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小仙女”

　　黎嘉颜将车停在了故人家门口。
　　她摇着手里的车钥匙，看着记忆中熟悉的地方陌生的大门，停下了脚步。
　　二十多年没来，晴儿姐姐还在吗？
　　黎嘉颜犹豫片刻，最终迈开步子踏进大门。
　　宽敞整洁的小院里，驼背佝偻的老太太手里操着一把扫帚打扫庭院，嘴里还在碎碎念：“晶晶，快点吃饭，一会儿姥姥带你去赶场。”
　　黎嘉颜探头探脑：“请问，这里是唐晴家吗？”
　　“我就是唐晴，你是？”老人回身，在看到来人的相貌时，她手中手中的扫帚忽地落地，声音里满是惊讶，“你是颜颜妹妹吗？”
　　黎嘉颜笑：“晴儿姐姐，好久不见。”
　　天女在下午六点会准时出现在广场上。
　　可是，靳薄抬头，烈日当空，这还未到中午……算了，就当玩了。
　　小村庄也没什么有意思的玩处，他们就四处溜达，尤悠站在树下看老爷子们下象棋，靳薄就跟含饴弄孙的老奶奶打听天女的传说。
　　据说在很久以前，赤水河畔常发生洪涝水灾，积水冲毁道路桥梁，严重时甚至会造成农作物颗粒无收，农民食不果腹。
　　这时身具极强光和热的天女大展神威，驱逐风雨迷雾，成为赤水河的守护神。
　　只是靳薄不明白，深受百姓敬爱的天女，她有什么样的愿望，需要在迹处花开的帮助下才能实现？
　　玩玩逛逛，吃吃喝喝，时间很快就磨到下午。
　　靳薄和尤悠在茶馆喝着清茶，跟闲着没事儿干的老板娘唠着嗑，静静等待广场上音乐响起。
　　老板娘给他们端来一盘瓜子，“看你们俩这么年轻，也是趁着暑假出来玩的大学生吗？”
　　靳薄笑笑：“我上学早，现在已经出来工作了。”
　　尤悠好奇问：“靳薄是做什么的？”
　　靳薄：“我是老师，趁着暑假特地请假出来旅游放松的。”
　　“我还以为你们俩是小情侣呢，看来是我看错了。”老板娘打趣道，然后又问，“不过你们当老师的不是本来就和学生一样过暑假吗？怎么还要请假？”
　　“我们俩人其实才认识……嗯，有三天了吧？”靳薄挠挠后脑勺，转头跟尤悠确认时间，尤悠听完他的话点点头，“因为家在同一个城市，我们就搭伴儿出来玩了。”
　　“我在一所私立学院上班，学生们放假后，编制内的老师还会有其他工作要忙。”解释完自己的情况，靳薄问尤悠，“尤悠你呢？你年纪这么小，还在上学吗？”
　　尤悠摇头：“我没去过学校，有爹爹教我。”
　　老板娘还抓着他的工作碎碎念：“哎呀，小伙子，你怎么不选个公立学校上班啊，有寒暑假，工作还稳定还不累。”
　　靳薄看得很开：“专业限制，没办法的事。”
　　他学的是领域内的密码破译，还真不好在现实生活中找工作，毕了业除了去审判做执行专员，也就只能留在学院教书育人了。
　　老板娘抱怨道：“我们家孩子就是，考大学的时候我劝他报师范专业，毕了业直接考编制多好啊，这可是铁饭碗。可他就是不听，非得学画画，那一天天的光买颜料就得花不少钱，画出来的东西花里胡哨的，我也看不懂，你说这能有前途吗？”
　　靳薄也不好跟着老板娘一起吐槽什么，只能说：“个人有个人的选择，有上进心就行。”
　　他俩说的话尤悠半懂不懂的，但这不妨碍她磕着瓜子认真听。
　　临近六点的时候，他们听到了一阵仙灵飘渺的歌声。
　　那歌声柔和悠扬，听得尤悠心尖直颤，感觉全身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包裹住了。只是她完全听不懂歌词的意思，“这是什么歌？好好听。”
　　靳薄也被这歌声吸引，他放下手中的茶杯，侧耳聆听，半晌才道：“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尤悠听得直懵：“什么意思？”
　　靳薄解释说：“这是一首梵音佛歌，波罗蜜多，是到彼岸的意思。”
　　“波罗蜜多……到彼岸？”尤悠眉毛拧成一团，摇头道，“尤悠还是不明白。”
　　茶馆老板娘见他能准确翻译歌词，凑近了问，“小哥，你对心经还有了解？”
　　靳薄摇头：“我不信佛，只是我大学时的导师痴迷于佛法，我跟在她身边耳濡目染，稍稍有所了解。她说解脱之法，就在佛理之中。”
　　尤悠追问：“真的能得解脱吗？”
　　“我不知道啊。”靳薄耸耸肩，“主要是佛法精深，我的阅历不够，悟不透彻。只知道佛将我们面对的现实世界，视为此岸，将理想而善美的真理世界称作彼岸。现实的此岸是充满罪恶而苦恼的五浊恶世，理想的彼岸则是极乐而宁静的佛国净土。因此，尝尽人生之苦的善男信女，无一不渴望到达解脱的彼岸。”
　　老板娘磕着瓜子，感慨道：“像咱这种小老百姓，日日柴米油盐，精打细算，不算轻松，也不觉得难熬，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得了呗。”
　　尤悠：“……”可总有人，举步维艰，想得解脱啊。
　　“哦，对了。”老板娘又说，“你们不是要找天女吗？刚刚那歌就是她唱的，现在她应该已经到广场了吧，你们去看看吧。”
　　靳薄和尤悠到的时候，音乐声刚好响起，广场上灯火辉煌，手持塑料舞扇的妇女大妈们分成了两拨，分别以两个中年妇女为首，随着音乐摆阵起舞。
　　靳薄对这种热闹不感兴趣，礼貌地向身旁的路人询问：“请问，天女是哪一位？”
　　老头看得津津有味，听了靳薄的话就冲着人群中央的中年妇女抬了抬下巴：“那不最前面领头的就是吗？”
　　舞阵正前方有两个大妈，无论哪一个都是敦实微胖，身着艳丽服装，手里拿着两把粉色塑料小扇，随着音乐踩着欢快的鼓点儿扭来扭去。
　　靳薄惊掉了下巴：“假的吧？”
　　不是说天女是美貌惊为天人的小仙女吗？
　　老头：“什么真的假的，我都跟天女认识了快三十年了，还能认错人不成？”
　　尤悠傻眼了，她邀请天女姐姐玩布娃娃的梦，破灭了。
　　靳薄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的再次确认：“她真的是天女？”
　　老头吹胡子瞪眼：“她就是天女！”
　　靳薄和尤悠还是无法接受传说中美艳绝伦的天女如今变成肥硕大妈的事实，他俩原地宕机的时候，老头趁着换音乐的功夫跟广场中央的天女招手：“小天女，我这边有两个年轻人找你！”
　　天女压根空儿没搭理他们，直接丢下一句：“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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