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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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青》这部电影是聿衡转行之后第一部电影，也是宋观棋和他合作的第一部电影。
但是说到电影上的合作，也只是那么一次，唯一一次，自此之后便再无任何电影项目上的合作了，直至最近《问情》这个项目被启动，他们才开始有了新的交集。
《刺青》的导演在得知电影无法过审的时候一直在大叹可惜，原因无他，因为聿衡在电影里的表现实在是过于出色，让人根本意想不到。
本来他拿到《刺青》这个剧本的时候是没想到找聿衡来拍摄的，毕竟当时他还是一名歌手，根本和演艺行业毫无关系。
可是他在物色《刺青》男主角的时候偶然看见聿衡在那位池老师的指导下上表演课，所学习的内容和《刺青》里的一幕很相似，都是要男主角去表达一种沉默的隐忍。
这种隐忍自然是病态的，暗黑的，不为大部分人所接受的，只特定对某一个人或是对某件事的，是一种听上去具象却又是十分抽象的状态。
情感的冲击力要极强，却又是要有大片留白，不能表演得太满，不然就会破坏整体的那种压抑。
这听上去要求真的很高，就算让老戏骨来都不一定能表演好，可是聿衡当时却是轻而易举地做到了。
他一个人站在那个空荡荡的房间门口，里面的摆设还在，也很有家居气息，阳光从外面洒照进来一室温馨，透出那种让人向往的温暖和甜蜜。
然而，给他制造了这份幻象和温暖的人却是不见了，整个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的一个人，什么活物都没有。
他站在原地良久，一直紧绷着的下颌线是终于有了些变化，眼神也是从深重孤寂一点点地渗出了一丝了然、难过、茫然以及惊惶，种种悲伤的情绪从他的眸底汹涌而出，可是他整个人却始终是沉静的，仿佛冰雪天地之中最后剩下来的一头孤独的兽。
可是，再孤独他也要继续活下去。
《刺青》的导演当时就是被他这一幕所深深击中，而且他一个歌手为什么私下要去学表演课？答案不是很显然吗？
果然，细问之下，他知道聿衡原来早已经有跨行的打算，至于原因？没能问出来。
不过这对于他来说并不重要，他只需要他的那种感觉就可以了，而且他也是极有天赋的，他后来有和池老师聊过，池老师今年都60多了，轻易不开口夸人，可是说到聿衡的时候还是将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这样的人就活该大红大紫。
“我这几年来……唯一见过能与聿衡那孩子的天赋匹敌的，也就只有观棋那孩子了。”
她说到最后仿佛也是想起了一些什么那般对他说道。
宋观棋22岁早已成名，演技有目共睹，《刺青》的导演心里属意的女主角也是宋观棋，听她这般一说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即邀了这两人来拍摄，拍摄的全过程自然也是保密的。
导演觉得这部影片如果顺利的话很可能能冲击大奖，可惜的是，最后却因为题材收紧，最终夭折。
“弟弟，你怎么不吃了啦？是需要我喂你吗？”
电影里，宋观棋所饰演的角色正疑惑地对着他说话，他当时正在演算着一道数学题，正到了关键时刻，根本就无法分神理会她在自己身边做什么，更别提她究竟说了什么话。
对方没能听见他的回应，只能勺了一大勺雪糕到他嘴里喂他吃，突如其来的凉意让他浑身一个激灵抬起头来看向她，眸光还带着还没散去的警惕以及一丝丝的危险。
宋观棋当时都被他吓呆了，他直觉是她真的被自己的眼神吓倒了，延迟了那么一秒才开始反应过来去接下面的戏。
他们大概不知道的是，这部戏……算是他的本色出演，里面的男主角表面上看起来永远冷静沉默，好像只对数学题有兴趣，只沉浸在自己的算术世界里，其他的一切他都顾不得。
直至他荒芜又单调的世界里闯进了宋观棋这般张扬又纯然的女孩子，她对他一无所知，仗着自己比他大几个月就肆无忌惮地叫他“弟弟”，根本不管他是否同意。
后来他爱上了她，却发现对方是真的只将他当作弟弟，他虽然是觉得理所当然，因为像是他这样的怪物谁会喜欢？
像是她这样的人喜欢的人才多吧？
可是他还是千方百计地将她夺回来，却小心翼翼地不让她看到自己丑陋的真面目，直至最后真相败露，她接受不了提出离婚，他才彻底失控将她囚于厅室，强迫她服从自己。
