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苦尽甘来

熬过痛苦的期中周，去周明华教授的实验室补完了近来落下的课题进度，转眼就到了参与“无声道别”培训的时候。

        “王导定下来的培训地点在海城郊区，我看了一下，离f大也就半小时车程。所以希希你也不太需要担心上课的事。”小熊翻了翻前一天收到的培训单，又确认了一遍时间和地点安排。“培训两周之后就会进行第一次选拔。”

        小熊记得静姐接洽剧本时，程希对这个角色志在必得。可今天她倒是十分淡定，自从上了车，就一直蒙着眼罩靠在座椅上补觉，对于即将到来的选拔与培训都不太在乎的模样。

        “那可是王导诶！”小熊轻声嘀咕道，“希希你都不激动的吗？”

        程希掀开眼罩，冲着小熊粲然一笑，然而神色依旧淡然，回答道：“尽人事，听天命。能不能拿到角色，反正也不完全由我决定呀。”

        她扭头望向窗外，高大的梧桐树正在迎来落叶的季节。巴掌大的落叶翩然坠地，落下一地金黄，映衬在阳光下，倒也别有一般意趣。

        既然并不是每一份付出都会有回报，那先少一些期待，或许就能多一份惊喜。

        程希抵达培训中心的时候，离培训开始还有十五分钟，约定的教室尚且空空荡荡。她百无聊赖地刷了会儿手机，感觉有些口渴，这才察觉自己忘了带水。

        反正时间还早，下楼找个自助售货机买瓶矿泉水就是了。

        程希推开教室门往外走，才走出两步远，就在楼梯的拐角处碰上了王导。对面一个高高大大的身影倚在墙边，与王导相谈正欢，男人虽然一身黑衣黑裤，口罩帽子都齐全，她依然可以确定，对方是已有大半月未见的钟以安。

        “无声道别”筹拍的时候，圈内就盛传男主角王导格外中意钟以安，然而钟以安有心转型幕后，一直没有他是否会接的确切消息传出来。

        “班底绝佳的冲奖作品，圈内抢破头的机会，到了他这里，竟然还要犹豫几分是否要接。”当时听闻这段传言，程希只觉得感叹。出道不过十年，是怎样的天分与努力，能让他如此快速地走上山巅，立于不败之地。

        既然出现在这里，想来男主角的人选已经是确定了。

        程希兀自出神，竟一时没有察觉身后已经站了个人。唐诗离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程希才缓过神来，见到是诗离，顿时惊喜起来。

        “你也来培训呀！”尽管许久未见，但是程希依然毫不见外，冲上去就是一个拥抱。

        “是呀！你试的是哪个角色？”唐诗离反手揉了揉她的后脑勺，感觉几日不见，对方瘦了不少。

        “女二号孟明月。”程希冲她眨了眨眼睛，遇上熟人，她立刻就安心了不少。“咱们试的是同一个角色吗？”

        唐诗离人气不错，相比同年龄段的小花，演技也算得上出色。程希估摸着两人大概竞争的是同一个角色，稍稍回想对方的身段与舞蹈功底，顿时觉得自己的机会又渺茫了不少。

        但如果是唐诗离，哪怕输了也能收获一段愉快的培训体验，就当了解传统文化了……其实也还不错。程希的思绪越飘越远，甚至没有听到诗离说了些什么。

        “走什么神呢！好好听我说话呀！”唐诗离用力晃了晃程希的肩膀，轻轻锤了她一拳，程希这才回过神来，抬头看向她：“你说了什么呀？”

        “我大概准备争取女三号。”唐诗离冲着她眨了眨眼睛，“经纪人本来是想让我试孟明月的啦，但是这个角色倔强又执拗，这种性格真不适合我来演……”

        “而且，女三号邓颖盈是不择手段搞事业的大美人诶！”唐诗离笑容清浅，荡出一个小小的梨涡，“这人设也太带感了！”

        “就为了争取一个女三号，你经纪人能同意你空出这么长一段档期来培训？”程希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我先斩后奏了咯。”唐诗离一脸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这个角色我真心喜欢，干脆直接答应了王导那边，她又不好毁约砸我口碑。”

        有唐诗离陪伴，培训的日子像是清水流过，过得飞快。第一次考核的前夜，恰好是“天生演员”播出的日子，程希干脆约了唐诗离到家里一起看节目，顺便温习温习明天考核的内容。

        “上一期热度好高……但是梁雯钰真的被骂得好惨。”唐诗离拿起盒子里的鸭脖嗦了一口，哭丧着脸对程希可怜兮兮地抱怨道，“如果要被全网骂……这热度我宁可不要。”

