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林安一行人乘坐着马车粗略了解了一下领地的现状，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荒凉。
平民衣衫褴褛……不，那些都不能算作衣衫，他们只是用一些草杆编制而成的席子勉强裹住身躯罢了。
而且一路上几乎见不到老人和孩子，恐怕……珍妮脸色沉重，林安叹了一口气。
城堡越来越近了，能看见一个透明的罩子时隐时现。
高耸的围墙遮蔽了外人探究内部的视线，入口由巨大的拱门和石柱构成，两侧还有对称的瞭望塔，可以看出这是一座注重防守的堡垒。
马车踏上通向城堡大门的石板路，停在堡垒防御体系的外围。
整座城堡封闭在一个透明的半球型罩子里，林安拿出纯白之杖，感受到脚下的地面在微微颤动，仿佛是那座城堡怀着激动的心情迎接他们的到来。
透明的罩子与纯白之杖发生感应，本来没有颜色、难以察觉的它变得五彩斑斓，在太阳的照射下格外灿烂。
林安伸出右手触碰防御屏障，屏障从最上方的顶点逐渐消融。约翰打了一个手势，马车缓缓启动，驶入城堡之中。
车队上的人们有序地下车安排起物品的存放，林安和珍妮一起进入主楼，观察起建筑的内部。
当年的梅塔·怀特不喜欢呆在城堡里，她早年在大陆各处游历，走遍了恩冬斯帝国的每一寸土地。后来在魔法学院里教书育人、整理游历时积累的资料，晚年在森林里隐居。
怀特家族到了梅塔·怀特一代就断了血脉的流传，以前风光过的城堡已然几十年没有人气。
“吱呀——”珍妮推开一道木门，城堡里尘封的时间再次流转。
走廊一侧安装了一扇四色的落地玻璃窗，林安打开窗户向外眺望，能看见深绿色的密林和绵延的山脉。
“您要住城堡里面吗？不合适的话我们可以另外选一地再建一处领主府。”珍妮问道。
“不必了，虽然这里不可避免有些陈旧，但只要修葺一下就好了。城堡整体的格局易守难攻，挺好的。”林安回答。
“倒是另一栋建筑需要选址建造……”林安在心里补充。
长廊的尽头悬挂着一幅全家福，左下角的女孩是尚显年幼的梅塔·怀特女士。
林安站定在原地出神地看了一会儿，唤起几缕微风清理了画像周遭的灰尘。
画像下方的桌子上还摆放着一只月白色的花瓶，里面本来鲜艳的花朵早已变成了棕褐色的枯枝。
林安伸手将枯萎的花束从瓶中取出，珍妮连忙接过：“我来就好！”
见珍妮已经把枯枝取走，林安倒也没有硬要拿回来的想法，只是转身走向露台：“走吧，我们到别处看看。”
沿着露台的石梯下来就是庭院，前方是规整的碎石小路。
林安在主楼上面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下方的道路构建成了一个囊括整个庭院的魔法阵，庭院里植物的种类也额外多样，按理说这一带的环境略为恶劣，在没有温室的情况下，很多娇生惯养的植物在这里是种不活的。
但实事是它们都活了下来，甚至这么多年过去了，在许久没有人来打理的情况下，它们都还活着，只是进入了休眠一般的状态。
攀爬在木架上的紫藤虽然看起来干瘪无力，但是深深扎在泥里的根还在稳定地输送养分；底下阴暗处的漆藤木还没有变成失去活力的深紫色，枝干还是苍黄的；更别说一棵矗立在石桥旁边的柚子树依旧常青……
庭院的正中心有一处石雕，是一个胖嘟嘟的孩童抱着一个倾斜的宽口水瓶。
林安在雕塑旁边半蹲下来，抬起手轻敲了两下瓶口。
浓郁的水元素从地下暗河里上升聚集，瓶子立刻被水填满，溢出的清水源源不断地流入干涸的小溪当中，魔法阵的最后一段纹路被补充完整，整个庭院的植物苏醒了过来。
原来这个魔法阵是保持植物生机的魔纹，是怀特家族的底蕴。
最先恢复生机的是在水瓶下方的一片铃兰花，卧倒在地的主干从下往上恢复碧绿的颜色，甚至还结出了一串花苞。
林安感知了一下在庭院里流动的魔法元素，再看了两眼地上用碎石铺就的魔法阵纹路，抽出纯白之杖，用法杖围绕着铃兰花画了一个圆形的魔纹。
本来还要将花骨朵酝酿一段时间的铃兰花，依次炸开。盛开的白花压低枝条，迎风轻舞。
“这是……”珍妮也跟着蹲了下来，用手背轻触了一下摇曳的花朵。
“这是血橙社的研究成果，可以加快植物的生长周期。”林安解释道，“看起来并不会和这里的魔法阵效果产生冲突。”
林安将那一束铃兰花轻轻摘下，捧在怀中。
“如果两个魔法阵能够融合推广就好了……”她默默地想。
怀特家族的在恶劣环境中维持植物生命力的魔法阵，再加上血橙社研究的加速植物生长周期的魔法阵，耕种的难题似乎解决了一大半。
