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镁
天道的心里现在五味杂陈。
你说别的世界的天道给自己招穿书女主，要么走攻略反派路线，要么走团宠路线，怎么就他这么点背，居然碰上个走取代天道路线的？
他作为一个天道的本事当然不止降天劫这么简单，秦簌只是掌握了天劫的降法还不足以取代他。
但问题就是她这个学习能力太逆天了，这才多久已经可以复刻大乘天劫了？？？
他剩下那些本事也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她掌握了去，到时候万一真下岗怎么办？
天道有点慌，于是从秦簌到达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闭麦下线，溜去向周边几个年纪比较大的世界求助。
天道一号说：“你这哪里招来的女主？这般破坏世界平衡，小心加速你的世界崩塌。”
天道二号说：“不至于不至于，小天你别吓唬他，存在即合理，时间乱流既然把她送进小天的世界，肯定是有某种因果的，这因果会平衡好她的力量和小天的世界的。”
天道打断：“不是，你为什么也叫我小天……”
“那不然怎么区分我们几个呢？”
“可是你叫其他人也叫小天。”
“啊是吗？”天道二号挠挠头，呵呵一笑，“咱们不是天道嘛，都叫小天很正常啊。行了别扯远了啊，说实话这女子的能力我听着耳熟，我依稀记得好像一千万年前吧，那时候还没有你们两个小天，有一个男子闯到这附近的宇宙来，把这里的三千世界全都闯了一遍，好像要寻什么东西唤醒他的心上人，他的能力就和小天所说的很像，那会儿真是把这里搅得天翻地覆……”
天道二号回忆起当年的那个男子，纵使他已度过数千万年的光阴，见过无数宇宙行者的来去，也不得不承认，那是他此生见过最惊艳也最可怕的一个人。
他一席黑衣，眸光沉沉，面色苍白，手腕上缠着一条锁链，就那么从天而降，漫不经心地立在宇宙苍穹之间，漫天星辰在他身后，扭曲成一个奇怪又诡异的图腾。
他张口便问三千世界，有没有见过一样东西。
那东西是宇宙之源的一部分，若被心怀不轨之人得去，后果不堪设想，三千世界不知他的意图，自然不敢回答。
“它来过这儿，我知道。”男子把玩着手上的锁链，好像那是一个装饰品，低垂的眼睫掩去他阴郁的目光，“那是她的一部分，我来取回它，只是为了唤醒她。”
宇宙之源还能被唤醒？
三千世界自然不信，还摆出阵势将男子围了起来，试图联手将他绞杀。
“想对付我？”
悬浮在虚空中的男子见状，低低地笑了起来，眼中却暗沉一片毫无笑意，“你们不过是三千世界的天道，依托生命的信仰而存在，若是生命没了，你们自然也没了，到时候它藏在哪里就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落下，他伸手在空中一指，三千世界的天道没来得及动作，便发现自己的世界中有无数光团飞出，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被逐渐抽离，空气渐渐稀薄，植被逐渐枯黄，动物与人类憋红了脸，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喘不上来气，就连他们自己，也在急速地衰落下去。
“氧元素？生命之源？”男子盯着自己指尖的光团，嗤笑，“呵，所以就得留下我？”
“若我把它们都毁了呢？”
他十指逐渐攥紧，光团的飞出速度正在逐渐加快，可就在天道二号以为这次三千世界怕是要全军覆没之际，男子的袖口中突然发出叮铃一声。
极细微却又空灵的一声。
像是某种来自遥远时空的呼唤。
男子神色一顿，垂下眼睑，意味不明地盯着袖口里的小铃铛看了半晌。
他最终还是松开手，低声喃喃：“算了，毁掉这么多世界，等你醒来，怕会不高兴的。”
于是无数光团又急速地回归，三千世界逐渐恢复原貌。
