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032
厥都传来大喜，铉德帝渐渐康复，先是能正常入食走路，前日已经重新开了朝堂，虽然端坐的时间不长，并未和朝臣一一问询处理相关政务，但已经是奇迹。
举国上下都说是上天庇佑，将铉德帝重新放回了人间。
中朝四大家表面依旧平静起来，照旧以沈家为首，暗地里却已经几次交锋，另三家坚信这皇帝有猫腻，铁了心要查出一星半点，沈太后又将皇宫防守得严丝合缝，一点儿机会不留。
僵持中他们也没忘了将喜事大告天下，安一安南边异性王、北漠铁骑蠢蠢欲动的心。
消息传到兖州，秦海乔先松了一口气，将信件点燃烧了去。
他表弟正好气势汹汹地闯进来，连甲衣也没脱，直直道
“为什么将那些好东西都给新大营。先那派米派粥的事从咱们手里活生生被抢走也就罢了，这回连好的装备都叫他们拿了去。如今众人得了施粥之恩的都念着他们的好，见他们有了新装备越发心生向往，谁还记得有我们这个旧大营。”
秦海乔知道他这个表弟是个直脾气，也不计较他直来直去和自己抱怨，又懒得跟他解释，只叫他规矩些管好手下，这些天别惹出事来就好。
他表弟哼唧两声，又风风火火出了门，叫上副指挥使就去喝酒解气，酒劲儿一上来，当着手下的面就开始叫骂
一边说
“那林长衍算个什么东西，乡村野夫爬过来的，惯会做表面功夫唬人。”
一边又说
“什么狗屁女财神，什么东西都往林长衍那里送，莫不是看上那个小白脸了，自己也是个没人要的老姑娘吧。“
龚崖和林长衍正站在那酒楼外头排队买新出的樱桃酥，原本好好的心情如今被楼上发酒疯的那位扰了个乱七八糟。
龚崖想将手中糕点盒子一扔，直接上楼去揪着那人的衣领问个清楚，问他嘴里不干不净骂的是他哪个爹！
两大营原本就不对付，原先新大营一直被旧大营压着，最近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一回，怎么就成了他撕破脸皮漫天谩骂的由头了？
龚崖刚要发作，林长衍将糕点按回他怀里，
“排了这么久才买到的，丢了不嫌可惜吗？”
龚崖说
“你还有心思可惜这个？你听听那狗东西说的什么话？这都骂到咱们脸上来了！我今天若是不叫他知道什么叫新大营的厉害我就不姓龚。”
林长衍看一眼四周，不由分说将人拉走，行至一处偏僻巷子才淡然道
“咱们当场冲上去，那叫当街械斗，转头到了秦大人面前，谁也脱不了干系。”
龚崖怒
“那就由着他一张嘴乱说？”
林长衍小心将糕点放在巷子堆放的柴草上头，随手捡了一片破草席，两根棍子，扔一根给龚崖
“他待会儿从这儿回家，他已经喝得分不清东南西北，更认不清高低矮瘦，蒙了头只管乱棍一通打，这叫私人恩怨，无头案子。”
就是闹到秦大人那里，闹到公堂，也没人能判出个一二三。
龚崖接过棍子，嘴巴微微张大，再看林长衍一张俊脸，暗叹人不可貌相，长得人模狗样比自己心肝儿还要黑，但又莫名热血爽快。
林黛玉正在楼中盘帐，刚好听了秦海燕那几句不干不净的话，眉头一皱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算盘一拨，吩咐下去
“去看看人醉成什么样子了，把最贵最好的酒菜都端过去，叫他好好长一回记性。”
秦海燕心满意足地吃了酒楼特地给他推荐的好菜，结账的时候一阵肉痛，又不好当着手下人哭穷，只能自己受了这一刀。
踉跄着出了酒楼大门，才醉醺醺回骂
“黑心肝儿的店，坑你大爷我呢。”
又走了不到两步，才钻进熟悉的小巷，眼前一黑，劈头盖脸叫人打了一顿，又挨了两脚，痛得他直哼哼。
