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紧急救护
不一会，警笛声在南边响了起来，吓得主人连声问：“这是咋地啦？”
留下来的黑鬼解释道，“朋友受了伤，我们也报了警，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另一边，放满一池子热水，唐意和王医生两人扶着孙佳尚泡在热水里，一开始水温不高，王医生迅速搓热他的胸口，从口袋里拿出两个薄薄贴片在他左右胸前各贴一片，接着是手心脚心，过了五六分钟，才把水温升上来。
让唐意扶着头，从他的眼角向两边，大拇指横推，又在额头眉心处反复刮摩，仍然摸出金属质感的贴片在眉心贴好，最后抵住后背从下至上轻扣，昏迷的孙佳尚哇的吐出一大口黑绿色东西。
王医生止住唐意要拿水冲掉脏东西的意图，从兜里摸出一个吸管，小心的吸走最上面一层粘液，又宝贝似的收到兜里，这才放水冲走那些污秽。
“你去拿点温开水过来，”王医生说，“加点盐，他得补充点体液。”
唐意端了满满一大茶缸的温水，喂给他，可他嘴唇紧闭半点东西都喂不进去，只好小声的喊着：“佳尚，佳尚，喝点水，喝点水就好了。”喂进去一半流出来一半，等一大杯水倒腾完，王医生不知从哪里找了个床单过来。
唐意把人抱起来拿床单裹了。
黑鬼带着一个脸膛发黑的刑警进来。
看了眼人，说需要拍些照片，王医生站起来说，“算了，警察同志，人没什么大事，刚洗的白白，估计也拍不出来什么！要不直接让医院出份验伤报告，我们不希望太多人知道这事，毕竟这也是保护受害人隐私。”
黑脸警官也没多说话，折腾了一天也是够累的，现在人已经找到，总算是没捅出个大篓子，卸了劲，走到外面打电话去了。
唐意抱着孙佳尚，黑鬼带进来的包里，有里外的换洗衣裳。等人出去了，给孙佳尚一件件换上。
可能是觉得舒服了，怀里的人哼了一声，又睡过去了。
原本发黄的脸现在终于有了血色，体温也正常了，脉搏血压都没问题，就看什么时候醒过来了。
王欣怡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王医生建议她留在冰城等待救护车把人送过去就行，可她坚持过来看一眼才放心。
呼吸平稳的孙佳尚躺在大别墅简陋的三合板床上。累得虚脱的唐意，喝了大半杯盐水，又吃了些饼干。热心的主人赶早熬了许多姜茶，还现磨了豆浆，拿给屋里屋外的人喝。
雪慢慢停了，气温一下从二十三四度降到了五六度，公安的车大部分还是油车，这会儿没有熄火开着空调取暖。赶过来的人，一部分去了第一现场勘查，一部分在周围警戒。黑鬼端着一大盆豆浆，拿着好几个碗过去，隔着窗户说了几句话，才有人接过豆浆喝了起来。
这人仰马翻的五一假期，终于在这浓浓豆香里静了下来。
黑鬼回到屋子，对热情的男主人说：“扫个码，来，多谢你的热心。”
加好友哇？
“不滴，”黑鬼迅速切换到东北土味儿频道说，“这一晚上折腾，又是热水又是被户滴，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我这把花费给你转过去，刚刚那一碗豆浆可是一碗十块钱卖了，别墨迹，快点滴！”
男主人拿着手机还犹豫，一把被黑鬼拿了过来，数字人民币收款码打开，很快三千元到账。
男主人也六十多的人了，一早轻松得了这些钱，收了碗盆，跑进厨房对老伴喊着，“再多打些豆浆，南边那嘎达也送点过去！”
黑鬼笑眯眯的看着男主人端着加了个盖子的大盆，朝南边去了。
没人告诉你，怎么就知道南边也有人呢！老家伙，真是糊涂了。
知道人已经找到，陈初松了口气。僵直的脖子，发木的脑袋，白杨一直坐在电脑前，这会儿站起来，把电脑装包里。
看看时间，凌晨五点了。
陈初电话响了，是舅舅打的，司机在门口，接他回家。
值班民警告诉他们，这几天先不要走远，有问题还需俩人配合，点头应了，电子门无声滑开又合上。
陈初拎了东西，半搂着白杨，到大门口的距离，体温一下就与环境温度同步了。真冷啊！
俩人坐到后排，司机发动车，一路上，除了清障车在工作，整个城市静悄悄的。
陈初握着她的手说，“待会儿先送你回学校，如果不需要你配合的话，你尽快回京城，我可能要在这边多待几天！”
“你害怕吗？”白杨转头看着他，一晚上没睡，他的眼睛仍是那么清亮，像天边的星子。
陈初摇摇头，说：“不是因为这个，我还有实验要在g大做。对于受害者，我不知道怎么补偿，在这些事上，很无力。”
靠在头枕上闭了闭眼睛，嘴角一丝苦涩的笑，他轻轻的说：“只会在实验室做实验！”
“陈初，”白杨叫他的名字，“这些事都不是你的错，不管怎么样我会陪着你，先不回学校！”从没觉得言语的慰藉这么的苍白无力。他该是多么难，才从过去那段阴影里走出来，现在，那股仇怨又要将他拖回黑暗，再践踏一遍吗？
“谢谢你！”
那声音轻的就像呢喃，靠在他肩膀，俩人头碰着头，“谢谢你陪着我。”陈初说。
车开得不快，很稳。
四十分钟后驶入西大桥，拐进路东边一个小区。停了车，司机陪他俩上了二楼，两户单元楼靠东的这家，外防盗门打开着。
白杨注意到，虽然是老小区，但是监控和安保很齐全。
进了门，魏玄在客厅里坐着。
“舅舅，”陈初打了个招呼。
见他带了白杨回来，一点也不惊讶，站起来对俩人说：“你们先休息，叫了早点，有没有胃口最好能吃一点。”
