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没人性
丰城,人烟稀少的小路上,温然站在路旁静静等待。
“温然,我在这儿呢!”不多时,祁因咋咋呼呼地飞奔而来,她停在温然面前,大口喘着粗气,“龙叔派人查过了,尤悠已经离开了,至于去了哪里,还在查。”
“嗯。”祁因眼前的少年轻轻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有消息记得联络我。”
然后便扭头离开。
祁因默默看着温然离开的背影,暖黄的灯光将她落在地上的影子映照的落寞又凄凉。
冬玄终于跟了上来,他拍拍祁因的肩膀,刚准备将安慰的话说出口,就听到祁因的兴奋尖叫,她掰着手指头数,“冬玄冬玄,他刚刚跟我说了好多话,足足有九个字呢!”
冬玄翻了个白眼:“……”
热脸贴人冷屁股还能贴的这么满足也是没谁了。
他咽下到嘴的安慰说辞,恨铁不成钢道:“你打算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
祁因瞪他:“喜欢一个人,怎么能叫执迷不悟?”
冬玄前不久才告诉她,温然想要杀死尤悠的念头,是从七年前尤悠受伤痴傻开始的。
尤悠是谷主养女,温然和尤悠血脉相连,谷主既然能将痴傻的尤悠当作亲生女儿倍加呵护,对待系出同宗,能力出众的温然应当更好才对。
可祁因觉得,谷主只是把温然当条狗来使唤,动辄非打即骂。
这七年间,温然无数次想要置尤悠于死地,但好巧不巧每次都被谷主化解,哦,这次悬崖事件除外。
冬玄说温然不将血脉亲情放在心里,眼中只盯着个人小利,谷主自然很生气啊,但是谷主大度,每次都想用真情感化温然,是温然自己不识好歹,才会频频惹来谷主的惩罚。
祁因觉得他们的关系很奇怪。
若说谷主宽宏大度,可他的确对温然很不好;若说他小肚鸡肠,每次温然对尤悠起杀意,失败后谷主也只是略施惩罚,只要温然认错谷主便愿意放过他。
当时冬玄还劝她说,“做杀手的人虽然冷血,可总归还有点儿人情味,知道自己的底线是什么。但是温然没人性,祁因,你别陷得太深了。”
冬玄看她这一副花痴的模样,显然没把自己的劝说放在心里,于是嘲讽道:“你不会真把温然当人看了吧?”
祁因怒地一脚踩在冬玄脚面,“温然怎么就不是人了?”
“好好好,温然是人,我不是人行了吧!”冬玄抱着腿跟她讨饶,“姑奶奶您高抬贵脚,我保证以后再不劝你回头是岸了。”
“说实话,其实尤悠以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俩都是从人间炼狱里走出来的杀神。”冬玄突然说,也不知道他说这话的意图是帮温然洗白还是故意讨好祁因,“尤悠会被温然针对也是她活该,谁让她当初选择背叛和出卖温然呢!”
祁因低头,盯着自己的影子,问冬玄:“尤悠以前什么样?”
“嗯……”冬玄捏着下巴回忆,“可怕?不行……这个词太轻了,该是恐怖吧?我是十年前进的冷日谷,自认为见过些世面,可我从没见过比尤悠更冷血的人。”
“温然没人性,是因为他曾遭人无情背叛,吃过大亏后才黑化,也算情有可原。但是尤悠……”冬玄身体抖了抖,像是回忆到什么不好的事,他接着说,“尤悠在九岁时就能面不改色地砍下于她有恩之人的头颅……骂她是畜生感觉都侮辱了这俩字,有些畜生还知道报恩呢。”
“我靠!我见识少,你可别唬我!”祁因想想那个蠢货的脸,感觉她和冬玄的描述完全对不上号,“九岁?那个尤悠会是这样的人?”