而男子纵身一跃，跳进离他最近的一个小世界，开始徒步翻遍每一寸土地，将整个世界仔细地搜寻过去。
而后在数万年的时光里，斗转星移，沧海桑田，三千世界里有些崩塌有些重生，那男子却一直在这儿，踏遍这片宇宙的所有角落，寻找那个其实连他们三千世界也不知道具体在哪儿的东西。
天道二号回忆完毕，感慨万千，最后拍拍天道的肩：“反正你别慌，就是真的下岗了也可以再就业的。你知道吧，最近隔壁小宇宙新建了一个人才中心，专门接待那种原世界崩塌自己却还活着的天道，帮他们找回职业第二春。你这个情况可能特殊一点，世界没崩塌就下岗了，但也问题不大，你还年轻嘛，年龄在职场上就是优势啊。”
天道：？？？
凌渡派掌门没有渡过破境天劫，侥幸没死人却疯了。
据说当时现场一片混乱，化神入洞虚的破境天劫竟强过大乘天劫，九道天雷带着磅礴的威压齐齐劈下，好似一把参天巨斧从天而降，劈向一根小小的木柴。
掌门没有撑住，神念当即劈叉，整个人都陷入癫狂之中，剑式术法胡乱而出，把剩下一半的燃合峰也给毁得七七八八。
器脉齐长老试图上前控制住他，被他一剑斩杀，现场还另有两个凡人也是一死一伤，幸好最终医脉安长老及时赶到，用空间灵器梦魂间将掌门收了进去。
“安长老虽然是下仙洲排名前五的医修，可要救回被天劫摧毁的掌门神智，恐怕是难，可能掌门得永世住在梦魂间了。”
月泠峰上，有弟子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议论。
“不过掌门的这破境天劫来得也太突然点了吧？”
“化神入洞虚的天劫什么时候到来本来就是无法预料的，只是掌门这次的天劫实在古怪，那威压比寻常天劫强百倍不止。”
“据说啊，是燃合峰八十三名无辜枉死的女子怨气通天，才搅乱了掌门的天劫。”
“唉，我就说嘛，那些女子虽是凡人，但也是八十三条性命，怎么可以任其无辜枉死而不查清真相呢？”
“嘘，别说了，掌门有令不许私下妄议此事。”
有女弟子撇嘴：“嘁，现在掌门都没了，新掌门又没说不许妄议，那事就是办得不地道嘛，当年入门之时，我们都立誓斩妖除魔，匡扶正道，可是现在掌门自己做了什么？还堵我们嘴不许说话。”
“行了行了，与其说这些，不如想想新掌门会是谁吧。”
“我觉得多半是易长老了，杜长老不管事，安长老也不爱权。”
女弟子又嗤道：“易长老和掌门是一丘之貉，若让他当了掌门，凌渡派这烂样子也好不到哪去。”
“原歌！你疯了不成？怎敢这般妄议长老！何况易长老向来是最理智公正之人，曾有师兄被女子诬告欺男霸女，全派上下把那师兄骂得狗血淋头，唯有易长老不听一面之辞，从师兄的动机入手调查，最后查出那女子分明是个狐狸精，一开始接近师兄就心术不正，师兄没把持住，才……”
原歌冷笑：“诬告？那女子是狐狸精不假，可那师兄欺男霸女也是真。对对对，易长老是最公正了，一向喜欢把加害者和受害者各打五十大板，在他那里加害者总是情有可原，不是十全十美的人就活该受害。”
原歌越说越火大：“每每安长老为这些事与他争论，他就喜欢摆出一副我最冷静最理智、你跟我大声说话就是你无理取闹的样子，看似保持中立，实则屁股都不知道歪到哪里去了……”
有人在她身后扯扯她的衣袖，小声道：“别说啦原歌。”
“凭什么别说？我姑姑是不会与人吵架，才每每被他欺负……”
扯着她衣袖的人朝她挤眉弄眼，示意她看看身侧回廊。
原歌不耐地转头一瞥，看见个白衣身影，轻嗤：“我当是谁呢，不就是易筠吗？易长老是她爹，安长老就不是我姑姑了吗？她若有点良心，也该看不过去她爹的所作所为。”
回廊之下，易筠面无表情地大步经过，仿佛没听见这些话一般，淡淡道：“师父让你们分头去找燃合峰弟子问话，你们还不快去，都待在这里做什么？”
弟子们赶紧应是，推搡着把还想再说些什么的原歌一并拉走。
“让您见笑了。”易筠对身边的秦簌恭敬道。
她现在知道秦簌虽没有灵根，实力却怕是强过洞虚甚至大乘修士，她也曾好奇过她的来历，可是师父却说，到了秦簌那个等级的修士，最忌讳别人窥探她的私隐，只要确认她没有恶意，其他事情便不要深究，恭敬即可。