        “指着点我们好！”程希轻轻锤了她一拳，递过去一瓶无糖汽水。“咱们表现得也还算可以吧……”她想起当时的舞台失误，又有些底气不足起来。

        尽管当时几个导师反馈尚且都还不错，但是节目组一向擅长恶意剪辑营造热度，也不知道结果出来会成什么模样……

        “明明就是一个综艺而已，我怎么这么紧张啊！”程希深吸一口气，楚楚可怜地望向唐诗离。这是她第一次参与演技类综艺，也是第一次直面公众对于自己演技的评判。尽管之前客串的“苦尽甘来”已经上映，但是毕竟戏份颇少，关注度不高，评判的声音自然也轻。

        然而这次不一样——她潜心学了一个月表演课程，兢兢业业与唐诗离尽全力呈现了一段还算满意的作品——多少希望能得到一些认可的声音。

        唐诗离同样紧张于节目的播出效果。她之前只上过一次综艺，然而初次尝试真人秀就遭遇恶意剪辑，被全网网暴，尽管后续节目组道歉并进行了澄清，她仍然受伤不轻，此后多年不愿接触综艺，直至今天仍然心有余悸。

        两人面面相觑，越想越紧张，干脆放下节目的事，决定先练一会儿明天要考核的唱腔。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1】唐诗离起了个腔，她音域宽广，音准也不错，腔调拿捏得十分到位。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2】程希接着唱了下去，两人一同唱完了一整段，相视而笑，竟觉得有些体会到了角色人物的心境。

        孟明月和邓颖盈都生于梨园，长于梨园，毕生追求戏曲事业。孟明月宁愿孤老终身，也不愿嫁与名流为妾。她执拗的性格使得其备受打压，尽管实力出众，却始终不得志，最终郁郁而终。

        而邓颖盈在戏班无力经营下去的时候，毅然投入富商怀抱，并在丈夫死后凭借分得遗产重建戏班，将这份艺术发扬光大。

        “你说孟明月值得吗？”唐诗离望向程希，目光游离，神情中带着困惑。

        “风雨飘摇的年代，孤苦伶仃的梨园女子哪有这么多选择呢？为什么不能像邓颖盈一样曲线救国呢？”唐诗离思来想去，仍是不解，“不过是一时低头罢了。委曲求全几年，既能保全戏班，更能获得财产与自由，获得更多的选择权，不是么？”

        程希扑哧一笑，抬头看她，“那为什么后来你也不愿意接‘落花辞’？”

        “这剧后期剧情崩坏严重，简直是魔改了！”唐诗离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但是诗离你入行这么多年，也知道争议即是热度对不对？”程希笑着望向她澄澈的眼眸，“这剧拍起来轻松，热度也必定不会少。虽然是没什么质量的快餐式作品，但是不失为一条捷径，你怎么也没选择低头呢？”

        唐诗离忽然滞住了，沉默半晌，终于开口说道：“我好像能理解孟明月了……好多事情，看着低头容易，实际上真是你自己走到了岔路口，低头不比坚持原则简单。”

        程希笑着摇了摇好友的胳膊，起身去找电视机遥控器。

        时间已经是七点，“天生演员”准时开播。两人屏住呼吸看着自己的舞台表现，竟然觉得比想象中好上许多。

        原来的舞台事故虽然仍能看出痕迹，但是两人着实配合得不错，基本上恰到好处地掩盖住了事故造成的中断，并不令人出戏。

        两人顺畅地看完自己的表演，相视一笑，都觉得还算放心。程希紧攥着遥控器的手也微微松开了，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后面的点评也都无心再听，两人打开手机刷起了实时弹幕，顺便观察一下评论区的风向。

        “我真的完全改变了对程希的印象，她居然演得真心不错。”

        “诗离女扮男装非常惊艳，已经算没有毁经典了！”

        “程希终于不是个花瓶了！有了演技的大美女在同年龄段小花里完全可以乱杀！未来可期！”

        评论区的前排没有粉丝控评，反倒是路人的观点被顶得很高。

        程希激动得捂住了嘴巴，有些说不出话来。比起粉丝的彩虹屁，路人的肯定难得许多。她一直路人缘颇差，这次竟然一边倒的全是赞许！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铃声响起，是静姐的电话。

        对方声音激动，喜悦根本掩饰不住。“希希！上热搜了！”

        程希低头打开微博，词条第三位是曾经她不敢奢望的评价：“程希实力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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