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不是说手疼吗？我看看你手怎么样了。”陆啸朝许空林伸出一只手掌，许空林不太熟练地又织了几下，嘴上说：“不要紧，已经不疼了。”
陆啸还是坚持：“我看看。”
许空林只好放下手里的东西，把左手递过去。许空林皮肤很白，手也白，这会儿手背却泛青。
陆啸皱着眉：“都这样了，你跟我说不疼？”
明明昨天陆啸还不是这个态度，许空林猜不透他的心思，也难以理解为何会有情绪这么反复无常的人，他不喜欢不稳定的东西，不稳定就代表不可控，不可控就容易出现意外，没人喜欢意外。
许空林把手放回去，微仰着头看他，想提醒陆啸昨天在车上死命攥着他的手时比现在疼多了，但从过往的经验来看，对着陆啸抱怨并不能得到他所希望的反馈，他摇摇头说：“我不疼，你去忙吧。”
许空林兴致不高的时候语气会变得跟平时不一样，陆啸听出来了，他将许空林腿上的毛线放到一边，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许空林担心陆啸又发神经，因此没有反抗。
陆啸说：“我弹钢琴给你听。”
许空林忽然反应过来，陆啸大约是在为今天晚上的气氛做铺垫，这时候要是拒绝，陆啸能当场甩脸色给他看，许空林只能点点头：“好。”
许空林住进来以后只进过一次琴房，那时候他才知道有钱人的房子里平时也可以装扮得像婚礼现场一样，头顶的天花板可以升降，还可以放电影。
陆啸穿着白衬衣，外面套着一件竖条纹的灰色西装马甲，他在钢琴前坐下，望过来的时候一派绅士风度，他问许空林：“你想听什么？”
“我都可以。”
许空林的家庭条件不允许他有这种奢侈的爱好，他对钢琴曲的了解仅限于高考时必备的基础音乐知识，跟陆啸去听音乐会也只是看个热闹，其实一窍不通。
悠扬的钢琴声响起，颇有些耳熟，天花板跟着琴声变幻出满天繁星，许空林的视线从陆啸身上移开，看到繁星汇聚，由近到远，变作绚丽的银河。
许空林想起小时候在夏季夜晚乘凉时看到的天空，他那会儿喜欢靠在妈妈怀里，仰着头一颗一颗数，总也数不完。那时他总以为人的生命也跟星星一样是无穷无尽的，直到他亲眼目睹了死亡。
陆啸冲他伸出一只手：“过来。”
许空林回过神，走过去便被他轻轻一拉。
“坐我旁边。”陆啸说。
许空林听话地坐下。
陆啸执起他的右手放在琴键上，自己的手指一根根覆上去，他在许空林耳边说：“我教你，很简单。”
真弹起来，有个别不和谐的音符还是一下子就听得出来，许空林要撤回手：“我不学这个，你弹给我听就好。”
“你得学，技多不压身，以后家庭聚会，说不定要你跟我一起弹曲子。”陆啸微微笑道。
家庭聚会……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许空林看向陆啸，发现他的表情不像开玩笑之后，只能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陆啸跟他一样，有时也会对他跟宋原产生混淆。
见许空林不再躲，陆啸就这么跟他一起弹完了一首曲子，结束后，他忽然问许空林：“有听出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许空林摇了摇头。
陆啸松开他的手，又完整弹了一遍，再次发问：“这回呢？”
许空林无法准确形容，他迟疑地说：“跟我听过的版本好像不太一样，曲子到了结尾，又好像重新回到了开头。”
“对，”陆啸握住他的手，“我改编了一下，你不是有时候晚上睡不着吗？我改的这一版首尾相接，就算你在睡梦中也不会被忽然中断或是响起的音乐声吵醒，一会儿我录音发给你。”
陆啸的目光真挚而温柔，许空林也曾被这种表象欺骗过，最近看清他的真面目之后，这样的举动就没有往常那么打动人了，许空林甚至在想，陆啸对他都能做到这个地步，如果在他身边的是宋原，陆啸肯定会把心窝子都掏出来给他看。
“啊……谢谢。”许空林没有那么好的演技，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伪装出感动感激，只好用力地冲身边的人笑了一下。
“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陆啸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许空林竭力维持脸上的笑容，尽量不让自己的僵硬表现在脸上。
“你……洗澡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许空林心想，来了，这才是陆啸的最终目的。
“洗过了。”许空林点点头。
陆啸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脸颊：“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洗澡。”
许空林一笑：“好。”
陆啸这晚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和温柔，最后不住地亲吻他的肩膀，直到许空林平复下来。
“下周末带你去个地方。”陆啸说。
许空林忽然睁开眼睛：“……不行，下周末我有点事情。”
“什么事情？”
许空林随口搪塞过去：“张教授有安排，可能周六，也可能周日，时间定了我再跟你说。”
“你怎么比我还忙？”陆啸扯了扯唇。
许空林解释说：“因为我现在算半个研究生了，什么事情都要听导师安排。”
陆啸有些好笑地在他身上捏了一把：“我开个玩笑，你还这么正经地回答我。”
许空林张了张嘴：“……噢，我不知道你在开玩笑。”
陆啸从身后将他抱紧，在他颈间吸了一口气，许空林身上很香，陆啸的声音又有点哑：“空林，你还可不可以——”
许空林立刻说：“我不行，我明天要早起。”
“好，那睡吧。”
许空林闭上眼睛。
再有几天，他就能彻底离开这个人跟这样的生活了，许空林悄悄吐出一口气，对未来的日子期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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