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有缘无分
程望诧异地看了钟以安一眼，只觉得根本摸不透钟以安的想法。
程希之前对钟以安有点心思，大家嘴上不说，心里都多少有点数。钟以安大概也有所察觉，程希刚出道那会儿，钟以安不是避着她走，就是疾言厉色地进行家长发言。
毕竟是自己家的亲妹妹，就算是跟钟以安这样的至交好友比，也还是妹妹更重要。
程望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干脆跟钟以安挑明：“以安，你不喜欢希希的吧？”
钟以安怔了一会儿，反问：“我表现得很讨厌她？”
“不是。”程望知道对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咱们就挑明吧。丫头之前喜欢你，你心里有数的吧？”
钟以安没想到程望如此直白，也没隐瞒，微微点了点头。
“现在她明白你对她没那种感情，也收了心思了。”程望晃了晃酒杯，红色液体上下翻转，在酒杯里波澜起伏。“所以，朋友之间偶尔关照就行。既然有缘无分，就不要给她任何希望。”
“以安，不要撩拨她。”程望神色认真，“她是我的妹妹，也是程家的宝贝。”
“你不爱她，没有关系。但是她收心了，别反倒撩上去。”程望想起两人之前的纠葛，心情复杂，一字一顿地警告钟以安：“她不是你能吊着的女孩子。程希值得一个全心全意爱她的人。”
程望语气有些重，钟以安听着心里就是一股无名火翻涌，但是想到之前自己的态度，又觉得身为亲哥哥，程望的担忧也情有可原。
于是钟以安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内心的不满与难受，保证道：“一起长大的妹妹，情谊多少都在。”
“这点都不放心我，就过分了啊！”
“程望，认识这么多年，我渣过谁？”
这一页算是翻篇，两人默契地换了话题。
九月的下半旬，程希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录制“天生演员”。
“天生演员”是一档演技类竞技综艺。但是没有采取相对竞争激烈的淘汰制，赛制比较温和。节目最开始，参赛演员两两合演小剧场，四位导师投票选择心仪学员，学员再从投票给自己的导师中选择要加入的队伍。
然后四位导师将带领四支队伍分别拍摄微电影，作品最终由现场观众和网络投票共同评选出最佳电影，最佳男女主角等奖项。对于获奖演员，猕猴桃卫视将给予资源奖励。
第二期才轮到程希录制，但是得知和自己搭档的小花唐诗离实力强劲，程希多少有点紧张，于是第一期录制时就跟节目组打了招呼，准备在观众席先观摩一期录制。
为了避免引起观众席骚动，程希把自己包裹严实，在观众席右后方的角落里找了个位置坐下。
第一期的参演嘉宾是当红爱豆杨铭和口碑两极分化的电影小花梁雯钰。杨铭是唱跳爱豆出身，人气很高，近年来积极向影视方向转型，人倒是够努力，奈何基础着实不行，早期作品遭人诟病。
梁雯钰是圈内著名的高开低走。出道作品就是大导的电影女主角，第一部作品就凭借清灵的气质圈粉无数，然而戏路狭窄，后面的作品演技飘忽不定，口碑也忽高忽低，两极分化严重。
程希心说节目组倒是很会造势，初舞台由这两位完成，连她一个圈内人都期待不已，觉得会是很精彩的碰撞。
两人的初舞台作品选择了电影《山川行者》的经典片段。钟以安二十岁依靠这部电影一战成名，成为国内三大电影奖项中最年轻的影帝获得者。
《山川行者》讲述的是□□时期下山的女知青静文和农村青年凌风的爱情故事。两人选取的片段是静文回城市与凌风分别时的场景。
表演开始，演员开始酝酿情绪。
妆造不错，形象贴合，在综艺里算是不错的基础了，程希都有些期待两人的表演。
“回去了记得给我写信。”杨铭拎起地上的包，眉头紧拧，看得出离别的悲伤。
“风哥！”梁雯钰鼻子一抽，嘶吼着哭了出来。
程希顿时感觉出戏，自己的眉头都拧了起来。她上了段时间的表演课，最近也在恶补经典作品，多少看得出两人的问题所在。