魏玄个子比陈初略矮一点，典型的浓眉大眼，只是说话的时候口音带了些软糯，倒有点南方口音。
送走魏玄和司机，白杨打量了一下屋内，装修的很简单，家具也不是新的，看上去用了二三十年，但是打扫的很干净。
是个小户型的三居室。
陈初找了两双拖鞋，又把水放热，找了找衣服，他的包都拎过来了，可是没有白杨的。
一次性的牙刷倒是现成的，毛巾也都是新的。
白杨见他在几个屋子里找东西，知道他对这儿也不熟。
“先洗洗脸，吃点东西，”白杨说，“我有点饿了。”
从昨天中午吃了酒席直到现在，过去了十多个小时，一直都没吃。紧张和忙碌过去，放松下来，五脏庙发出的抗议才被接收到。早饭都是热的，陈初端着碗，拿着筷子从厨房出来。想来是送过来之后就在锅里热气熏着。
肚子里有了东西，浑身也热了起来，陈初不让白杨动手，自己收了碗筷去厨房。开了水龙头，温水冲洗着，百洁布沾了泡沫包裹住油腻将餐具上残留的一切带进了下水道。像整理实验室的操作台一样，陈初把盘子，碗，喝牛奶的杯子，勺子一样样排列在架子上。
整洁的操作台一点水渍残留都没有，习惯性的，陈初去解衣服扣子，这才发现，身上穿的并不是实验室里的操作服。
开了厨房门，出来，白杨歪着头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屋子里还有暖气，她的脸红扑扑的。
陈初又去洗了手，这才走到沙发前，弯腰抱起她，将她轻轻放在床上，盖了被子，也不关门，走了出来。
洗了澡换上衣服，陈初更精神了。
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翻着论文，边看边做笔记。
梦里的白杨，周遭一片混乱，闹市区里，有人大声叫着：“还我的钱！”
有个看不清头脸的女人坐在楼顶，边哭边骂：“活了这么大岁数，临老了，还要连累家人，不如死了!”
一会儿那人脸又化作陈初，满脸血污的说：“那我的命赔给你！”
胸口像被什么紧紧勒住了，透不过气，梦里意识突然醒来，“这么恐怖肯定不是真的！”
拼命挣扎着踢了一脚，浑身是汗醒了过来。
陈初从屋外进来，见她身上黑灰条纹的被子已经滑到床边，两条腿漏在外面。人起身刚坐起来，还一脸的懵懂，顾不上抓掉了大半在地上的被子，就跳下床，那速度像绷紧了的弹簧突然发力，惊人的快，一下扑到陈初怀里。两手紧紧抱着他后背，确认了刚刚只是在做梦。
她头发都湿了，后脖子也全是汗。
一下子怀里的人就挣开了，冲他一笑：“好久没做噩梦，还挺害怕，借你的肩膀回归一下！”边说边闻了闻自己的衣服，“真该洗洗，感觉要馊了！”
“你去洗吧，我找了件衣服，你应该能穿！”陈初望着面前睡得发红的人，指了指客厅沙发上放着的东西。
白杨拿起来一看，衣服吊牌已经剪了，摸着柔柔的，“你洗过了？”
“没错，”陈初拿来一条新毛巾，“都洗了一遍，我怕有制衣残留。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合适，商场没开门，就在附近的成衣店里买的，样式简单，但是材质很舒服！”
一件白底黑细纹格子衬衫，一件玫瑰红针织短裙，好在没什么blingbling的亮片和奇怪装饰。
“家里洗衣机可以烘干，待会儿衣服脱下来，我拿过去洗了。”陈初跟着白杨走到洗浴室门口。
白杨回头，摸着新衣服，看看自己身上，“谢谢了，”大概是睡觉太少，白杨从梦中惊醒，也不多说话，直接进去洗澡。
温热的水流自上而下，熨帖的将不安抚平，手边的置物架上放着淡淡香味的沐浴露，想着这十几个小时的担惊受怕，人生中第一次进公安局，录口供，在他面前虽然尽量平静，但是难免青涩。
套上衣服，手里搓洗着脱下来的内衣，白杨趁着这个时候慢慢梳理这几个小时收到的信息。
这次是个意外？绑架的幕后之人找到了吗？以后还会不会有同样的危险，毕竟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白杨，”陈初在门外叫她，“你电话响了！”
开门出来，白杨接过电话，是唐意打过来的。
“老大，你们在医院吗？”白杨问。
唐意说：“嗯，做完检查了，别担心，谢谢你，”停了一下才接着说，“如果你这两天不回的话能不能帮个忙？”
“什么事，我暂时留在这儿，您说！”
“刑侦那边需要配合升级一下系统，你看看能不能把昨天的代码开源给他们，我最近没时间，已经打电话给小杜了，他远程协助你，这样能尽快找到绑匪！”
“好的，老大，我可以！”白杨想，代码直接开源，不相当于把rysx的关键技术泄露了吗？不过这些都是老板考虑的，毕竟利润如何最大化，自己想的格局可能不够大。
“谢谢你，小白，”唐意像是松了一口气，说：“返程的话时间可能比较紧张，回来直接走公司财务，手机上申请流程就行。”
“别客气，老大，能帮到忙就行，”白杨说，“放心，保证完成。”
挂了电话，唐意进了病房。
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心、脑扫描没有异常。吸入乙醚量过大，病人昏迷后应该清醒过一次。现在仍然昏睡不醒，很可能是心因性的，不是病理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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