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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宣判


春枝心中暗暗高兴着,宋清檐白皙修长的手伸过来,将两个精致的小瓷瓶搁在她面前。

        她疑惑的抬头,与他四目相对,他淡淡解释道:“治冻疮的,涂抹,一日三次。”

        春枝诧异又惊喜,她这双手因为长年累月的浸泡在河水中,确实年年生冻疮,可生冻疮的时节已经快过去了,也没留下疤,他是如何知晓的,还准备了药。

        春枝双眸清亮,隐隐透着光彩。

        宋清檐被这目光看得心头颤动,险些乱了阵脚,他故作镇静喝了口茶,“母亲给的,大概是听说了你浣衣的事。”

        原来不是他给自己的,春枝微微失落,可一想到是宋夫人给自己的,心里又热起来。

        她捧着那瓷瓶,冲宋清檐弯眉一笑,“你们对我真好。”

        这双手浣衣做饭缝衣裳,年年生冻疮又红又痒,从未有人在意过,不曾想有一日,竟也被人上了心。

        春枝的眉眼本就明净温和,笑起来更是如画般生动。

        宋清檐不甚自在的挪开目光,唇角却微微勾起,露了马脚,只得以拳抵唇轻咳一声掩饰过去。

        春枝立即净了手,将衣袖往上折了几折,露出纤细雪白的手腕,挖了那膏药细细涂抹均匀,触感冰凉,让她不合时宜的想起另一双手的触感。

        被牵住时,被握住时。

        她有些失神,直到阿福端着宋清檐的药来,那药味甚浓,甚至有些呛,她猛的从那些旖旎痴想中惊醒,随即又蹙起眉头。

        这药闻着就苦,他竟然面不改色全喝了。

        阿福递上帕子,无意瞧见宋清檐刚刚搁下的书,翻开的竟然是扉页,冷冷清清写着作者大名而已。

        他又看了眼满眼心疼给自家少爷递茶水的二少夫人,随即了然,红袖添香在侧,难免心猿意马,什么书目也看不进,什么苦药也咽得下。

        阿福识趣的退下,春枝低声问道:“二少爷,药是不是很苦啊……”

        宋清檐淡然,“不苦。”

        他又拿起书看,一副不欲多言的模样,春枝也不敢打扰,只是暗暗叹了口气,哪有药不苦呢,他只是不愿意说罢了。

        也或者,是不愿意同自己说。

        可惜她不通药理,什么也帮不上他。

        宋清檐瞥了眼对面满脸苦色的人,心下微叹,日后喝药还是能避着就避吧。

        破天荒的,他也嫌这药闻着太苦。

        春枝花了五日适应了在宋府的日子。

        她仍然会在天色微亮时醒来,看到枕边的人后还是会紧张的心里一颤,回过神后又接着睡,然后和宋清檐一同起身。

        她很努力的想当好宋清檐的夫人,不停歇地给他缝新衣,主动向婆母请教府中的规矩,行礼问安,还偷偷去厨房看过丫鬟是如何熬药。

        她受了宋家人的照拂,也得知恩图报。

        宋清檐爱看书,总是手不释卷,春枝不敢打扰,便安静的坐在他身边刺绣,时不时能听到他压制着的咳嗽,咳的严重时他眉头紧皱,脸色苍白。

        春枝会递上温热的茶,她一直注意着茶温,想让他随时都能喝到温度适宜的茶水。

        屋子里总是有清列好闻的药香,宋夫人说是太夫秘制的方子,以药入香,经年累月的对他身体也有些益处。

        宋家人是想尽了一切法子治他的病。

        他们从很远的地方来求医,没曾想世事难料,偏偏晚了一步,应当会很失望吧。

        尤其宋清檐还拖着这样病弱的身子,一路波折。

        他总是很平静,眉目中毫无怨念,顽疾叫他病容苍白,却不曾叫他面目可憎,咳的最难受时也只是皱起眉头,将不适忍耐下去。

        春枝想着,自己得对他更好一点,不叫他觉得这一趟真的徒劳无功。

        她脑子里忽地蹦出个主意。

        午后宋清檐会小睡一会,春枝趁机出了宋府,她知晓凌云山上有许多草药,那位莫神医医术高明,治病救人也终究离不了山上草药。

        如果她将那些草药都取来试过,说不定就能有救宋清檐的药。

        那里出了命案,山顶被官府封了,杀人凶手还没找到,据说很可能是莫老先生的世仇,他们不仅掳走了莫老先生,还盗走了许多稀有的草药和药方,是莫老先生治病救人的根本。

        若是能将杀人犯追拿归案,找到莫老先生和那些药方,宋清檐的病也许就有希望了。

        这也是宋府还留在芙蓉县的原因。

        这些话是宋夫人同她说的,在她嫁给宋清檐的第二日,宋夫人怜爱的抚她的头发,说未来的事情不可预测,但是无论是怎样的变数,他们都会善待她。

        春枝听的很鼻子发酸,心里酸胀。

        只是如今凶手还逃窜在外,宋清檐的病却已经严重到要冲喜的地步,这如何等得起呢?