杨铭的问题是冰山脸，只能通过比较大的表情和动作传递情绪，细微的表情控制比较差。但是他并非科班出身，也还在正常的范围之内。可是梁雯钰这算怎么回事？
梁雯钰科班出身，第一部代表作灵动可人，程希看过多次。尽管她一直在圈内被诟病只能演纯情初恋，但是今天的表演还是着实让人大跌眼镜。
程希瞥了一眼评委席的反应，其他导演看不清，只能见到对角线上的钟以安手托着脑袋，一副极力隐忍的表情。
好容易两位演员完成了表演，观众席上的粉丝依然报以热情的掌声，让尴尬的表演不至于冷场。
第一位点评的是曾经入围戛纳影后的著名女演员万怡，按资历来算，梁雯钰算她半个师妹。
影后到底见惯风雨，斟酌着措辞，非常委婉地点评：“今天两位都让我非常惊喜啊！”
“先说杨铭，我知道你是爱豆出身，但是看得出来，在表演上是下了功夫的。在表达情绪的时候能够积极地调动手势和面目表情。如果还想要进步的话，可以再琢磨琢磨面部微表情的调动。”
“然后我想说一下雯钰。雯钰也算我半个妹妹了，我看出来这次在我们‘天生演员’的舞台上，雯钰是想尝试一下不一样的角色是吧？这种想法很好，值得鼓励。哭戏也很顺畅，我看出你的努力了，但是表情控制和台词上还可以下点功夫。”
万怡还想再说两句，思量了一下，又不愿在舞台上把话说得太犀利，于是点点头示意结束点评，将话题抛给了钟以安：“我记得这是以安的经典作品吧？我们重点让以安点评一下？”
钟以安接过话筒，丝毫没有万怡的客气，点评地字字见血：“万老师比较婉转，先说在前面哈，我讲话可能不那么好听。”
“如果要我给这段表演打分，肯定是不及格的。”
话语一出，评委席上的导师都变了脸色，台上两位也都算是二三线艺人，钟以安话说得如此直白着实令人诧异。杨铭脸色有些难看，但是仍然低头虚心听钟以安点评，梁雯钰则是头一低，眼泪已经开始在眼眶打转。
“先说问题比较小的杨铭。在这场戏里凌风要表现的是克制的悲伤，因为静文已经非常难受了，他得撑起来，得安慰静文的情绪，但他并不是不悲伤。”
“其实我也看出来你想要演出悲伤了，但是这个火候的把握有问题。悲伤一定是皱眉或者流泪，它更多地呈现在一个欲语还休的眼神中，一个落空的拥抱里。”
“但是比起梁雯钰这边你这个还是小问题。梁雯钰的情绪表达问题可能更加明显。静文此刻确实是情绪崩溃的，是控制不住悲伤的，但是这种悲伤不应该由嘶吼来呈现。”
“她是一名坚强的、感情丰富的女知青，她是为不公的命运、被拆散的感情而流泪。这种悲可以靠流泪来表达，但是这种痛不能用嘶吼传递。”
“我一直认为情绪的表达是一件无声胜有声的事情。有些时候无声的表达会比有声的更加震撼人心。我希望你们还能再好好琢磨一下。”
钟以安本来还没说完，但是一看台上，梁雯钰已经开始擦眼泪，场面眼看着就要失控，赶紧结束点评，放下了话筒。
评委席里的影帝王励明跟钟以安认识多年，深知他的性格，眼看着情形不对，赶紧救场：“钟老师话说得严厉，但是话糙理不糙，也是希望通过批评能调动两位演员的情绪，不如趁着情绪酝酿到位，两位再来一次？”
梁雯钰不情愿地点点头，两人重演一遍，竟是比最初好了许多。
程希在台下叹口气，钟以安是什么玉面阎罗。相比之下，他之前对自己倒真算是客气了。上个综艺第一期就能把演员怼哭了，且看到时候上了热搜要如何收场！
“钟老师还真是严厉。”身旁传来一声嘟哝，声音有些耳熟。程希狐疑地抬头看了看身边的人，是个跟自己一样口罩帽子一应俱全的小姐姐。
程希不禁心下奇怪起来，来看节目的普通观众绝不会裹得如此严实，更不会坐在这个视线并不好的角落位置。
“你是艺人？”程希猜不出对方到底是谁，试探着开了口，旁边的人也注意到程希也裹得严严实实，忍不住笑出来：“看来是同行了。”
程希莞尔一笑，觉得对方可爱得像只小狐狸，亮晶晶的眼睛很是灵动。抱着对大美女天然的好感，她伸出手去打了个招呼：“我是程希，认识一下？”
对方顿时一脸惊喜，瞪大了眼睛，“百闻不如一见，你就是程希啊！”
“我是唐诗离呀！”
“有缘相见，下期合作愉快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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