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031
晚间朱氏抱着孩子和林冬生王氏两个在一处吃饭，小丫头掀了帘子进来，看了看林冬生脸色，道
”林姑娘说不过来了。”
林冬生原本的期望落了空，哦了一声，又问
“那长衍呢？”
朱氏已经抢先答了
“她们两个向来都是一个鼻孔出气，林丫头不来，长衍怎么会来。”
林冬生心里也知道事实如此，但难免还是有些难堪。
上一次一闹，两个孩子无意间又疏远了他一番，苏麽麽没弄走，反倒自己里外不是人一样。
好容易今天准备拉下脸，叫林黛玉林长衍两个一起团团圆圆吃个饭，结果根本没人给他面子。
林冬生一面难过一面又有些恼，自己好歹是长辈，是父亲，怎么孩子一个两个长大了，就是不听他的呢？
王氏替林冬生夹了菜，劝他
“姑爷何必苦恼这些，姑娘大了，咱们顾好自己就行了。”
朱氏却道：“也难怪他难过心寒，明明是一家人，倒像是隔成两家人了一样。这心不在一处，连吃饭也不在一处了。我看那个丫头对苏麽麽都比对咱们好。”
王氏假装劝阻，两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将林冬生的心越发搅得乱七八糟。
离了心，一家人不在一起吃饭，这一句句像刀子一样扎在林冬生心上，别人家都是团团圆圆，偏偏她们家，眼见日子明明是越来越好的，反而越来越割裂分离了。
林冬生不去想这一切究竟是因着谁来了才开始改变，反而怪起林黛玉不知道怎么变成了如今的样子，谁的话也不听。他越想越气，甚至觉得林长衍也是被林黛玉给带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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铉德帝身边的老太监李公公惴惴不安地走着，见周围宫墙陌生起来，一大片一大片荒凉的气息头出来，不禁害怕问太后娘娘派过来的太监道
“公公，怎么还没到？咱们这是往哪里去？太后她老人家在哪里？”
前面的太监任由他接连问了一路，一句话也不搭理他。
李公公在这一片幽静寂寞里毛骨悚然，眼看路线越来越偏，甚至到了前朝废弃的冷宫边上，他心里一急，停了脚步，装做肚子痛
“公公，杂家肚子突然不适，近日怕是见不了太后了，怕污了太后她老人家的眼睛，扰了她的性质，不如，不如咱们先回去吧。”
带路的太监这才回过来看他，李公公被这一眼看得心里一凉，倒不是这目光有多凶狠，而是这眼神分明是在看一个s人。
那太监终于开了口，左右一看，道
“那确实是不能去见太后娘娘了，你们扶着李公公些，别叫他磕着碰着。”
两侧的太监马上上前左右将李公公架住，李公公还要挣扎，已经吃了一拳在面门上，随即有有人将他的嘴堵上。
太监们手脚麻利地将他塞进个麻袋里，将口系得严严实实，又将袋子扛起来，迅速向前走去，没两步进了前朝冷宫荒院，院子里有口井。
太监探头看了看深浅，说，“就这儿吧”
话音刚落，几个人将麻袋仍了进去，袋子里的李公公早晕了过去，连挣扎都来不及，上头又扔进来巨大的石头，随后连井口也叫人堵上了。
冷宫里一片寂静，太监们飞快散走，片刻就没了身影。
随后几天，原先铉德帝身边贴身伺候的宫人太监，失踪的失踪，溺死的溺死，竟然没一个完完整整留下来。
甄家欧阳家几个聚在一处交流了自己在宫中眼线得来的消息，得出，这里头一定有鬼。
偏偏就是铉德帝身边的人被清理了个干净，说是巧合，谁会信？
甄導问欧阳僕，“那日你真看清楚，在宫里的是圣上？”
欧阳僕将当日情景再说一次，有些吹鼻子瞪眼
“你当我老眼昏花，连皇帝都不认识了？若不是真的见着圣上活生生地站在那里，我能吓得如此地步，蜗居在府上这些天？”
韩珉笑着打圆场，“太卿何必这样想。不过是咱们都觉得惊奇罢了，先太医院传了消息，说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当夜咱们连信鸽都送出去了，就等着帮永安王坐上那位置，结果一天之内情况骤转，太后连下几道旨意都是道喜，言语间竟然是回转过来了，又不许咱们探视。拖下来又说痊愈了，便是求了什么神仙妙药也不可能如此，所以咱们才越发怀疑，演了这一j出要见一见人。”
欧阳僕被他这软话一说，心里也舒坦多了，他回忆起那日情景，自己被日头晒得发昏，直到正午太后才气势汹汹带着人来。
后来开了宫门，见了圣上，那确确实实是圣上。
欧阳僕仔细回想，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那日圣上神色似乎有异，面中似有恐惧。
他有什么可恐惧的？
欧阳僕心中一惊
“偷梁换柱”
