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做个人
其中似有个头头，还吩咐没倒的说，“快去请宫主和战神来。”
墨凌好笑，本来想说一句“早就该请了”，后来昙花座飞得太快，她声音传不过去，便就罢了。是该找人定做个扩音的神器了，主要一般神仙都没这么奇葩的需求，所以没有现成的。
到了里面，乌央乌央的，但人群中还是能一眼看到火红的寻谕。他坐在正中央，面前放着琴，似原先在弹奏，这会儿停了下来，手还放在琴弦上。
寻谕显然也看到她了，本来还在中间好好的，忽然就跑向边上一个紫衣男子，还躲到他身后。
墨凌：？？？？
什么路数，战神躲别人身后？不是，那个紫衣服的是谁？无念灵君？
有点远，看不真切，而且她对这些人多少有点脸盲，因为没太留意过，感觉同个类型的都长得差不多。
人群不敢挡道，也有点好奇她是来干嘛的，纷纷往两边散开。
驺吾蹦跶过来了，往昙花座上跳，却被阻隔在外。墨凌伸手把它捞了进来。
敖缨和风止被人群挤在后面，当下不是很能到前面来，都隔着人头给她挥手。
“哇，是魔君吧，手好漂亮啊！”
“是不是来追云华公主的，听说他们在一起了？”
“都追来了，那肯定不是在一起了，是在一起过。”
“快拿纸笔来，我要现场记录。”
墨凌料到会有这样的流言，但没想到还有人要现场记录？当下就往第四个声音的方向射了一箭。焚天火起，人群叫着散开了点。
结果敖缨又被冲得更远了，在努力往中间钻。
像这种雅集，一般来的都没有武斗派，所以当下也并没有人敢随便出列来叫板。墨凌仔细看了一圈，其实现下还坐着的那几个修为都挺深厚，还有几个神兽族的年青一代，但似乎暂时都不准备介入。
也是，毕竟他们眼里，战神在此。区区魔君也没什么大不了。
看来那个紫衣服的就是无念灵君本人了？
墨凌刚要开口，寻谕就躲在那人身后道，“本宫跟你说得很清楚了，神魔通婚从未有过，已经给了你这么多宝贝，别再纠缠不休。”
墨凌：？？？？
寻谕又站直道，“眼下还念着几分情，我不会对你动手，但你若再执迷不悟，就只好恩断义绝了。”
墨凌闭上眼睛，消化了一下这熊孩子不知道从哪儿学的词，大庭广众的跟他打嘴仗只能是毁了自己的形象，忍了又忍道，“闹够了吗？”
底下瞬间哗然一片：魔君声音好好听！
墨凌：……
寻谕又躲回去了，还拉着紫衣男子的袖子，蹙眉自责，“是我考虑不周，不该来的，如今搅了你们的兴致……”
紫衣男子马上起身，带着他一起站直，先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又温柔安慰，“平日请你还请不到，你肯来，我再欢喜不过。而且今日一见，方知云华惊才绝艳，若没有你，这雅集也无甚意趣。”
墨凌：？？？？
其他坐着的几个还纷纷附和了，有人笑着，“一向知道战神武功盖世，没想到琴棋书画也样样精通，这般多才多艺，倒让我们汗颜了。”
墨凌看了说话的人一眼，这容貌好像有点印象，似乎挺厉害的。
倒也是准备好了可能要打架，但这身体肯定撑不住一对多。而且为了不露破绽，也不便让敖缨和风止帮她。毕竟他俩怎么可能和她为敌呢？
何况寻谕肯定会在当中搅和，他都不用动手和她打，只要一直干扰她的攻击就会很麻烦。以他对自己身体那态度，哪怕知道拖着肯定会增加耗损甚至有受伤的危险，多半也是不会顾虑的。
而且他还了解自己的身体哪儿有伤，说不定会拿朱厌枪直接往旧伤那刺。一想到这个，墨凌就感觉血止不住地往脑子里冲。
怎么会有这么熊的孩子，这熊孩子以后真想吊起来打一顿。
不是，到底谁教他的琴棋书画？咱能不能别跳过基础教育，先教他做个人吧。
……也罢，魔君确实不会学习做个人。
不能轻易动手，那只好陪他演了，演的难度还挺大，毕竟她还得维护自己的形象。当下只好道，“你不愿意，我自然不会纠缠。只是来陪你赏个花灯，也不行？”
讲真，这个声音确实好听得有点过分，华丽又清冷，还自带深情感，她听见周围都有人在小声帮忙说“行”了。
气氛虽然不错，但那熊孩子并不买账。
寻谕故意道，“中午问过你要不要来，你说不来，现在又改了主意，我才不会信你。”