最后电影的结局自然是那种朦胧的be美学，结局算是开放式的，可是聿衡在心里早已经是认定……真相暴露他的姐姐接受不了的时候他已经就是be了，这是无法否认的。
虚构的故事与现实他们二人的关系以及过往是有太多相似和重合的地方了，聿衡都怀疑写这个剧本的编剧是不是曾经偷窥过他和宋观棋的成长经历，因为……是真的太像了，像到他无法去想象，唯一不同的是，电影里的男主角曾经和女主角有过很大一段甜蜜的过往，是他所不曾拥有过的。
编剧似乎也是深谙be美学的精粹，前面有多甜蜜多契合多幸福，后面毁灭起上来就会有多震撼多让人惋惜和让人遗憾。
事实上，片子里的他们也的确是做到了，他拍完了这部戏之后时常会梦到宋观棋彻底跑掉他再也找不到她的那一幕，如果未曾得到过他或许还不会觉得有什么，但是得到过之后却是骤然失去，这是比死还要让人难受。
聿衡根本就无法接受。
也因此，最后结局虽然是开放式的，但是他认定里面他自己饰演的男主角早已经是死了，被爱人抛弃，绝望而死。这像极了一生只有一个伴侣的信天翁，伴侣没了也很难独活了。
“弟弟，我恨你。”
影片里已经是放到宋观棋所饰演的女主角在得知真相之后第一次逃跑却是被聿衡轻而易举抓回来的片段了。
她哭得满脸都是泪，眼尾通红，看起来很不可怜，而他所饰演的男主角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向她，看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抬手抹掉她不断涌出的泪，力度也是有些粗鲁，“姐姐难道不知道你哭起来的时候很好看，会让人想继续弄哭你吗？”
宋观棋听着他的话已经是被吓得已经不敢继续哭了，整个人都呆呆愣愣地看着他，似乎是根本就没想到她印象中沉默寡言的弟弟会有这么鲜为人知的……变态的爱好。
她理所当然知道他所说后半句话的含义，并不是普通的弄哭，而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力量悬殊，她根本就无法拒绝。
果然，他帮她擦干净了脸，指尖上还沾有她的一滴晶莹的泪，他几乎想也不想地尝进嘴里，慢条斯理地看着她：“姐姐可别这样看着我，我可没有眼泪给你吃。”
宋观棋当时或许也是被他吓倒了，整个人十分震惊地停在原地差点做不出反应，倒是他当时笑了出来，及时接住了戏这才免除了她重拍一次的艰难。
影片里人影再次纠缠到了一起，导演为了拍出那种暴力又朦胧的美学，并没有给予他们特写，就算是亲吻的时候也是没有，只是模糊的影子，也因此当时他们这些亲密戏份都是借位的。
可是即便是如此，依然看得人……莫名热血沸腾。
聿衡眼睛盯着影片里投射在墙上的暗影，深琥珀色的眸子光影闪烁，仿佛又是代入到了这个角色之中，与女主角进行着一场漫长的追逐。
指尖被燃着的烟烫到也似乎是不自知，最后他还是回过神来，看着闪烁着零星火花的烟头，一如既往地沉默，似乎在沉思着一些什么。
其实很显然地，宋观棋现在意外之后醒来的情况和影片里的女主角有着大量重叠的地方，她很可能是将自己代入到里面女主角里了，还是前期和男主角甜蜜亲近的片段，一心一意地爱着他，也是对他的那些卑劣手段一无所知。
是会全身心无条件地信任着他，随着后面真相逐渐揭露，剧情才开始了极大的转折，be结局也初见端倪。
聿衡现在是作为唯一得知真相的人，眼前面临着两个选择：一是让她看一看这个影片让她知道自己对她的喜欢是她记忆错位了，将影片里的记忆植入到她的脑海里，二是继续隐瞒着她，像是影片里的他一样卑劣地占有她，等她记忆恢复了再说。
前者……未必适用于她现在的情况，医生也是说过她不能经受任何的刺激，后者……于他而言不啻于饮鸩止渴，而且，那是折磨着他本人道德感的一枚暗钉，时刻提醒着他，他现在得来的幸福是偷来的，是假的。
那是不属于你的。
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他早已一无所有，并不介意孤注一掷。
反正，他和他清正自持的哥哥不一样，他从来都是一个卑劣又病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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