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婚约
国子监里,老夫子正在台上传道受业,摇头晃脑的满嘴者乎者也,台下的学生却没几个在听,接二连三的打着哈欠,以其昭昭使人昏昏大概就是时下的场景。
温知许病了半月,又养了两月,现下课业落了许多,不过也无甚要紧,她不是男子不用参加科举,再者她又是郡主,虽无实位,但却是从一品,除去封地的税收外,一年到头米一千四石,钞一千四百贯,这个数,算富户了吧。
握着笔,在案上涂涂画画,好好地一本书,愣是没几个能瞧的字——
到底怎样才能解除婚约呢?
唉——
没事干的,非得定什么亲啊?整出这些麻烦事儿。
就周楠狗皮膏药的那个劲儿,想甩掉怕是难,可又不能直接跟阿耶说,想要退婚,总要有个正当的说辞,但自己的那些说辞,都是上辈子的,就算说了也没人会信,弄不好还会被当成疯子关起来。
温知许咬了咬嘴角,得让他自己露出狐狸尾巴才行?可怎么才能让他现行?
美人蹙额,怎么瞧都美,周楠不由得动了动心思,寻着人就过去了。
国子监里大都知道他们二人有婚约,再加上两人一个是郡主,一个是世子,皆是身份地位颇高,所以相互说话往来,大家至多笑笑,并不多言。
温知许看见他就烦,烦的心里直打干哕。
“知许,这是蝴蝶酥,我让府里的厨娘专门做的,以前你最爱吃。”
“你都说了是以前,现下我口味早变了,不吃。”
“你看我都拿来了,你好歹吃一口——”
“都说了不吃,怎的?你还想掰着我的嘴喂下?”
温知许突然放大声音,引得周围人全看过来,周楠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好半晌才勉强挤出个笑容——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这样,我放在这儿,等你想吃了,你再吃。”
周楠委屈的像个小娘子,垂着头的背影都弱小了不少。
温知许瞧着他,蹙了蹙眉——这样都不生气?真是个没骨头的,我倒要看看你能忍到几时。
甫一转过头,就对上了温知意的脸,登时一个激灵,忙拍了拍胸口——
“你走路没声啊,吓死我了~~~”
温知意臊眉耷眼的,破天荒的没跟温知许拌嘴,悠悠的道了句——
“周世子对姐姐可真好。”
说罢,眼睛就盯在那玲珑食盒上下不来了。
这酸溜溜的,喝十缸子醋都没这么大味儿?
忽然,眉间一动,手指在案上点了点——
“喜欢啊?”温知许大方的将食盒推过去“喜欢就给你喽。”
温知意没明白这话的意思,看向温知许的目光怔住,这可是她未来的夫婿,说这话想做甚?莫不是想要故意抓自己的把柄,好去阿耶那里告状?
忙收回方才的目光,摇了摇头,又是一副做小伏低的模样——
“这是周世子对姐姐的心意,姐姐莫要说笑了。”
“说笑?你见我何时说过笑?”温知许心中鄙夷,一个周楠还不配“你要是愿意,人给你都没问题。”
若刚才温知许是故意试探,那现在就是把话敞开了,什人叫人给你都行?!
给什么人?周楠?把自己的夫婿给旁人?
“姐、姐姐莫要浑说,我、我没有——”
“你紧张什么,我又没说你怎样。”温知许拍了拍自家庶妹的肩,意味深长道:“幸福要靠自己争取,别怪我这个做姐姐的没提醒你,昂~~~”
回了温王府——
温知许就窝在了绿漪居里,也不知道在捣鼓什么,连饭都没有吃。
“妤儿?妤儿!”
唐宛连叫两声她都没反应,直走到床前,拍了拍。
温知许这才猛地回过神儿来,急忙从榻上坐起——
“阿娘来了。”
“这么出神儿?”唐宛摸了摸她的头“在想甚呢?”
“在想怎么解除婚约。”
温知许嘴比脑子快,脱口就将真心话道了出来。
“你胡说甚?”唐宛诧异道。
说都说了,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这件事迟早都要被捅破——
“阿娘,女儿不喜欢周楠,不愿嫁他。”
“可是有别家小娘子给周楠耍花招了?”
唐宛大概以为她是同周楠使性子,毕竟周楠在长安城里也是模样好,家世好的郎君,难免遇上些狂蜂浪蝶,自己也年轻过,自是经历过这样的事,只要郎君不理会,吃上些小醋,反倒愈加恩爱。
“跟别人都没关系,我就是不喜欢周楠,很不喜欢,这事女儿已经思虑多日了。”
“你——”
“女儿是认真地,不是说浑话。”
唐宛蹙额——
“你跟娘亲说实话,可是周楠做了不规矩的事?还是在外头有了别人被你发现了?”