这下可是心痛肉痛痛到一处去了。
～～～
林长衍丢了棍子拿了樱桃酥，将龚崖那份递还给他，两个人默契分头回了家，林黛玉已经在宅院里等着林长衍回来吃饭。
今日从酒楼带了两样新鲜菜，家里有苏麽麽炖的老鸭汤，两个人都出了气心情还算不错，就着吃了饭，又说了会儿话。
林长衍说起营中新鲜事，把近日将士们士气大增等事一应俱全都说给林黛玉听了。
他不确定这个妹妹是不是真的听得懂，但她安静听着亮晶晶的眼睛跟着高兴已经十分能够宽慰林长衍的内心。
外头渐渐黑了，街上小店的灯火依次亮起，温暖的光亮中夜市的热闹渐渐聚集起来。
林长衍自出门夜巡，林黛玉觉得无聊，看看苏麽麽，脑中突然想起系统久违的提示音
“论作精的自我修养。”
她当即就起了心思，对苏麽麽道
“朱氏来了这么久，还没和她好好说过话，今日得空，也该过去看看她。”
恶心s她。
于是换了件亮色些的坎肩就出了门，一路穿过长廊，到了林冬生朱氏几个的院子。
还没进门，先听得一阵拨浪鼓的清脆响动，又有王氏咿咿呀呀都弄的声音，林黛玉进去，看见朱氏一个人远远坐着，也不管那小孩儿，觉得有些惊奇，但也不露声色。
王氏先见了林黛玉，惊呼一声之后亲亲热热叫了句林姑娘。
她将林黛玉上下打量，看她像看个金钵钵。
王氏从林冬生嘴里听说部分，凭着自己眼睛看一部分，发现如今林家依仗林姑娘的地方不少，连姑娘身边人也跟着鸡犬升天。
她是个心里拎得清又能屈能伸的，知道不是能摆弄林姑娘的时候了，得抱着姑娘的大腿，为自己家争取最大的利益。别的不说，姑娘身边苏麽麽的位置，她就一直想帮自家大媳妇儿争来。
这些日子王氏正愁找不到机会和林姑娘套近乎，这会儿姑娘倒自己来了，于是她热情的让了坐，又用眼神示意她女儿朱氏。
朱氏却是不咸不淡的，依旧不搭理人。
她和她娘盘算不同，知道她和林黛玉的关系修补无望，连这些表面功夫也懒得做了。
林黛玉笑着和王氏问了好，又夸了林长颖几句，林长颖还听不懂话，只知道咧着嘴咯咯地笑。
林黛玉见气氛差不多，故意拿帕子掩了面对王氏道
“我知道我也有不是，有时候长辈怪了我也是应该的。”
一面说一面看朱氏，王氏连连安慰她，又去拉那朱氏过来
“如今小辈来找你说话，怎么还拉不下这个脸了？你心里也是希望一家人和和气气的，何不借了这个机会，和姑娘推心置腹好好说说话。”
朱氏被她娘一通说，又见林黛玉一脸真诚，迟疑道
“你究竟想说什么？”
林黛玉笑得温柔
“我仔细想了，难得咱们都来了城里，自然应该和和气气，我先前有不周到的地方，今日一块儿出去逛逛，采买些东西，也算歉意。”
朱氏一听林黛玉这话的意思是要给她买东西，她心中一动，刚好近日出门看中了城里好些新鲜玩意儿。
她脸上一松动，王氏已经喜不自胜替她应下来
“难得姑娘一番好意，难道咱们做长辈的还不给姑娘面子吗？”
朱氏心里又得意起来，以为这丫头终于洗心革面，要为了这一家和谐同自己化干戈为玉帛，免得她亲爹左右为难。
心里已经想好，要买东珠、绸缎并上好的发饰，叫这丫头知道什么叫孝顺，什么叫长幼。
林黛玉见两人都答应下来，顺势叫来丫头婆子帮忙照看林长颖，自带着朱氏王氏两个一路出了门。
穿过繁华的夜市，转进琳琅满目集齐珠宝绸缎店铺的长街。
王氏朱氏两个看得目瞪口呆，一个进了绸缎庄不肯出来，一个进了卖首饰的珍品阁左挑右选，林黛玉看着天上明星闪烁，微微抚了抚耳边的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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