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8
许空林一直没有开口问过陆啸，当初为何忽然那么好心就要帮他，不过也无法理解陆啸这种随便见了个人就往他身上砸钱的行为，今天许空林终于听到了一个最合理的解释。
到这里其实已经没什么悬念了，陆啸很明显放不下宋原，而宋原在见过他以后就找了人来假扮男朋友、以此试探陆啸的态度，许空林作为一个多余的、跟面前的郑然一样的工具人角色，在推动完两个人进展后就该退场了。
许空林归还了郑然的手机，和他一同回到餐桌上。那两个人不知道之前聊了什么，此时没人说话，气氛有些凝重。
许空林这顿饭吃得不太舒服，各种意义上的，他放弃食用主菜，改为喝汤，是一碗意式浓汤，原本用来开胃，但此时被他拿来充饥。而这时，旁边属于自己的餐盘里却忽然多出一副刀叉，许空林看了看，是陆啸将切好的牛排分给了他。
牛排被切成差不多大小的牛肉粒，许空林道了谢，吃了一块就没再吃了，也没用陆啸的刀叉，而是自己的。
又过了不知多久，这顿饭总算吃完，他与郑然不经意间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出了如释重负。许空林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这回，他与陆啸先离开，被一路目送上了车，车窗升上去，许空林眼底的笑意一点点变淡，最终消失在了车厢夜色里。
司机在开车，身旁的人忽然开口：“你和那个郑然聊什么了吧？回来以后忽然变得那么熟，他跟你说什么了？”
许空林向来知道陆啸的洞察力一流，他偏过头，昏暗的车厢中，陆啸的视线笔直往前，并没有分给他半分，问完话也没有催促的意思，许空林慢吞吞地“噢”一声：“也没说什么，只是问了我一些关于宋原的事情，我说我跟宋原不熟。”
陆啸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是么？他问你这个？”
“嗯。”
“学会说谎了？”陆啸伸手过来，有些随意地牵住了他的手，许空林心口一跳，眨了几下眼睛：“什么意思呀？”
陆啸的拇指在许空林虎口处摩挲了几下，他说：“你和郑然都离开之后，宋原就把真相告诉了我，郑然和他并不是情侣，是宋原请郑然帮忙，郑然才来的。”
“这样啊……”许空林心想，既然你们两情相悦又都把话说清楚了，你还牵着我的手做什么呢？他试着往回抽出自己的手指，陆啸却没放。
“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陆啸紧扣着他的手掌问。
“有、有的，”许空林用力将手抽出来，他从手机里翻出备忘录，念给陆啸听，“陆哥，这两年你送了我很多东西，大部分都被我收在储物室，还有几样在学校，等开学我再带过来，当然如果你着急的话我明天……现在也可以去拿——”
“你什么意思？”陆啸沉着脸打断。
“我知道有的话你不好说得太明白，但我能懂的，”陆啸要和宋原在一起了，他总不能死皮赖脸地还住在陆啸那里，而且账都很明白，糊弄不过去的，许空林找不到当初的费用结算单，但大体数目他记得，“还有我母亲当初治病的钱，就用这两年你给我的钱抵吧……我知道这样说很不要脸，但是以我目前的经济能力还不起那么大的数额跟人情，你给我的卡我一直好好收着，密码还是六个1，钱我没有动过。”
“还有什么……”许空林挠了挠脸，“啊对了，之前签协议时有一条的内容我记得是如果到期无特殊情况，两人要签字确认协议作废，抽空我们把签字补一下吧。”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许空林一愣：“什么？”
“你计算这些，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不是很早以前你就有这个打算，所以才把我给你的东西分得那么清楚？”
许空林感觉到陆啸在生气，又有些不明白原因，按理说像他这样知情识趣又不会死缠烂打的情人是很让人省心的。许空林顿了顿：“你一开始就给我母亲付了医药费，我再要你的钱良心不安。我以前的生活跟你的是不一样的，有多少钱就过什么样的日子，忽然多出一笔横财我不敢花。你送我的东西都太贵重了，我一个学生在学校不想引起过多的关注……”
“所以这都是我的错？”
“我没有说是你的错啊，”许空林自知是没有资格跟陆啸大声讲话的，他放缓了语调道，“如果不是你帮忙，我对我母亲的病毫无办法，所以我内心很感激你。协议里的这两年，我一直按照上面的要求履行属于我的义务，没有做过出格或是惹你讨厌的事情，几个月前期限一到我就想说的，但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只字未提，可能你暂时忘了，又或许你有别的考虑，我没有问，想等你自己想起来或者主动跟我提，但直到这时候了你还没有那个意思。”
陆啸语气含着一丝紧绷：“这时候是什么时候？之前不是很能忍吗，现在又为什么选择不忍了？”
许空林不明白陆啸为何一定要他把话说明白，可能是顾忌他的面子，结束也想给他一个体面吧，许空林犹豫地说：“因为就算我好意思，你不介意，宋原那里也过不去吧？陆哥，你能和宋原发展成现在这样，我替你们开心，真的。”
旁边的人身体在动，许空林还没反应过来就忽然被陆啸侧过身抱住了，他疑惑地皱皱眉，两只手顿时不知该往哪里放。
“原来是为这个，”陆啸在他肩上吐出一口气，“我还以为你看上哪个小男生，要准备跟人跑了。”
“我没有，但是——”
陆啸话里的阴沉和紧绷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醺后的慵懒：“没有但是，我跟宋原不是你想的那样，也不会发展出超过朋友的关系，这一点你放心。”
许空林不解道：“为什么？”
“个人选择不同，宋原不是能把自己的喜好放到台面上的人，也不会让个人情感影响他在宋家的地位，他对每个人的好是无差别的，都是为了获得一部分利益跟资源，这是我始终无法忍受的地方，”陆啸说，“我是个成年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真正需要什么，你不喜欢，往后我不会再跟宋原见面。”
问题的症结好像是这个又不是这个，陆啸说话的时候一直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在讲一个温柔的睡前故事，许空林差点被他糊弄过去，他偷偷掐了自己一下，对陆啸说：“那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协议期早就到了。”
“什么样的关系舒服，我们就可以是什么关系。”陆啸的语气看似在商量，实际却不容置疑。他又说：“我习惯你在我身边了，暂时还不想换人。”
许空林心里笑了一声，也就只有陆啸能把“我还没有睡够你”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陆啸的话还没结束：“你现在无人可依，可以依靠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会把我拥有的一切跟你共享。我已经在跟公司的股东谈为n大建实验室的事情，你不会让我的用心白费吧？”
条件很诱人，许空林却迟疑起来：“我想再考虑一下。”
陆啸慢慢松开他，俯低头很轻地亲了他一下，他笑道：“好，那你慢慢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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