        她得去凌云山上走一遭,无功而返也就罢了,若是明明有救命的良机,却生生被耽误,这才叫人难受。

        春枝在山腰上找了大半日,将能找到的草药都取了一株,仔细装进她向小厨房借来的竹篮中,见天色不早,便回宋府去。

        经过弯月河边时,没想到竟遇见了秋月。

        她刚从酒铺里出来,身上还沾着酒香味,穿着青色长裙,容貌秀丽,看着算是个可人的姑娘,奈何神情憎恶,硬生生多了几分刻薄。

        “这不是嫁到大户人家去享福的春枝嘛,怎么一个人出门,看着……日子也不怎么样嘛。”

        春枝提着菜篮子走上前,“我觉得很好。”

        “真是新鲜,提着菜篮子还能过好日子?啧,宋公子连件新衣服都舍不得给你买?”

        春枝下意识想为宋清檐辩驳,明明她在宋府拥有许多新衣裳,这身旧衣裳是为了采药特意换的,没戴珠钗是怕弄丢,可是看到秋月对自己的厌恶神色,又觉得无所谓了。

        秋月并不想知道她在宋府过得有多好,相反,她恨不得看到自己落魄潦倒的可怜样。

        她何必费这口舌解释呢。

        “怎么?觉得丢人了?”秋月嘲讽更甚。

        春枝将篮子往臂弯上挎了挎,淡淡道:“秋月,我的日子过得如何,我没必要同你说,你也不会懂。”

        “谁稀罕懂!”秋月最听不得春枝用这副“你不懂”的口吻说话,她的云淡风轻反衬的她像个跳梁小丑,“你就是死了也同我没关系!”

        春枝早习惯了她这些恶语,气话也好,真心话也罢,她都不在意,深巷子里的那些人,那些事,早在她跳河那一刻都变得不重要了。

        如今她在意的,是温柔待她的宋府众人。

        春枝看了眼天色,这个时辰宋清檐快醒了,她不想被他知晓自己去了凌云山,怕勾起他的伤心事。

        她看着秋月,平静道:“你放心,若到了我死的那一日,不会有人告知你。”

        秋月愣了愣,看着她走远的身影,气的脸色发白,她最讨厌春枝这个样子,好像什么事情都不能叫她生气发怒,真以为自己日子过得有多好。

        春枝匆匆赶回府,正巧碰到宋淮安要出门,四目相对,碰了个正着。

        “弟妹,你……这是去哪了?”

        “我……”春枝有些难为情,然而篮子还在手上呢,到底瞒不过,便都告诉宋淮安了,只是省去了遇见秋月这事,说出来也是平添无趣。

        宋淮安听罢,道:“弟妹,你有心了,清檐知道会很高兴的。”

        “大哥,能先别告诉二少爷吗?我怕是……白白高兴一场,这些药未必有用呢。”春枝祈求道,宋淮安轻笑,春枝这是没听懂她的意思呢,她人都在宋府了,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能让清檐高兴。

        他也不忍拒绝春枝的请求,便从她手里拿过篮子,“我一会给张太夫瞧瞧这些草药,也不告诉清檐。”

        春枝感激的点点头,她将勾了线的袖子折进去一小节,进了房门,默默祈祷宋清檐还在睡。

        然而,宋清檐在窗边坐着,他似乎很疲倦,单手撑额闭目养神,神色不大好。

        “二少爷,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春枝心下一惊,连忙走到他身边。

        宋清檐眉心松动,立即睁开眼睛,在她脸上停留了会,又落在她的衣裳上,是初见那日穿的桃白色长裙。

        春枝暗叫不好,忘记衣服这茬了。

        “出府去了?”

        春枝被他看的心里发毛,慢吞吞在他对面坐下,不自然道:“去、去河边散步了。”

        宋清檐神色淡的叫人看不出情绪,“我还以为你住不惯,跑回去了。”

        春枝吓的连连摆手,怕他不信,又一脸认真的发誓,“不会不会,嫁夫随夫,我生死都是宋家人了。”

        他似乎不赞同这话,皱眉盯着她看了好一会,严肃道:“你不必觉得嫁给我就是被栓住了,来日你若有其它好出路,我不会拦你。”

        他只剩两三年的命数,将她娶进门,护她躲过那一劫,他早早告诫自己要尊她敬她,不能有非分之想,更不能告知自己的心意,用恩情或者爱情将她困在这宋府里。

        她这一生还长呢,得找个能白头偕老的人才好。

        春枝愣了愣,眼眶瞬间泛了红,惶恐道:“二少爷这话是……不要我了吗?”

        她想起秋月恶意的嘲讽,还有多少人看好戏的戏谑目光,这些都不足以让她难受,可宋清檐说这样的话,却让她感觉到慌乱和害怕。

        大约是从前的日子又涩又苦,在宋府得了几日照拂,她便忍不住贪恋。

        春枝的眼泪止不住地滚落,她知道自己此刻很狼狈,但实在无暇顾及,心里和脑子里是乱成一团,她不知道该怎么收拾好这份难过。

        对面人给她递了帕子,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的慌乱,无奈道:“你怎么话都听不明白。”

        春枝疑惑又不安的接过帕子,眼睫上还挂着泪珠,看起来可怜又可爱,眼巴巴看着宋清檐,等着他给自己的宣判。

        宋清檐不忍她煎熬,痛快给了回答,语气却装成一贯的淡然,“给我做的衣裳,我还等着。”

        春枝先是一怔,反应过来后眼睛瞬间亮了,眉眼一弯露出笑容来,蓄在眼眶的眼泪趁势顺着眼角涌下来,她也顾不得擦,只忙着高兴。

        他不会赶她走就好,她一定将他的新衣服缝的最最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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