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四脚的谎言
吃晚饭时，我对道长他们说了我和崔安想开一家制衣店的事。
崔安坐在一旁，在心里犹豫了一番，还是开口说道：“我现在手中没有那么多银两，盘店与进货都很困难。所以就想…先和道长借些银两，等着日后赚了钱再算上利息还给道长。”
道长一听说店铺要开在西市也起了兴致，此刻正在心里盘算着：“若是有个店铺做幌子，也方便日后随时监视摩尼教的动作。”听见崔安说手头紧想要借些银两，正好合了他的心意。于是道长很痛快地决定出资入股，与我们合开店铺。
“平日里的管理和经营都由你来做主，我不会插手。只是对外要说我是东家，这样既能为你省去许多麻烦，也方便我随时过去监视摩尼教的动作。这样安排你可同意？”道长放下碗筷对着安问道。
崔安听着道长的提议觉得可行便点头默认，然而转念想了想又觉得有些不妥，思索了一会儿又开口对道长说道：“既然说是入股，那以后每月我都要给道长分红才对。嗯…每月分出二成如何？道长只需帮我盘下店铺和进购第一批货就好，日常的开销都由我自己承担。”
这边崔安的话音刚落，还没等道长反应，锦鲤就先抢着回道：“二成太少了，三成吧。这西市的店铺也不便宜，就算是每月租金也有不少呢！现在一整间店铺盘下来，光是省下的租金就有大半成了。你说是吧？”说完就对道长使了个眼色，见道长不理他又在桌下拿腿蹭他。
道长瞥了锦鲤一眼，默默移开腿还是没搭话。他自然是知晓此刻锦鲤心里打的小算盘，反正最后这钱肯定都被锦鲤收进囊中，半分都不会给他剩下。所以他才懒得理论，只看锦鲤自己能讨来多少便是多少。
一想到这里，道长更是打定主意绝不答茬。而崔安此时正在心中盘算也没答话，我不懂得这些更不好开口。于是一时间，饭桌上一片沉寂，只剩下碗筷碰撞时的“叮当”声偶尔响起。
锦鲤见着没人理他便有些急了，将碗重重的撂倒桌子上，对着道长凶道：“喂！我这是帮你呢！你干嘛不说话！”
此时道长刚夹了一筷子黄豆，正要送入口中却被锦鲤吓得手一抖，全掉在地上。道长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只能先将碗筷放下无奈地说道：“你不是自己都说完了吗？反正最后收来的钱也都是给你拿去了，你还要让我说什么？”
锦鲤听见道长竟然当众揭他老底，心中更是气愤，于是起身踢了道长一脚就气冲冲地回屋去了。
锦鲤走后道长又端起饭碗吃了两口，最终还是放心不下锦鲤，也撂下碗筷跟着锦鲤回了屋。
等着道长也起身离开后，崔安才终于算完了这笔账，然后开口同我商量道：“不然…就按着锦鲤说的，分三成给他们？我方才粗略地算了一下雇佣工人的费用，再算上日常零碎的开销用度。嗯…按照我预计的收益减去这些费用，再分出三成给道长，我们每月也剩下三成盈利。刚开始是没什么赚头，但若是日后生意好了也还能坚持。”他说完就静静地看着我，等待着我的回应。
我本就不懂生意上事，既然崔安都接受了锦鲤的条件，我自然也没什么异议。于是赶忙回答道：“好，我同意！那我明日陪你一起去和道长说。”
第二日一大早，道长就带着一沓银票来找我们，说是要赶快去西市盘铺子。我和崔安闻言赶忙起了床，快速的收拾妥当便跟道长着出了门。
在马车上时，崔安将如何分红的事又和道长详细地商讨了一番，锦鲤在一旁听着，眼睛时不时地滴溜溜打转，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像是在跟着崔安一起计算。
等崔安这边说完了，锦鲤那边也用极快的速度跟着算了一遍，觉得有些赚头，便用手肘捅了捅道长，点头示意他这样可行。
我在旁边看着锦鲤的小动作有些烦躁，于是不满地插话道：“有什么问题你就大大方方地说出来，别捅捅咕咕地搞小动作。我们还能坑你不成？”
锦鲤听出来我有些生气了，于是有些心虚地回答道：“俗话说，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我也是怕日后理不清反倒伤了和气…”
此时马车刚好到了西市街口停住，我听出他在辩解也不想再理他。只是对着他翻了个白眼，随即拉着崔安下了车快步向前走去，有意和他们俩拉开了一些距离。
我和崔安走在前面，依稀听见他们又在后面嘀咕了一会儿才追上来。
到了西市我们各自分头行动，折腾了一上午总算是把各项手续都办齐全了。同时也不得不承认，打着道长的名号去各处办事确实都很方便。终于把所有的手续都办妥后，接下来就只剩下装修店铺进货开张了。
忙了一上午大家都是又累又饿，早上不愉快的小插曲也都忘在了脑后。
其实对于钱财该如何分配这件事，大家都没有那么看重。只是锦鲤有些气不过道长不领情的态度，而我也只是看不惯锦鲤偷偷摸摸的样子。
于是当我们再次回到店里集合的时候，大家都只顾兴致勃勃地讨论起到底该如何装修，要进哪些新料子，对早上的事都默契地闭口不谈。于是具体该如何分红的事就暂时被搁置下来，只等着开了张再做决定。
然而正当我们热火朝天地聚在屋内讨论时，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了进来：“道长这是在忙什么如此投入？就连被人跟踪都未觉察。”
我们四人闻声同时惊慌地向门口望去，当看到站在门外的四脚时又都松了一口气。
四脚此时化作人形站在门口，身上还披着红色的外袍，俨然是一副摩尼教徒的装扮。
“你怎么找过来的？”我最先反应过来，开口问道。