墨凌：“……中午决定不来，因为这里是众神聚会，我一个魔君身份不妥。现在改了主意，因为……花灯确实好看。”
她说之前先和敖缨对了眼神，说的时候又看着寻谕，两人的目光隔着纱幔相遇。
本以为他还要再来几个回合，让她的形象变得更加不可描述，没想到他只是扬起了唇线，看着她，声音里明显带了温柔的笑意，“你把纱幔打开。”
墨凌挥手，纱幔向两侧分开，接着红色的蝴蝶掠过空中，翩然而至，落在她怀里。
在她耳边道，“我知道有个地方的花灯更美。”
墨凌挥手放下纱幔，对众人道，“叨扰了，这便告辞。”
昙花座飞起，敖缨和风止也跟在后面。
暮色已至，灯火远去。墨凌看向怀里的寻谕，“真去看花灯？”
寻谕靠在她肩头抬眸，“你要骗我？”
墨凌：“……说话要凭良心，一般只有你骗我。”
寻谕垂下目光，少顷坐直，和她保持了一点距离，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反正说真话你们神也不会信。”
墨凌无语，这小子是怎么能做到一边熊还一边谴责别人的？神简直不知道要比他这样的魔好出多少。像今天这种闹剧，任何一个正常的神都干不出来。
不过好在也没发生什么十个神君围一圈给他亲的剧情，凑合算问题不大。
也幸亏她及时赶到，不然看无念灵君那个样子，起码是欣赏的。然后再一起逛个灯会，那事情就麻烦了。
寻谕又道，“不去看了，直接回去吧。”
墨凌有点没明白，刚才不还挺期待的吗？
她看向寻谕，寻谕看着纱幔外，似在看夜色，又似在看远方。
虽然他一贯阴晴不定，但此情此景，墨凌总觉得还是得多问句，“怎么忽然不去了？”
寻谕没有回头，就那么看着外面，“没必要。”
说实话，这么一个华贵靓丽的美人，在夜色中神情淡淡地望着远方，着实让她有点不忍。也可能是因为用着自己的脸，更容易引起恻隐之心。
墨凌沉默了一会儿，也没说什么，伸手把寻谕的手拉了过来。
寻谕回眸看她，她拿出个手帕给他擦了擦手，“除了刚才碰到手，其他没什么接触吧？”
寻谕立马把手抽了回去，自己拍了拍，扬眉道，“你还是个魔呢，别人好歹是神君。”
墨凌：“……”
虽然有点无语，但她忽然敏锐地明白了寻谕在别扭什么。其实今天被晾在宫门外时她已经很不爽了，不然不会出手砸了牌匾，毕竟打人还不打脸。
她清楚神仙们不欢迎魔，所以他们拦着不让进时也配合等了。但毕竟也是态度挺好请他们通传，而且只是来找人，结果晾了那么久，还假装听不见她问话。
常言道士可杀不可辱，你真要打，各凭本事各安天命。但这样客客气气的，也没要干什么，就直接怠慢，真的过分了。关键他们还虚伪，不明说，直接晾着。
他一定受过很多这样的慢待，又或者，早就了解会被这样慢待，所以自己也回避着。之前在方丈花朝会，她杀过来时，也是发现他远远看着。
而且，无念宫好歹表面还是个中立派，极端派那些就更不谈了。
墨凌换了个姿势，前倾了身子，这样靠寻谕更近一点。其实她也不清楚该说什么，这就是现状，也恰因为就是现状，约定俗成，众所周知，更让安慰的话都无从说。
墨凌还在想该如何措辞，寻谕忽然往她怀里一倒，还促狭着，“被你搅了，没来得及在灯会上找几个神君倒一下，只好找个魔凑数了。好在魔一个顶十个。”
墨凌垂眸看着他说这些话，有点想笑。这说得，好像丢人是个日课，完不成份额还要凑数。但她从那双眼睛里读到，他应是猜到她无从开口，才故意这么说。没想到竟然被这个熊孩子给体谅了。
“那个地方在哪？他们还跟在后面转圈，我们走吧。”
墨凌伸手帮寻谕理了理刘海，再把他扶正了一点，防止头饰耳饰戳到了。
寻谕道，“很远，在人间。”
墨凌：“具体的。”
寻谕：“……真要去？”
墨凌：“嗯，不能骗你。”
寻谕微微偏过身子，看向她的眼睛，好一会儿露出笑容，又依了回去，“你也没骗过我。在人间的太行山脉那带，有个与世隔绝的小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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