几个字已经应声而出，省下两个人对视一眼，这倒是难办了，谁也不曾料想沈太后胆子竟然如此之大，何况如今木已成舟，到哪里去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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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端坐在榻上，铉德帝跪在一旁，手里捧着一沓奏折。
他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和沈太后对视，他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被养在暗不见天日的地宫里，每天被逼着看书学字，学他听不懂的经世之纶，偶尔会有一个颇有气度的老太太来看他，他看着周围的人对她毕恭毕敬，叫她太后娘娘。
如今这位太后娘娘成了他的母亲，叫她皇儿，他成了这大周最尊贵的君王，铉德帝。
他只觉得迷茫而惶恐，但他更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部捏在这个高贵的女人手上。
此时这女人上下看了自己一眼，铉德帝惹不住混身颤了颤，沈太后看着眼前这张酷似自己亲儿的脸，说
“站起来。”
她的声音似乎带着不可违抗的威严，又因掺杂了两分慈爱变得越发拥有魔力，铉德帝不知不觉将恐惧抛到脑后，照着她说的站起身来
沈太后将他带至铜镜前，让他看着镜中这张脸
“看着他，他是我的儿，是这天地间最尊贵的人，从此以后你就是他，你不用惧怕任何人，任何事，你掌握着这天下的命运，自然也掌握着你自己命。”
铉德帝看着镜中熟悉又陌生的一张脸，听着沈太后的话，眼中的迷茫竟渐渐散去。
他开始狂喜，开始膨胀，他多么庆幸自己和铉德帝长了一张这样相似的一张脸，让他能够得到别人梦寐以求的权势和地位。
他目光渐渐凝实，终于敢隔着镜子和沈太后对视，他像宫人教他的一样，用沉缓的语气回答沈太后
“是，母后。”
沈太后被这一句母后叫得神情微晃，她耳边的东珠也随之轻轻晃动，她叫着铉德帝的小名，夸了眼前的人一句
“好孩子。”
好孩子，就由你代替他活，代替他成为沈家最坚强的依靠。
斜影里的白发已经遮掩不住，用再好的染发膏再名贵的药材也无法留住时光和青春，她眼角的细纹像是瓷器上的裂痕斑斑点点再好的脂粉也无力修补。
沈太后放了手，说道
“你身边的旧人已经处理干净了，母后马上就挑新人补上，你若是有什么想要的，也随时告诉母后一声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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兖州这一波一波难民总算妥善安置下去，城里分散成四五批，城外也扎了安置点。
救命的粮食没缺，其它的一切都好说。
林长衍忙活了这些天，日日亲自监看，动手熬粥，跟着一起派粥也有。
那些株洲来的也会分这兖州城里的兵，知道穿得破旧些的反而叫新大营，是纪律严明，看着凶实则叫人踏实。
那穿得富贵些的叫旧大营，个个耀武扬威，一个不痛快就要拿人撒气一口一个叫花子。
难民里头也渐渐有人疑惑，怎么好兵反而短铠甲短装备，不好的反而一应俱全还全是新的。
话头起来以后，林黛玉才觉得时机到了，将早早预备好的器械、铠甲一应捐了出去，对象自然是刚好用得着的新大营。
秦海乔没有不高兴的，这正好解了他扩兵以来一直短缺的心病，当即就叫人送了过去。
龚崖看着一车有又一车的东西拉过来，又替这兖州的女财神算了一笔账，对林长衍道
“这可真是个财大气粗的，不过你说她怎么跟咱们肚子里的蛔虫似的，缺什么就送什么。不对，不能说人家姑娘家是虫，这是活生生的女神仙，女菩萨。”
说着，龚崖自己掀开一箱子看了，惊呼道
“都是最新最结实的，咱们装备上，定然不会比那劳什子的旧大营差。”
林长衍伸手细细抚摸在铠甲上，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到他的心脏，他想起自己在北漠时候穿过的铠甲，骑过的战马，瞬间充满了力量。
他仍然没有忘记心中的方向，如今他早已不是一无所有，他将磨好□□，备好战马，等待哨响。
去他该去的地方，为公道，为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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