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用药
陆菀菀和李歆踏进了这破旧的木屋之中,里面地方不大,摆设不多,一眼就能看尽。
顾应淮躺在一张简陋的木床上,看起来凄凄惨惨,甚是可怜。
大夫摸了脉,一捋那一小把胡子,给他开了药,让他的小仆去抓药来。
许是听见了什么动静,顾应淮还有些意识,他那睫毛颤颤巍巍地抖开了,眼前有些模糊,但不妨碍他看见站在房间里的几道身影。
“陆小姐?”
干涩暗哑的声音传到了陆菀菀的耳朵里,她略一颔首,“顾公子。”
礼貌又疏离。
顾应淮的目光似是不经意地快速扫过,而后收回,他压低了睫毛,一瞬间,复又抬了起来。
“多谢陆小姐和这位兄台。”
陆菀菀道:“既然醒了,还是快点回家去吧,这里不太适合养病,正好外头有马车,我们送你一程。”
她话音刚落,顾应淮的小仆“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陆小姐,您也知道,我家公子在家中不被重视,什么都要靠自己,前些天公子将攒下来的银子都买了笔墨纸砚……我家公子如今病体未愈,要是回了顾家,就只能……”
“余金,莫要多言。”
余金便是顾应淮的小仆,此刻眼泪正哗哗地流。
陆菀菀想说药给他抓足了,就算没有银子也没有关系,然而李歆却开口道:“菀菀,家中还有空着的客房,不妨请这位顾公子小住几日,若是顾家差人来问,就说是在陆家帮着陆兄整理书册。”
陆菀菀转念一想,说不准他回了顾家之后,吃不好喝不好的,万一再加重了病情,这药不就白抓了。
好歹是陆离的朋友,又是一条人命,她既然来了,就好人做到底,带回去好了,反正陆家空屋子还挺多的。
“那就去我家住几天吧,尽快把病养好才是正事。”
顾应淮虚弱地道:“会不会太麻烦陆小姐了?我还是……”
一旁眼泪还没擦干净的余金赶紧道:“公子,您就听陆小姐的吧,命重要啊公子。”
陆菀菀也道:“不麻烦,顾公子不必忧心。”
天边染了苍黄之色,如同来时那般,一前一后两辆马车,缓缓驶向宣州陆家。
李歆下了马车,伸出手去扶着陆菀菀下来,他的目光扫向不远处正下马车的顾应淮,正巧他也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顾应淮略一错愕,随即向他颔首微笑,站稳之后,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顾应淮没有挑衅李歆的意思,但对方似乎对他有隐隐的敌意,虽然并不是很强烈,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顾应淮如今步步艰难,更不会随意给自己树敌,尤其是这种身份不明的,万一是个厉害人物,他若是惹到了对方,翻身会更加艰难。
本来想走陆菀菀这条路,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不太可能了,先不说这位身份不明的人到底是不是陆离在长安城中结交的好友,端看他对陆菀菀的态度,说没有问题,打死他都不相信。
陆菀菀命人又收拾一间客房出来,让顾应淮住了下来。
第一天,顾家没有人来问。
第二天,顾家还是很平静,一个来陆家问一声的都没有。
第三天,顾家没有人过来,大概是根本不在意顾应淮在哪里,也不在意他是生是死。
晚上入睡前,陆菀菀忍不住跟李歆说道:“好歹是江北一带颇有名望的大家族,这么对待嫡长子,也不怕传出去有损顾家的名声。”
李歆道:“他们不是不在意名声,只不过觉得这些无关痛痒,顾家在宣州势力不小,就算宣州城内不少人知道顾应淮在顾家过得不好,你看也没有会当着顾家人的面说什么。”
“就像皇宫中人人都看得出皇后偏心二哥,可也不会有人为我说一句。”
还在想着顾家的事情的陆菀菀瞬间将思绪拉了回来,不由得想到了李歆的身上。
她同情顾应淮,但更心疼李歆。
陆菀菀紧了紧抓着李歆手掌的手。
李歆反握了回去,他笑了笑,“不用担心,我不难过。”
陆菀菀听到这话她难过了,他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所以到了现在已经开始麻木了是吗?
第四天上午,顾应淮拿着书来找李歆了,他很是谦虚地向这个长安来的含光书院的学子讨教问题。
顾应淮只知道此人是“子慕”,他旁敲侧击没有问出来什么,人家不肯说,他要是再试探,恐怕也只会徒增恶感。
但含光书院放假也就一个月,倘若就让他这么离开了……
“伤寒尚可痊愈,但有些病,不是一两剂药便能治好的。”
顾应淮眸光一闪,却又似乎带了点糊涂:“子慕兄何处此言?”
