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很快又到了年底，甲级考评结束后顾暄妍便搬到了甲级倡伶的房间，夏荷在考评时未能排在前三位而只能继续留在乙级，顾暄妍搬走时夏荷很是舍不得，还哭了一场，还是顾暄妍答应她可以随时到自己的房间来才哄好了她。

        这甲级倡伶的单间虽比不过花魁的，但也十分宽敞精致，屋内家具陈设齐全，不仅有会客的桌椅外间也有独立的沐浴之所，且在房间的外间就是丫鬟如月的住所，这是如月进楼来第一次有自己的房间，所以如月非常开心，忙里忙外的收拾。

        顾暄妍跟着杨柳心学了一阵子盘鼓舞，起初总是摔跤，掌握不好平衡，但渐渐地，因她也有一定天赋，在加上勤加练习和杨柳心的耐心教导，很快她也能跳的得心应手了。

        又过了几个月，终于到了这万众瞩目的花魁大赛。

        这落月楼如意馆的花魁大赛每三年举办一次，是由七名甲级倡伶和现任花魁通过比拼琴、棋、书画、歌、舞五项技能并由评委团分别进行打分，总分最高者就赢得了新一届的花魁头衔。

        这评委团是由四位落月楼的管事妈妈和四位常来楼中点演的贵客组成，每个评委每项每人最高可以打十分。

        花魁大赛共分三日，第一日比琴和棋两项内容，第二日比试书画和歌两项，最后一日仅比试舞技一项，每日比赛结束时，总分排在最后三名的就要被淘汰无权进入下一轮的比试，到最后一日仅留二人对决，以决出这花魁之位，这赛制可谓是异常残酷且紧张刺激。

        比赛前日，顾暄妍做了一份栗仁糕送到杨柳心房中，杨柳心边吃边和顾暄妍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今日送来这吃食，莫不是想让我手下留情，不要让你输的太过难看，还是讨好于我，让我放水，你好想拿走那花魁之位？”

        “自然不是，我自知不是姐姐的对手，我只想保住我的甲级就满意了，姐姐这段时间教我盘鼓舞也辛苦了，我自是要给姐姐做点吃食，”

        “算你有点良心，以你现在的水平，保住甲级自然是可以的，不过你若想更进一步还是要勤加练习。”

        “那是自然的，姐姐可知其他几名甲级倡伶水平如何？”

        “不过都是凑数的罢了，我瞧着那几个还不如你”，

        “那就好”

        待杨柳心吃完暄妍略坐坐就回去了，毕竟明天要比赛。

        落月楼提前大肆渲染了此次比赛，所以比赛这日，落月楼中更是人山人海，不仅是座无虚席，就连那座位和座位之间都站满了人。

        比赛场地设在如意馆的舞台上，评委共八人坐在雅座上，他们分别是落月楼管事崔妈妈、刘妈妈、张妈妈和王妈妈和以及这楼中消费最多的四位贵客福王殿下、女扮男装的文嘉公主、首富白渺云、以及魏国公家的世子。

        比试的顺序是按照平日里的点演顺序由少到多依次出场，顾暄妍排在第五位出场，而杨柳心作为现今的花魁自然是最后一个出场。

        这日，最先比的是琴技，八名倡伶依据顺序依次上场，弹奏同一首古曲子《梅花三弄》。

        比赛开始，顾暄妍看着依次在台上表演的倡伶们，心觉毕竟是甲级的倡伶，这些人并不如杨柳心所说的那般一无是处，就单单说这琴技，实力也是不容小觑，自己还是需要万分留意，不可轻敌。

        前面四个倡伶都已经表演完毕了，便到了顾暄妍表演的时候。

        只见她左手按弦，右手拨弦，一挑一波曲音清幽，音节舒畅，一种孤高现于指下；让人似有寒香沁入肺腑，须从容联络，方得其旨。“三弄”反复出现，台下众人仿佛听到文人在反复吟诵咏梅诗词一般，久久萦绕在耳旁。

        顾暄妍施了个小心思，既然让八人同弹一曲，听久了必定会让人疲惫，若是前两个上场的还好，越是晚上场，这优势就会越弱。

        于是，她便想到将这曲子稍作改编，一是能另这听者耳目一新，免于听得疲乏了而听不进去这曲子；二是她改编过的曲子，相较于原曲，起伏更加明显，使闻者更能深入这意境中去。

        顾暄妍一曲毕，台下众人皆起身鼓掌，那雅座上的几位评委也都不住的点头，很是赞赏顾暄妍的琴技。

        表演完，顾暄妍便下了场，在台下等着表演的杨柳心看着顾暄妍，心想这小妮子确实聪明，竟也想到改编这一步，只是，她这琴技与自己相比还是略低一筹啊。

        之后表演的两人也和之前四人一般，虽然琴技是好的，但是却把这曲子弹的无什么特点，台下观众和评委们听得有些乏了。

        终于，该轮到杨柳心上台了。台下众人皆坐直了身子，等着听杨柳心的表演。之前各大赌馆开出的可都是杨柳心蝉联这花魁，据说那赌注可都是下了极大，自然这些人都要分外关注着这杨柳心的表演了。