四脚听出我语气里带着警惕便有些不悦，鄙夷地回答我：“前日你们来逛铺子的时候就被跟踪了，你们竟然毫无察觉。今日更是，自打你们进了西市就被使徒盯上了，要不是我碰巧路过帮你们解决了麻烦，只怕这会儿你们已经被请去喝茶了！”
我们听后都一脸震惊地定在原地，只有锦鲤冲了过去，一把搂住四脚埋怨道：“你这段时间去哪了？怎么也不和我们联系？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很担心你！还有九尾，你怎么也不去看她？上次去看她时，她还问起你来…”
四脚虽然身型健壮，却也还是被锦鲤扑得后退几步才稳住脚。他没想到锦鲤会有这样的反应，被抱住时明显慌乱了一瞬，随后又立即平静地回答道：“我一直都在教中。”
然而他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语气过于生硬，怕伤了锦鲤的心。于是拍了拍锦鲤的背，缓和了些语气继续说道：“不必担心，我与教主是旧识，我在教内不会有事。”
锦鲤闻言立即松了手，看着四脚一脸震惊地问道：“旧识？你不是前两个月才混进去的？你骗我？”
四脚知道此事早晚会暴露便也不想再隐瞒下去，只是点头回答：“是的，我骗了你。我一开始就说了谎。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吗？”
锦鲤想都没想地脱口而出：“当然记得！在城郊的狐山下，我和九尾下山时发现你晕死在路边，于是把你捡回宫里找道长医治。”
四脚听见锦鲤记得这么清楚有些动容，但还是压着情绪继续开口：“没错，后来我伤势好转后发现自己被你们带回了宫中，当时我以为你们也是官家派来抓我的，于是心里有所防备动了杀心。”
“你还想杀我？”锦鲤有些不可置信的质问。
面对锦鲤的质问，四脚的眼里划过一抹促狭，硬着头皮继续解释道：“刚开始我是想动手的…可我又接着观察了几日，发现你们对我的事并不知情，所以也就没有动手。后来你们问我为何受伤时，我只说被猎户所伤逃亡至此。而真相是，那日我和教主就是因为启境石而被官家追杀，我为了保护教主就自己跑出来引开了追兵，只是没想到会落入陷阱，身受重伤。后来被你捡回来医治，这才得以活命。我怕你们知晓我的身份后会对我下手，迫不得已才编了谎话骗你。”
锦鲤听完四脚的解释后满脸的不可置信，急的泪水一时间涌上眼眶，看着眼前的四脚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四脚看着锦鲤此时红了眼心里也很难受，也只能低头道歉：“对不起，我骗了你。可我和你相处这么久，绝对没有做过半分伤害你的事。我知道你心里生气，你骂我也好打我也行，或者我以后可以从你眼前消失，再也不会打扰你。但你这次一定要听我的，把启境石还给我吧。我知道是九尾偷了石头给你，这东西放在你们手里会出事的。”
锦鲤听到这里才明白过来，伸手扯住四脚的领子逼问道：“你今天就是为了启境石而来？”
“是…可我也是担心你们会有危险。锦鲤你相信我好不好，我不会害你们的。”四脚回答时神情恳切，像是真的很着急。
“相信你？你知不知道九尾为了这个破石头差点把命都搭进去！你现在竟然叫我还给你？给你做什么？让你的主子去伤害更多的人来给他续命吗！”锦鲤气愤地揪着四脚的领子怒吼。此时他眼里的泪水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只有满眼的怒意。
四脚被锦鲤突然发怒吓住了，赶忙安抚道：“我没有…锦鲤你先冷静一下，听我把话说完。”
然而锦鲤此时已经被怒气冲昏了头，哪里还听得进四脚的话，只是一把将他推出铺子外面，对着他怒吼道：“你走！再不要让我见到你！”
我们都被锦鲤此时发狠的样子吓住，道长见锦鲤真的动怒，赶忙将他拉过来护在怀中柔声哄着。而我和崔安则走出去将四脚扯到一旁，劝说了好一会儿才将他先劝了回去。
看着四脚落寞的身影消失在街口，我和崔安都长舒了一口气，一起回到了店铺。
我们进门时锦鲤已经平静了下来，乖巧地坐在椅子上听着道长劝解，见到我们回来了也只是微微点头。看得出来四脚的事情对他打击不小，一时半会儿怕是缓不过来，只能一点一点地慢慢调节了。
“饿了吧，不如我们先去吃点东西？边吃边商量铺子装修的事如何？”崔安走过去，轻声询问锦鲤。
道长也觉得应该先转移一下锦鲤的注意力，于是也跟着附和：“也好，我也饿了。”又拍了拍锦鲤，柔声问道：“想吃什么？他们上次去吃的那家面馆怎么样？那天听见画康回来说好吃，你不是还吵着想尝尝吗？”
锦鲤此时虽然还在情绪里，但奔波了一上午却也真的有些饿了，况且他也不想大家都陪着他一起饿肚子，于是也点头说道：“好，那走吧，去吃饭。”
听到锦鲤同意一起去吃饭，我们也终于放心了一些。
“还好，还好，只要能吃得下东西就都不是什么大事。没有什么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天大的事也不能饿着肚子解决。”锦鲤在心里这样想着，就起身跟着我们出了店铺。
等我锁好了门，大家就一起往上次那家拉面馆走去。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这句话真的太有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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