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被依恋
无念灵君却不往下说了，只道，“谢公主体谅。”
但墨凌明显察觉到他心情好了许多，整个人愈发温润了。
他似不打算再细说，只总结道，“因着这桩往事，虽然我不便向温和派那边靠近，只对外表示中立，但宫里上下都很提防。他们怕我与魔族走得太近，这才根本未曾通传给我知晓。”
墨凌明白过来，原来是防着他和魔族走近，那魔君过来自然不会让进了。多半是他师门的意思。
这倒也确实不怪他。而且他的意思很清楚了，他不是中立派，他甚至差点娶了魔族的姑娘。
比温和派还要更亲近。
但一个极端派师门出来的神君，竟然会动了娶魔族女子的念头，纵然是救命恩人，也有点惊世骇俗。毕竟，神魔通婚从未有过。
墨凌有点好奇，但这话绝不能当着寻谕的面问，回头这小魔君又该以为是她看不起魔族了。
许是知道了这桩事，寻谕对无念灵君的态度也亲近了不少。
甚至准备放开手去他身边，被墨凌一把按住，手下偷偷用劲，把人在胳膊上固定住。
寻谕看向她，还道，“疼。”
拉倒吧，她自己的身体她还不清楚吗，就这点力气哪里会疼。
墨凌缓了劲道，拍了拍，“莫打扰了灵君思念故人。”
无念灵君注意到了这里的状况，微笑道，“不打扰，有你们陪同，这景致都好看了很多。”
又道，“对了，听说云华宫在大量购入天蚕锦，我恰好有一块，料子还不错，也带来了。”
墨凌心下一喜，这人上道，能处。
敖缨知道墨凌不便多说，便代为答谢，欣喜着，“灵君有心了。”
无念灵君示意她不要客气，又看向墨凌关切道，“听说日前还为此事跟霓霞动了手，迫切需要天蚕锦，可是伤得很重？”
既然和魔族曾有那样的渊源，他会如此关心魔君倒也正常。
墨凌：“是，短期内会畏冷畏热，在治了。”
事关寻谕的安全，墨凌不会把真话全说出来。即便无念灵君看上去是正经关心，但也难说他师门探知了消息会动什么心思。
这一问一答之间，墨凌忽然发觉这身体互换的情况真是有点妙。而今即便极端派动什么心思，哪怕灭了全魔族，也灭不了魔君。因为魔君穿着战神的金身，要灭战神的话那还是想多了。
再者从天帝到各方大神都不可能允许她出事。她亲爹娘就更不可能允许这种事发生了。
墨凌在脑内推演了一番，差点拍手叫绝。这一招真是高，把寻谕和她捆绑在一起，直接让极端派根本无法下手。他们既不可以狙击战神的金身，也不能来伤害战神的元神。
如此高绝，四两拨千斤，一子落下，整盘皆活。
这手法似隐隐熟悉。但不敢妄自揣测，还是等师尊的消息吧。
心念电转间，墨凌看向身边的寻谕，从追杀的目标到保护的对象，也不过顷刻而已。行吧，既然是一盘大棋，那于公于私都得把这小魔君照顾好了。
孩子熊是熊了点，但起码偶尔也能说出没人比她好这种话，得，就当一回奶妈。
刚回神，便听见寻谕抗议，“你干嘛一直看着我？在家也是，睡觉都要一起睡，你……”
墨凌赶紧捂住了他的嘴，一不留神都在说些啥？一个女孩子当着外人的面说睡觉这个问题是不是过分了。
还好无念灵君很靠谱，当下只作赏花入迷，并未注意到这里。
敖缨和风止知道情况，已经在偷笑。
墨凌不便多说，只好意有所指地警告，“不可胡言乱语。”
寻谕眼神闪烁了一下，墨凌心道不妙，不敢松手，又拿他自己的话堵了一句，“我还得对我的王妃负责。”
看寻谕的眼神乖巧了，她才敢松开手。
一松手就听见，“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可能三五万年都找不到，说不定养着伤就赖在云华宫了。”
墨凌：“……”
好小子，一手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练得炉火纯青啊。有外人在，墨凌也不能随便怼他，毕竟还得维护自己的形象。
正在琢磨措辞时，发现寻谕悄悄要把挽着她的手抽回去，当下又给他按住。
原来故意闹腾是图这个呢，那真是想多了。战神全身上下都没有破绽。
不仅按住了，还以眼神向他施压。
寻谕貌似不情不愿，但乖巧地依向她，还给她小小声撒娇，“饿了，想吃甜的。”
少闹腾点就不会饿了，墨凌腹诽一句，出口却是，“好，我们回家。”
