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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不像是结束


又是盛夏,又是一年毕业生将迎来新征程的时候。

        这年,郁里没有费力去搬教室,都是张致阳帮她搬的,帮她一本本的整理好放在一起。

        教科书是新买的,母亲帮她一个个写上的名字。

        原本的书,要么被雨水浸泡,要么被撕掉。

        她弯着腰,伸过手臂要去背书包,张致阳抢过她的书包,自己背上,嘴上还念着:“你逞什么强?手都这样了,能写字就不错了,还要背书包,不知道疼哟!”

        郁里抬起头,努力抬起眼,纱布将她的右眼缠紧,右眼其实都被脓垢住,根本睁不开,纱布上是药,时不时会传来疼痛感。左眼的伤只用创口贴贴住,张致阳抬起手帮她,把被汗浸得没粘胶的创口贴贴好,用力按住时,没考虑她痛不痛。

        郁里皱眉要他轻点,他咧嘴笑又教训她:“挨打的时候,怎么不喊疼?”

        被打的那天,下着大雨,要不是校门口的保安路过,那她身上的伤都被雨冲干净,她身上的血都与雨水混在一起,要听见她的呼吸会很难。

        警察、医生、老师和父母都问她是谁打的,她都没说出真正指使者的名字,她只说是群流氓随意找的麻烦。

        梧桐树叶沙沙作响,热浪扑面而来,那些微风根本毫无作用,后背湿透是夏天炎热的证据,她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她还裹着厚厚的纱布,身上没一块好肉,要么是瘀伤划伤,要么是闷出了痱子,疼痛和刺痒让她难忍。

        张致阳帮她抱着书,跟在她身旁,边走边提醒她脚下的道路障碍。

        “抬脚有石头…”

        郁里抬脚跨过去。

        “你为什么不说出真相?不就是她找人打的?那个手链不就是证据?”

        郁里不理他,她不会说,说了她会更惨。

        “我就搞不懂,她为什么要这样,自己优秀还看不得别人的好,这天下是她一个人的吗?她怎么不上天呢?她就是嫉妒,而且有心理疾病!”

        “别说了!”

        郁里停住脚步,还好停住,不然要撞进花坛里。

        张致阳空出一个手拉了她一下,躲开花坛。

        在那个家里,没人敢说林珍,她可是姥姥的心尖宝贝,有她就可以没有她们。

        郁里怀疑过自己不是母亲的亲生女儿,她甚至怀疑过母亲和两个畏畏一生的舅舅都不是姥姥的孩子。

        只有生了天才儿童林珍的父亲,才是姥姥的亲儿子。

        当然这些想法很幼稚,人心不同,各有各的偏向。

        将书整理放好,老师说就可以放学回家了,老师离开教室前还特意问她身体有没有不舒服,她表示没有之后才慢慢离开。

        张致阳要去打篮球,要她一个人坐公交车回家。

        下午四点,还是烈阳。

        眼睛被刺得有些眼泪残渣,她从书包里翻出一大包纸巾,抽了一张擦了擦被胶带勾着的眼角。

        每次从包里翻东西,都需要花时间。

        郁里觉得自己像个丑八怪,路过她的人都会仔细看她一遍,久了她也习惯了。

        前方金灿灿,眼前却像是蒙了一层雾,她走得更慢,生怕摔跤。

        走到公交站台,出了一身汗,手腕处被纱布磨得绯红,汗水落到上面,疼得打寒颤。

        这可是六月天。

        公交车停在她眼前,她让出地方,让后面的人上去后,才抬脚上去,她不知身后有人等。

        司机看了她一眼,辨认了好久才问:“啊唷,你怎么伤成这样?”

        郁里尴尬的笑,低头抠着书包侧袋,却怎么也找不到公交卡。

        “慢点,别碰到伤口。”

        后面有人要挤上来,司机还站起身喊了一声:“等一下,前面一姑娘受伤了不太方便,理解一下!”

        她还是没找到,有些着急。

        身后一个人,伸出手来刷了两次卡,低声跟她说:“我帮你刷了,往前走吧!”