“你别不信啊,我可是亲眼所见!龙叔说就是她亲手砍下来的。”冬玄急道,那场面他一回想起来便觉得胆战心惊,尤悠带着一身血腥气,拎着黑漆漆的脑袋走进大殿。
她那具小小的身体里藏着最天真残忍的恶,宛如嗜血修罗。
冬玄甩了甩头,将那恐惧的情绪赶出脑海,道:“她就是因为脑袋受了伤,丢了心智忘了过去,才会这么……嗯,蠢不拉几的,以前她跟我说句话我都会脊背泛寒,哪儿像现在啊,听她叫声冬玄哥哥我的心都能化了。”
漆黑寂静的夜,小山村里并没有多少灯光。河岸的杨柳树上,乌鸦借夜色隐去身形,黑豆般的小眼睛直直的盯着岸边极其诡异的四人。
天女用脚丫拍打着水面,“这二十七年作为人的生活是她的馈赠。我的愿望是散尽所有的力量,魂归大地。可她劝我给自己留一线生机,先看看这世上美好与残酷之事,看过之后再说。”
交出自己的力量和寿命,却只是为求一死,这是尤悠无法理解的,所以她问:“值吗?”
“心之所向,素履以往。”天女淡淡道。
“看了这么多年,我的愿望还是没变。人类的生活我看不懂,也不想懂。”天女活了近千年,虽与人类亲密相处了很多年,可她毕竟不是纯粹的人类,天生没有人的情感,“我只觉得这个世界太奇怪了,会把想活的人往死里逼,却让想死的人活得比谁都长久。”
这话尤悠倒是深有感触,因而对天女生出些同病相怜之心。可是她就算生出了怜惜之心,也没还没学会安慰他人这项技能,“所以你想让我们替她杀了你吗?”
“尤悠!”靳薄微怒,“不可以这样说话。”
他恼尤悠随意将“杀”字挂在嘴边,还有刚刚她拿他人狼狈取乐的行迹,靳薄也是才发觉尤悠眼中太缺乏对生命的敬畏和尊重。
“为什么不能这么说?她说的话就是我想要做的事。”天女不明白人类说话为什么要追求委婉含蓄,“我只是不想活。”
明明是生死大事,天女声音里却没有一丝波澜:“死亡于我,才是解脱。”
靳薄正色道:“可是,活着是一个很严肃的话题,你们不该说的如此随便……”
尤悠和天女齐刷刷盯着靳薄,仿佛在看一个异类。
本打算说教一番的靳薄瞬间哑火,他忽然意识到,天女一心求死,自然不在乎生命有多珍贵,而尤悠……能指望一个小孩子心性的人理解死亡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吗?如此说来,唯一拥有正常人类情感的自己可不就是个异类嘛。
天女甚至很认真地说:“我没有随便,这是我认真思考后,得到的最好的答案。”
靳薄:“……”
他咳了声,迅速调转话题:“那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天女道:“嗨呀。”
嗨呀?什么意思?
靳薄怀疑是自己没听清,于是伸手拉了下天女的衣袖,问:“你说什么?”
“我说,她叫嗨呀。”天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她忽地想起那时听到另一个人叫的不是这个名字,皱眉道:“好像也叫小离忧,我也搞不清楚……总之她是半神。”
“小离忧……半神以花开为姓,名与姓连起来就是……花开离忧。”靳薄喃喃自语,而后急切地向天女确认:“所以迹处花开的真名是花开离忧,你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天女听他的声音里带着颤抖的激动,她茫然地点头:“可能吧……”
靳薄的心砰砰直跳,天女的话是否能证实小凯所言不虚?
那是不是说,只要自己帮助尤悠恢复记忆,就可以顺带让她解开自己身上的咒言了?
希望就在眼前,靳薄觉得自己终于找到执行系统任务的激情了。
这时尤悠突然伸手,将靳薄按在天女胳膊上的手扯开,同时问了一句:“你见过我?”
靳薄和天女双双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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