寻谕抬头看看她，眼睛里闪着灵动的光，又低下头靠在她肩上。
墨凌刚准备告辞，无念灵君道，“茶点都备好了，正好乘船游湖。”
盛情难却，他们随无念灵君一起到了船上。这船不算太大，但装饰着许多花，远远过来像把世外的春天都运进来了，在这冰雪世界中显得格外繁华。
墨凌觉得很妙，“顶冰花为春天而开，灵君为花把春天搬来。”
无念灵君闻言微笑，好半天才道，“未想到魔君如此知我。”
寻谕却拿着一块精美的糕点沉默不语。
墨凌看向他，又看了看糕点，很漂亮的花糕，晶莹剔透，白花黄蕊，似是雏菊。做得十分精致，花瓣和花蕊上的纹路都很清晰。
“不好吃？”墨凌一边问一边也拿起一块，尝了尝，“挺甜的，你应该喜欢。”
寻谕看向无念灵君，对方赶紧过来了，也推荐道，“这是我故里的特产，雏菊花糕，口感香甜软糯，内陷是用红豆做的。”
墨凌又吃了一口，确实挺好吃。敖缨尝了，故意开始请教做法。
无念灵君去与敖缨说话了，而寻谕还是看着他。
墨凌有些好奇，又以为是他养母喜欢雏菊花的缘故，便悄悄问，“是不是不想吃雏菊？”
寻谕回眸，墨凌竟看到他眼眶有微微的红，赶紧把花糕从他手里接过来，整盘撤到一边。又坐得更近些，低声确认，“不舒服的话，我们回去吧。”
寻谕把身子转过来，额头抵在她肩上，一言不发。
墨凌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起初也无措了一下，缓过神便轻轻抚了抚他的背，把他护在怀里。这次倒没有任何奇怪的感觉，毕竟她从不会有如此脆弱需要呵护的一面。所以即便是自己的身体，也没有什么障碍。
其他人也注意到这里了，风止过来小声询问怎么了。
无念灵君也要过来，被敖缨眼疾手快地拦了，说可能是姑姑有点不舒服，风止是大夫，让他先看看。
墨凌隐约觉得就是雏菊花糕的问题，便不再坐着，带着寻谕起身。玄镜衣宽大，这么护着颇有种将他置于羽翼之下的感觉。
“还有些事，便不打扰灵君赏花怀旧了，有缘再叙。”
墨凌直接向无念灵君告辞，对方顿了一下，倒也没有阻拦，送他们到甲板上，还拱手道，“那便过几日再去叨扰。”
墨凌点头，一直没见到驺吾，想是看他们下棋无聊，自己跑去哪儿玩了。吹了声口哨，片刻后驺吾飞奔而来。墨凌扔出昙花座，抱着寻谕一跃而上。
敖缨和风止也跟了进来，驺吾缩回小团子，一下子滚到墨凌手边蹭蹭。
昙花座飞起，无念灵君还在下方目送他们。墨凌对他挥了挥手，示意没什么大事。能看得出来，他还真挺担心寻谕的状况。
“怎么了？”
墨凌看向怀里的寻谕，刚才怎么抱上来的，现在就还是什么姿势，他动都没动。
难道是因为把雏菊当作养母的象征，认为吃雏菊形状的花糕是对养母不敬，才会这样难受？
魔族的习性她也不了解，而寻谕听到问话以后只是把头埋向她颈间，还是一言不发。
这样依恋的动作，让墨凌觉得受用极了。虽然平时是个熊孩子，而且还被她追杀了那么久，但他在难过的时候，竟能把她当作依靠，说明心底里还是认为她足够强大和值得依赖。
墨凌知道有些人难过的时候不爱说话，便只护着他，不再追问。
抬起头来才发现敖缨在不停地向她使眼色。
敖缨对她比划着，又是两个食指靠到一起，又是两个大拇指相对点头，又是用眼神向寻谕的方向示意。
墨凌：？
见墨凌没懂，敖缨刚要想办法告知她时，寻谕忽然动了。
不仅动了，动静还挺大，直接从她怀里退了出去，坐到了风止身边。
墨凌是略有点不爽的，但看他神情已经恢复如常，也放心了些，“没事了吧？”
寻谕勾唇，“只是找个借口脱身而已，他既有心上人，便出局了。再聊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墨凌：？？？？
他是以为这样说就能伪装出一副很薄情寡义的样子吗？明明眼眶的红还未消退呢。
寻谕偏过脸，不让她看，“还有件事，他知道我们的情况了。”
这一点墨凌也察觉出来了，无念灵君看寻谕的眼神很不同寻常，尤其是寻谕说“有心无力，那不怪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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