温知许垂下眼眸,话说到这个份上,不管自己说什么阿娘定然都会派人去打听,与其说谎骗人被拆穿,失去信任,倒不如一开始就把话说明白——
“他不敢对女儿不规矩,至于在外面有没有人,我不知道。”
“那你这是?”
温知许别过头去,撇了撇嘴角——
“我就是不喜欢他。”
“怎的就不喜欢了?以前你们多要好,你小的时候,看见周楠就跟在后面哥哥哥哥的叫,难不成全忘了?”
“阿娘别说了——”温知许连忙捂住耳朵,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耳刮子“反正、反正他不是女儿的良人。“
“他不是,那谁是?”
“我”‘我觉得陈祈就挺不错
温知许抠着裙带上的花纹,现下还不是时候,不能说。
“你倒是说啊?”
“不管是谁,就不能是周楠!”
“你没个正当说辞,人家周楠也未曾有过不妥,你这婚就是拿到圣人面前说,都不行。”
“他、他没安好心!”温知许眼睛瞪得滚圆“他看中的是温王府的地位,是郡马爷的身份,不仅他,他阿耶他阿娘,整个盛怀侯爵府都存的是这样的心思!他以为我看不出,我看的比谁都清楚,如此重利重名的人,女儿怎么能嫁,他朝若是有难,第一个撇下女儿跑的就是他!”
唐宛愕然——
“你、你怎的会这样想?”
“难道只有女儿这样想吗?阿娘就一点都看不出?”
其实不用温知许明说,唐宛也是能察觉到的,周大娘子每每谄媚的态度,别说旁的,就是自己都觉得过头了,至于周楠,现下瞧着是不错,但以后呢?
“阿娘,您就答应女儿吧,您也不想女儿以后都活再不幸里。”
“这事儿,得跟你阿耶说。”
“我就知道阿娘最好了!!”
“你可别高兴太早,若是没个正当理由,周家那边怕是不会松口。”
“只要阿娘向着女儿,其余的都不事儿。”
“你呀~~”唐宛宠溺的点了点自家女儿的鼻尖“真是叫我跟你阿耶宠坏了。”
芙蓉轩里,温知意捧着手里的食盒发呆,里面的蝴蝶酥一块都没动,脑中不停回荡着白日里温知许的话——
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厚厚的卷宗堆满了案几,陈祈熬了三个通宵才将里面的内容看完,手指疲惫的在眉间上抵了抵。
“彩宣。”
吱呀一声,房门从外面推开。
“大人——”
“备水,我要沐浴。”
“是。”
不多时,净房已经置办妥当,彩宣将干净的衣裳搭在屏风后头,取来澡豆跟面药放在一边,又试了试浴斛里的水温,置备妥帖才退出屋去。
三个通宵,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得亏陈祈年轻,若是换了那些老家伙,一个通宵怕就要叫苦连天了。
一只手抵着太阳穴,一只手搭在浴斛边,时不时指尖在侧面敲打几下。
不知过了多久,闭着的眸子突然睁开,疲惫散去后,透着浓浓的冷清跟漠然——
她竟然有婚约了?还是跟盛怀侯爵府的周楠。
呵——
这回自己真是走眼了,真以为她天真无邪,没想到居然叫个小骗子,这要是传出去,天机营的都尉被个小姑娘耍了,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既然有婚约,那缠着自己又是为何?
看来这定阳郡主也是个爱玩的主儿。
沐浴过后,陈祈刚绞完头发,茶还未来得及用,彩宣就又来了——
“大人。”
“何事?”
“定阳郡主的女使过来了,给您送了天花毕罗,说、说是大人您爱吃,让您趁热用呢。”
彩宣举着食盒候在门外,等了半晌,都听不见里面吩咐,正思索着如何是好,门却忽的打开了。
“大人——”
“给我吧。”
“是。”
陈祈身上的寒气太重,彩宣半刻都不敢逗留,低着头急忙告退,自家大人长得是好看,可就是这性子,属实太冷了些。
香囊,花笺——
如今连自己爱吃什么都打听上了?
这是要跟自己玩的意思?好啊,玩就玩,我倒要看看谁能玩过谁。
天机营——
这几日,陈祈很不对劲儿,审案子的架势凶得很,昨日竟把犯人都吓当场得拉了裤子,那股子屎尿味,别提有多冲头了,夜香婆来回清了三遍地,又撒了好些香粉,才除干净。
若只对嫌犯这般也就算了,校场上也跟打了鸡血似的,一连摔了七八个,最后大家自行领了二十跑圈,才算结束。
刘大人跟吴大人,一面翻着卷宗,一面心里纳闷——
莫不是谁又招惹他了?真真闲的没事儿干,招惹这位阎王爷作甚啊?!连带着他们也跟着受苦,这都几日没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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