        后面很吵,她只好往前走。

        一个阿姨让她坐下时,她想着去给身后的人车费,可她寻了一圈都没看到他,她根本没看见他的脸,她认不得。

        所以,只好在车内空旷时,拿着零钱给司机叔叔,还写了张谢谢的纸条,右手还缠着纱布,字写得歪歪扭扭。

        要司机叔叔帮忙找这个男孩,帮她把车费还给他,因为她不知道他是谁。

        司机叔叔答应了她,要她赶快坐好,生怕她再摔着。

        郁里一直到下车,都没听见司机叔叔喊一声他,她下车时,故意从前门下车,又嘱咐了一遍才下车。

        下车后,她还站在站台看了一眼。

        梦到这就结束了,她总爱做回忆过去的梦,真实又压抑。

        醒来时,外面照进来一点光,旁边有医生在喊,不是喊她是喊旁边床位的人,接着就听见有人报着时间。

        她被推出去时,还侧脸看了一眼,旁边已经空了。

        被推回病房时,两位母亲都在,周亦礼因为要开会一早就走了。

        郁里还戴着呼吸器,母亲拿着毛巾帮她擦了擦手,温蔷看着她满是淤青的手,背过身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转过身又笑着说:“那个叶子,我先去把粥热一下。”

        “好!”

        病房门一关,郁里憋着的泪,从眼角落入发鬓。

        “妈,我可以离婚吗?”

        林叶惊乍:“为什么?”

        又考虑到郁里身体状况还不稳定,又放低了声音,柔声跟她讲述婚姻。

        “妈妈知道你们没什么感情基础,相处起来很困难,但一切都慢慢来,你可能现在看不到他的好,终有一天你会觉得他好。再不好可以忍忍,跟着他以后享福的是你自己。”

        享福?她能有这份福气吗?

        没人听她的心声,只会告诉她,他很好。

        周亦礼就像是一座峰,她攀不上的峰,可除了她,都能靠近他,那其实,他是岭。

        出院那天,她执意要回父母家住,她说住几天就回去。

        看她笑得轻松,就都顺了她的意。

        在父母家这几天,晚上父亲都会跟她讲一些局里的事,要她注意。

        郁里没用心听,她看着电视中放着的足球赛,进球后,父亲和她都欢呼了一阵。

        她笑了笑:“爸爸,我国考进了面试,第一名,可是在南陵。”

        郁生冬在兴奋之余听到这个消息,他是高兴但又考虑到地域问题,他又没那么高兴。

        “好!很好!招几个人?”

        郁里抱着双腿坐在沙发上,小声答着:“一个,但我比第二名高十分…”

        岗位不是特殊,只是符合条件的人很少,竞争没那么激烈。

        只是在南陵,三月会盛开樱花的城市。

        “想去吗?”

        “想…”

        “爸爸,确实替你感到高兴,也很担心,你刚结婚,这件事不是你一个人能决定的,你也问问小周的意见吧。”

        父亲是觉得她终于能为他争口气了,他是很高兴,肯定很想她去。

        总有调回来的机会,只是需要时间。

        “嗯!”