易筠又道：“您若是现场唯一一个完好无损的人，实在太过显眼，所以我对外放出话去，说您也受了伤。”
秦簌举起自己破了点皮的食指看了眼：“嗯……你这也不算说谎。”
她放下手：“不过，你父亲你又打算如何处理？虽然凌问天是没了，可你若要当上掌门，还要迈过他那一关呢。”
她说的是你若要当上掌门，而非你师父若当上掌门。
易筠一顿，抬眼看向秦簌。
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倒映着她的身影，她的所有心思在她面前好像都无所遁形。
她听见秦簌道：“你师父无心掌门之位，但你有，你也比她更适合。”
易筠抿了下唇，也就没有否认：“我父亲那儿，我自有办法。”
“那你师父，如今可同意你的计划了？”
“师父……自然还是不赞同。”
易筠想起安雪深急匆匆将凌问天收进梦魂间之后回首望向她的那一眼。
她显然明白了易筠定然瞒着自己与秦簌做了什么交易。
她什么也没说，眼底似有失望闪过，却还是帮她处理好了燃合峰上的混乱。
易筠苦笑：“我会求得师父的谅解。”
秦簌：“行。那剩下的事情就由你自己来了。”
帮她解决一个凌问天是顺手，全程辅助她坐上掌门之位可不是。
要想坐稳一派之主的位置，易筠终究得靠自己走上去。
“多谢。”易筠又隐晦地看秦簌一眼，“不过，您想要什么？”
秦簌：“嗯？”
“您帮我们，可是想要我们为您做什么事？”
秦簌笑了：“易姑娘，你可真不会做生意，人都把货给你送到了，你才想起来问对方要什么报酬？”
易筠心道，不会做生意的是你才对，没跟对方谈妥报酬，就敢把货送来，也不怕对方不给钱。
秦簌看出她所想，笑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我要是想要什么报酬，根本不需要谈妥，自取便可。”
也是。
易筠想想她弹指间炸毁半座燃合峰，轻易避过两位洞虚老祖探查，还能引来天劫劈疯化神巅峰修士，以及，须臾间召出燃合峰上那座占地千顷的豪华洞府。
以她的实力，她若想要什么，是真不需要与人谈判。
想到这里易筠心里又惴惴不安起来，生怕她想要的东西她给不起。
却听秦簌道：“我想要的东西我已经拿到了。”
“什么？”
“解决凌问天的过程让我对一种新的力量有所感悟，所以，这就算是报酬吧。”
“哦。”易筠肃然起敬，秦簌已然这么强了，居然还在不断感悟新的力量。
怪不得强者恒强。
可是秦簌要的东西如此简单，易筠又觉得不够踏实。
所以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秦簌猜出她想说些什么，便道：“如果你真的还想再给我些什么，就夺位成功吧，我一开始帮你，只是想达成这个有趣的结局罢了。”
“我会的。”易筠点头，想了想又郑重道，“在新的掌门出来之前，燃合峰上空的掌门御令无法撤去，任何弟子都无法进入，那座洞府暂时也无人知晓，但即使新的掌门上任，那座洞府也会为您永远保留。”
秦簌倒不介意那一两个洞府的，她若想要，随时能够再造，所以她正想说些什么，却听得前方梨树下有人喊：“易师姐，你快来。”
“怎么了？”易筠见那小弟子似乎搀着一个昏迷之人，赶紧快步走过去。
小弟子把人放下，道：“易师姐，你快替他看看，我是在燕疏江边发现他的，他身上，他身上有云上墟的令牌！”
“云上墟的人？”易筠也一惊，立刻蹲下查看男子的伤势。
秦簌慢慢悠悠跟在易筠后面，才刚走到树下，那昏迷之人恰巧悠悠醒转，尚且混沌的视线恰恰落在秦簌的脸上，瞳孔骤缩，猛地坐起来，一把揪住秦簌的衣角：“阿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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