        杨柳心双手抚琴，时而循环，旋律流畅优美，语调轻快。时而急促，跌宕起伏，一静一动，一柔一刚，刚柔并济。短短几个回合，就使这听者仿佛看到了一副霜尘雪夜，草木凋零，只有梅花在风雪中迎风摇曳，傲然挺立的画面。

        众人还沉浸在杨柳心琴音所带来的意像时，顾暄妍却只觉震惊，这杨柳心弹的不正是自己刚刚改编过的《梅花三弄》么，仅仅只是听了一遍，却可以完整的复弹下来，而且这节奏的把握，意象的表达，与她而比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不愧是花魁，顾暄妍沉思，这杨柳心的技艺如此高超，之前表演时看来还是隐藏了些许，不知其他项目的比试是否也会有类似的惊喜，若是如此，自己夺这花魁怕是有些困难了。

        顾暄妍还在思索着，那边杨柳心的表演已经到了尾声，台下众人皆深深陷入了那荒原雪地，傲梅独立的意境中久久无法回神。直到那杨柳心起身行礼，众人中才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上半日琴技的比拼已经结束，崔妈妈起身宣布了上半日的比试结果，杨柳心毫无疑问的坐到了第一名的位置，而顾暄妍也凭借着那小心思坐到了第二名的位置，其余六人均已差别不大的分数排在了后面。

        只是这上半日还不是最终的结果，下半日还有棋艺的比拼，两项总分若是排在后三名便要被淘汰，无法再去参加第二日的比试了。

        中午，众人回去吃饭休息了一会，便又回到如意馆，准备第二场的比试了。

        这棋艺比试的规则与琴艺不同，八位比试者两两抽签进行对局，赢者再重新抽签对局，直到决出最后的赢家。只是这棋局的输赢并非就完全决定这比试的输赢，还是需要评委对倡伶们对决时的棋艺进行打分来决定的。

        比赛开始了，顾暄妍前两局均是抽到了两个甲级倡伶，其实说实话她还挺想抽到和杨柳心对决的，对于这棋艺，她自觉还是不错，只有和强者对决，表现出她棋艺的高超，才能获得更高的评分。

        顾暄妍幼年时就开始学习琴棋书画，父亲也颇爱下棋，家里来了客人总要对弈上几局，尤其是景伯父来的时候，景伯父不仅是打仗带兵的好手，就是在这棋盘战场上，也是赫赫有名，可以说他若是帝京第二，那无人敢称第一的。

        而顾暄妍的棋艺便是和景大将军学习的，起初，顾暄妍和景大将军对弈时，常常被杀的满盘皆输。后来，经过不断地学习，棋艺虽不至于能与景大将军平起平坐，但是也就连顾太傅也对不过他这个女儿了。

        前两局结束了，顾暄妍很轻易的就进入了决赛，而那边杨柳心也是很轻松的赢下了两局，这决赛便是杨柳心和顾暄妍的对弈了。

        “你这棋艺还是不错的嘛”两人对坐在棋盘两边，杨柳心看着顾暄妍说道。

        “哪里，我看柳心姐姐前面赢得也是很轻松的”顾暄妍笑着说道。

        “那是自然”杨柳心小的时候母亲常带她去玉峰观，她的棋艺便是观中思贤道姑所教，观中常会去一些门客，杨柳心也会和他们一起对弈，久而久之这棋艺也是十分厉害的了。

        对弈开始了，先是猜子，杨柳心随手抓起几个棋子，由顾暄妍来猜单双，顾暄妍猜中了，便执黑子先手落棋。

        台下众宾客无论是否能看清这棋局的都雅雀无声，生怕一出声会打扰到台上两人的对弈。全场寂静，只能听见台上报子之人的解说和人们的呼吸声以及台上棋子落在棋盘上时发出的清脆声响。

        台上二人攻、守、杀、夺、救应、防拒，对决了七十四个回合，二人棋艺不相上下，杨柳心略胜了二子，这时，顾暄妍却突然停下了落子的手。

        “暄妍姑娘怎么不下了？”文嘉公主棋艺不精，看不太懂这棋盘上的现状，便转身去问了白渺云。

        “回文公子，您看着棋盘上东南角的棋势，黑子仅剩一眼，也无法再做一眼的余地，就如平沙落雁，岸边白沙上卧了几只黑雁，这是个死局，看来这局棋柳心姑娘要胜出了。”

        就在众人都认为杨柳心赢定了的时候，顾暄妍又抬起了手，在“三子正中”落下一子，杨柳心本以为顾暄妍要放弃了，没想到竟会在此处落子，她随即落子接位最强抵抗，顾暄妍又落了两子成为劫争。

        此时，杨柳心发现了顾暄妍的心思，慌忙抵抗，但是也无法挽回，又落了三个回合后，杨柳心布下的平沙落雁死局，已经被顾暄妍彻底击溃，棋势逆转，棋局结束，最终是顾暄妍赢了。

        “不错嘛，我的平沙落雁竟然都被你击溃了”杨柳心看着顾暄妍道。

        “多谢姐姐夸奖，姐姐棋艺甚是精湛，我只是运气好而已”顾暄妍笑着说道。

        第一日比赛结束了，崔妈妈起身公布了八人总分及排名情况，第一位自然是杨柳心了，而顾暄妍也仅比杨柳心低了二分，排于第二名。其余几人分数差别也不是很大，但是排在后三位的倡伶却被淘汰了，无缘参加明日的比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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