不知她在进楼前是做什么的。想着，她把舞衣装回匣子，去给墨玉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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