林安抬头，发现珍妮还抱着那束从画像那边取出来的枯枝，于是对她说道：“把那束枯萎的花埋在花园里吧，或许以后长在这里的新的植物，就是它们生命的延续。”
“嗯……”珍妮依照林安所言，从袖子中拿出她自己的魔法杖，张望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最终还是选择掀起自己跟前的一块泥土。
在珍妮将手里的干花小心翼翼地放好之后，林安和她继续前行。二人一边走着，一边谈论起今后的计划。
“我们这批从皇都而来的人手不够多，你看在领地里招一些事务官怎么样？”林安说。
珍妮的脚步顿了顿：“……最好不要。
“我是说目前最好不要。”珍妮补充，“我理解您的想法，但是现在领地里的平民识字率极低，很可能找不到可以胜任工作的人。而且您刚刚成为继承人，很多双眼睛都会关注这里。
“如果您干了太多出格的事，恐怕……”
“没有什么好怕的。”林安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他们并无权力干涉他人如何管理自己的领地。”
珍妮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林安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过你说的识字问题确实有道理，也对外颁布招贤令吧，吸引一些不继承家业、想要另找出路的贵族子弟来试试吧。
“所有都是魔法师啊！”林安笑了笑，“我会让他们好、好、地运用这份天赋的！
“当然了，对平民的教育普及也要尽快提上日程。”
珍妮点头：“我明白。”
她们经过厨房，珍妮知道林安对吃的有些讲究，便向林安询问对菜式有什么要求。
厨娘正在准备吃食，见林安进来，紧张地搓了搓手。
“随意就好啦。”林安对厨娘说道，“还有节省一些。”
她接着对珍妮说：“现在还轮不到操心怎么做吃的时候，怎么让人们吃饱，才是最基本的。
“当然，等领地的事务基本上正轨之后，我很乐意和你们一起研究菜式。”
“公主殿下……啊，陛下给我们装了很多粮食，预计能够让领地里的所有人撑过这个冬天。我们明天就可以收拢一些流民，让他们为我们修缮城堡以换取粮食。”珍妮立刻提出了应对的措施。
“嗯。”林安点了点头，“除了城堡的修整，还有很多工程可以招人……”
林安和珍妮大致看了一圈厨房便离开了，商讨起其他的事宜。
那位厨娘也是经过挑选的，原本是皇宫里厨艺最好的一批（其实就是把饭做得不那么难吃而已）。
她暗自在心底说道：“小姐没心思在吃食这方面费心，我要主动分忧才是！我一定要在有限的条件里做出最好吃的晚餐！”
林安和珍妮走过纵横交错的通道，绕了一圈回到主楼。
林安将那束新开的铃兰花插到画像下方的瓶子之中，落日的余晖透过彩色的窗花照耀进长廊里，撒落在两人的身上，格外的灿烂。
刚到怀特领……如今是伊斯特领了，刚到伊斯特领的这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那位在来时的路上偶遇的大叔，便抱着一株绿植，在城堡的大门外等候。
林安在收到珍妮的通知后，前去和他见了一面。
“你叫什么名字？”林安轻声问道。
那个平民用着颤抖的声线回答：“我叫汤姆。”
林安接过那株茶树苗检查了一下，见幼苗的状态挺好，于是便问汤姆：“你有没有兴趣留下来，专门照看这种植物？”
“好……好的！谢，谢谢领主大人的恩赐！”汤姆马上跪下，还准备狠狠地往地上磕头。
林安见状立刻将他扶住：“只要你踏踏实实干活，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
“乔，你来安排具体事宜。”她招手将一个人唤过来。
随行的药剂师，也同时负责管理植物培育的乔·佩特森向林安行礼，随后看向汤姆：“跟我来。”
看着乔将那个颤颤巍巍的平民带了下去，林安敲了敲墙上新挂起的红宝石徽章，对跟在身后的珍妮说道：“盯着他。”
珍妮脸色一凛：“那个汤姆？”
“对。”林安点头，“不必限制他的活动范围和与他人交谈的空间，但是他去了哪里、打探了什么，你要清清楚楚。”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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