        不管是提离婚还是提工作的事,都需要向他开口。

        在年假的最后一天,她拎着包自己回了家。

        到家后,给他发了条消息。

        【我回家了,你今天早点回家,我有话跟你说。】

        郁里不太会做饭,但今天她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一大袋菜和水果。

        放在桌上,却不知如何下手。

        看了眼手机,才刚过五点,他一般最早七点回,她还有时间琢磨。

        出了一身汗,她还是先洗了澡再说。

        从浴室出来时,她听到了厨房传来的动静。

        他的西装外套和大衣躺在沙发上,表和手机放在茶几上。

        餐桌上有一杯温水,他其实每晚都会给她倒一杯温水,若是她回来晚,他会在水壶里留温水。

        郁里端起喝了一口,转过身看着正切菜的他。

        他适合生活,家务他会去做,反倒是她像个懒虫,总依赖着他人。

        穿着小了些的围裙,衬衫挽在小腕上,他手臂较白,手腕上的红印像是划破的,打蛋时,手指很熟练的操作着,但他搅动筷子时,会停停再搅。

        郁里知道他今天是为了讨好她,回来这么早,她会为之感动,但她不会因而忘记他的私事。

        抱着双手站在厨房门口,没有想靠近的意思,头轻贴在门柱上,歪着头看着他,他正有条不紊的做着饭。

        如果是幸福之家,那么这时他转过身,走过来,他俯下身,她会主动踮起脚亲他一下。

        可是,他们不是。

        周亦礼转过身,看见她时,握紧了手中的碗,是怕自己失神摔了碗。

        他没有走向前,站在那眼眸温润的看着她。

        毫无交流,也没有眼神交流。

        郁里站直身子,转身去了客厅。

        手机里有上百条的消息她没回复,林倾一人就发了四十六条。

        一大堆图,一句话重复了三四次。

        【树攀高枝儿,人往上爬。】

        【军师出了个好主意,要林珍说怀孕了,这样周亦礼怎么也离不开她,你猜这位军师是谁?】

        【林然】

        【你怎么也没想到吧?回想一下为什么林珍知道周亦礼哪时有空,还不是从你这知道的!】

        【人心叵测,谁都不要相信!】

        【你看哈,就这几日,她正和这位帅哥约会呢,她说这帅哥就住你家楼下,这样等她拿下了,就可以和林珍住上下楼了,不过,互相利用罢了。】

        【我不是故意气你,我只是想看她们两的好戏,我觉得没啥好下场。】

        【所以,姐,你身子骨要硬朗。】

        ……

        一大堆,郁里看得眼睛都疼,大概就是来通风报信现实情况,告诉郁里她被利用得啥也不剩。

        周亦礼来客厅喊她吃饭,正玩着游戏的她,刚好打完一局游戏。

        郁里不想吃饭时交谈,所以,她决定趁这个间隙,向他交代完。

        放下手机,她直接开门见山的说:“现在离婚好像有点早,我爸妈还不清楚原因,我也没打算告诉他们,但是我保证有天他们都会知道,当然不是我说。”

        会有人,去闹去说。

        她突然笑了:“我可能要去南陵了,等面试完就差不多能决定了,如果我考上了,我们就分居吧,法律规定分居两年可以办理离婚手续,如果我没考上,我还是会考虑分居的事,如果你现在想离婚,我也可以接受,我什么都不要,你就给我买了一辆车,我也没花你的钱,车我还给你…”

        眼泪落下,她抿了抿嘴,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

        “林珍讨厌我,是因为我丢了她写给你的情书,我一直知道她喜欢的是你,是我毁了你们的美好爱情。我还嫁给你,她肯定很难过。”

        郁里咬着唇,又笑了:“但是我也讨厌她,要我告诉你原因吗?还是不要毁掉她在你心中的美好形象好了。”

        林珍倒没想给她留面子。

        思虑了一下,她又想说出原因。

        “她当然说了我很多坏话,我说她一些又何如?”

        郁里抬眼,脸庞早已湿润,周亦礼在她身旁坐下,表情凝重神色紧张,试图去解释:“那晚我喝醉了…”

        “有机会,你自己去问她,我为什么这么恨她,我饿了,该吃饭了。”她不愿再听他解释,因为不重要了。

        郁里从茶几上抽了几张纸巾,擦干净脸上的泪痕,顾自的起身去了餐厅。

        现在的郁里,全身带刺,一碰就痛。

        周亦礼一人坐在那,他已经在她面前,没了话语权,他再解释,他也已经犯下错误,她怎么可能去原谅他?

        他还信誓旦旦的要她承诺,可他自己却背信了。

        看着她哭,他的心都揪在了一起,他不想她再因为他去哭。

        明明是个宝贝,却在他这受尽了委屈。

        她听话她乖,是他浑。

        吃完饭,她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与他呆在一起也只剩下几日,她想就让它像往常一样安然的度过。

        这几日,他下班了就会回家。

        给她做晚饭,然后陪她安静的看电视。

        她时而会说一些话,是跟他诉说的,却不再看向他。

        “我小时候救过张致阳的命,幼儿园时他吃东西卡住了喉咙差点儿没气了,是我给他捶出来的,所以,从那之后他就对我很好,我是他的救命恩人。”

        “我小时候,很喜欢爷爷奶奶来羌北的日子,我从没去过爷爷奶奶家,在南陵,妈妈说她去过一次,她在那看过一大片郁金香地。”

        “我喜欢雨天,呆在家就好。”

        ……

        说了许多话,其实她有很多话要跟他说,也希望他能有话跟她说。

        但他总是藏着不说,所以,她也不愿意说,这样该怎么去了解对方?

        他从不给机会,不给她期待。

        郁里也已经不期待了,总有一天会结束这段关系。

        要结束,她也不想林珍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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