李歆漫不经心地打量了他一眼,嘴角牵起一丝笑,“呵。”
他站起身,眼看着就要离开。
“等等,子慕兄既知病因,不知可有药方?”
李歆脚步停了下来,他转过身,直直地看向顾应淮,“我倒是可以治你的病,不过,诊金可不便宜。”
顾应淮略一犹豫,“子慕兄可否透个底?”
李歆道:“放心,你付得起。”
又过了两天,顾应淮身子好了许多,于是告辞回了顾家,陆菀菀和李歆目送着他离去,看着马车渐行渐远。
将来会如何,就看他如何走脚下的路了。
“一二三推——”
韦长欢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近路也不是那么好走的,道路泥泞,一个不小心,马车就先在了泥泞之中,害得她还得下来推一把。
“这路可真不好走。”韦长欢抱怨了一句。
易承春拿出地图,“没办法,就这条路最近,要是路好走一些,最多两天就能到宣州了。”
“可惜了,路不好走。”
易承春道:“那就多算一天,三天应该就到了。”
他转过头看见韦长欢额头上沁着汗水,心里有些不好意思,“抱歉,这一路让你受了不少苦……”
韦长欢道:“你道什么歉?这算什么苦?我吃过的苦可比这苦多了。”
易承春是不知道韦长欢曾经丢了的,当初韦家没有将此事说出来,只是偷偷派人去寻,所以易承春只知道他是韦皇后的侄女,韦家的千金大小姐,根本不知道她也曾过过乞丐般的日子。
“你吃什么苦比这苦?苦瓜吗?”
韦长欢白了他一眼,不想理会他。
才不是苦瓜。
养她的娘去世了之后,她像个乞丐一样,衣服破了不会缝,她连带着补丁的衣服都没得穿,白天的时候,她忙着弄吃的,还跟小乞丐打成一片,没有心思去想事情,到了晚上,她就格外难过,心想着娘亲能不能回来给她缝缝衣服,她一点儿都不觉得打补丁难看,真的。
没有谁的手艺能比娘的手艺更好了。
做梦都梦见娘亲坐在门旁给她缝衣服,一边嫌她跟个泼猴一样,一边又心疼她有没有摔着饿着。
醒来之后,什么都没有。
后来,她回到了韦家,成了千金大小姐,又或者本来她就该在韦家长大,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宝珠,但她依旧忘不了那处残破的屋子,冬天漏风,夏天漏雨,娘把她搂在怀里……
没有多少人知道她的经历,但她的过去没有被她遗忘,如今她穿金戴银,不会饿着,也不会冻着,就是不知道倘若有一天见到了娘,她还能不能一眼认出她来。
陆离的信从长安到了宣州,到了陆菀菀的手里。
他写了好几张,除了关心陆菀菀的话,还有他最近发生的一些事。
陆菀菀一张一张看过去,竟然看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名字。
她忽然想起来,怪不得她觉得“冯谱”这个人名有些熟悉,就是他的前妻,被人传流言说是因为善妒发卖了一个冯谱颇为宠爱的小妾的。
不过好像和他和离了。
没想到他不光纳了好几个小妾,在外头竟然还有私生子,而且都已经十岁了,是冯谱一到长安就搞了个外室,居然瞒了这么多年。
陆离信上说,冯谱有个女儿,名叫冯玉瑶,年纪不大,冯谱私生子的事,就是被她给发现的,而且发现之后,她不哭不闹,依旧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当然,也不会认这个弟弟,只是默默地要起掌家之权,随后插手了生意。
看得出来,陆离很欣赏她,还在信上夸她聪明有手段,是个做生意地好料子。
陆菀菀来来回回翻起书信来,发现这么多张纸,一大半都在说冯家的事。
“也不说说自己怎么样了,”陆菀菀嘟囔了一声,“对别人家的事倒是感兴趣得很。”
大概人都有窥探别人生活的心理吧,她看得还挺津津有味的。
陆菀菀抬头看向了天空,乌云散去,碧空如洗。
她想着要不然回长安吧,一路上马车行得慢一些,晃晃悠悠,慢点走,看看经过的地方的风景,尝一尝别的地方的美食……之前那一趟回宣州,走得不算慢,也没有停下来看一看风景,就只顾着赶路了,那这回长安的一程,就当旅游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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