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服软不行
沉闷了几天的大雨,再次倾盆而至。
夏公馆,正房客厅里,两侧站满了夏家的人,夏夜清垂首站在老太爷跟前,老太爷坐在正中太师椅上,黄玉头的手杖杵在身前,怒容满面。
“夜清,这几天你都去了哪里鬼混?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祖父,还有没有你母亲?她昨夜在竹屋闹腾不休,你祖母守了大半夜,为此还受了风,卧病不起,你说说你,像什么样子!”
老太爷的手杖在地上杵了杵,目光又扫向后头的张副官,眉头皱起来,“还有你,你家大爷当初让你跟着他,就是为了让你帮他打掩护,好出去鬼混吗?”
夏夜清生怕老太爷因此责罚张副官,扑通跪在了地上,“祖父,是我的错,他只是个副官,惟我的命是从,跟他无关。”张副官无从辩解,也在夏夜清身后跪了下来。
老太爷抬了抬下巴,又问夏夜清道:“老老实实告诉我,去了哪里?”
“没去哪儿,就在京郊的宅子待了几日,海关的事情您也知道了,我也没心思做别的。”夏夜清随口扯了个谎。
“你放屁!”老太爷怒骂一声,唾沫星子都喷了出来,这些日子公馆不得安宁,他实在是气坏了。
“你外头那几处宅子我都派人去过了,根本没有你的影子,你还敢撒谎!”
夏夜清是不可能把实情说出来的,否则被老爷子知道了,不把容府拆了不算完,垂着头,依旧脸不红心不跳的继续扯谎。
“我的宅子不止那几处,前几天有人送了我一处,挨着城西的戏院,我去消遣了几日。”
张副官在后头暗暗为他捏了把汗,城西的确有处宅子不假,但是夏夜清从来去都没去过,连地方在哪里都不知道,竟然敢这样扯谎,这要是圆不上,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夏夜清爱听戏,这点倒是跟老太爷很像,他当海关总长日子也不短了,送礼送宅子的人之多,老太爷也是有所耳闻,索性也不再多问,但是夏夜清撒谎,他是心知肚明的。
老太爷也不跟他空口白牙的对质,招手让夏夜槿把一张报纸递了上来,接到手里展开,又摔给了夏夜清。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都闹得满京都是了,还敢跟我说去戏院子消遣,你倒是给我说说,这上头的这个女人是谁?”
夏夜清捡起报纸看了一眼,暗暗抽了口凉气,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天,这报纸还是进了夏公馆,看来有人存心了。
“你给我说,这个女人到底什么来头?你这几日,是不是在跟她一起鬼混?”老太爷又敲响了手杖,脸都气红了。
大厅里恭恭敬敬站着的人,吓得打了个哆嗦,却没一个人敢上去劝一句,老太爷的脾气和威望在那里摆着,谁也不敢放肆,当然,除了夏夜清。
谁知这节骨眼儿,夏夜清还没开口辩解,夏夜槿就从后头又站了出来,走到老太爷跟前,装作给他顺气,目光却看着夏夜清,狡黠的光,一闪而过。
“祖父,您别生气,再气坏了身子,清哥认识的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那可是金凯门的头牌,京都有名的舞小姐,人称京都第一名媛。”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满屋子都人都瞪大了眼睛,齐齐的注视着夏夜清,尤其是老太爷,气的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
金凯门他是没去过,但是听名字也能猜到是什么样的场所,在他的意识里,那跟青楼是没区别的,还是个舞小姐,跟前朝宫廷里的舞妓有什么区别。
“你这个混账东西!”
老太爷怒从中来,一把推开夏夜槿,举起拐杖摔向夏夜清身上,夏夜清躲了一下,拐杖的黄玉头擦着他的脸摔了过去,白净的脸上立时一道红痕。
“一个舞小姐,那是舞妓之流,这样的人,还敢称呼京都第一名媛,你和这样的女人鬼混,我从前对你的训斥,你都抛到九霄云外了吗?”
夏夜清一言不发,直愣愣的跪在地上,身后的张副官也不敢辩解,只冷冷的扫了夏夜槿一眼,这火上浇油的本事,真是见长,后者自然一脸得意,只等着看好戏。
“你给我说话。”老太爷跺了跺脚,“你是鬼迷了心窍,还是脑子里哪根筋不对了,又去跟这样的女人鬼混在一起,是不是忘了你还有太太,你这个混账。”
夏夜清自小听老太爷的骂,已经听惯了,他是不在乎的,可是老太爷把宋泠月称呼为舞妓,这触了他的逆鳞,抬起头,冷峻的目光扫了夏夜槿一眼,愣是把夏夜槿看的一个哆嗦,想说的话也不敢说出口了。
夏夜清又把目光收回来,继续盯着地面,冷冷说道:“她不是舞妓,她是这世上最干净的女人,我就是喜欢她,就是离不开她,又怎么样?”
“嘶……”屋子里的众人同时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个夏夜清,这个倔强又火爆脾气依旧是没改。
“你……”老太爷气的几乎要倒仰过去,呼吸都不顺畅起来,一手指了指夏夜清,仰面跌坐回太师椅上,吓得一众人顿时慌了神,急忙凑上前,给老太爷抚胸口的抚胸口,端茶倒水的端茶倒水,忙成一片。
三房的大小姐,夏桐站在后头,一时插不上手,就走过去推了推夏夜清的肩头,用不高,却又能让忙乱中的人听到的声音,说道:“清哥,你快给老太爷赔个不是,你看看你,都把老太爷气成了什么样子。”
夏夜清对这个三房的妹妹说不上喜欢,却也不讨厌,她突然来劝话,有几分心思,他也是清楚的,只是懒得跟一个女孩子计较,就说道:“小桐,这事情与你无关,你还是离远些。”
夏桐听他语气淡淡的,便识趣的不再说话,退开了几步,站在了夏柯后头。
老太爷缓过一口气,伸手推开了众人,看夏夜清丝毫不知悔改,扬手摔了茶杯,怒吼道:“给我拉出去,把我的牛皮鞭子拿出来,给我抽死他!”
张副官一听老太爷要用牛皮鞭子打夏夜清,一下急了眼,“蹭”的从地上站起了身,却因为跪的太久,腿一麻,又跌倒下去,冒着自己挨打的风险,吼了一嗓子。
“谁敢打总长,先打我,打不死我,谁都不能动他一下。”
老太爷早知道他对夏夜清袒护的很,冷哼一声,“我亲自打,我倒要看看,我这个老家伙打不打得动你家海关的总长,打不打得动你。”
这话的意思,就是要连张副官一起打了,张副官不敢对老太爷还手,咬了咬牙,只能忍下去,心里却为夏夜清焦急,这个祖宗,服个软怎么就不行了?
老太爷在气头上,谁也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几个听差把夏夜清请出去,外头廊下,木板长凳早就备好了,牛皮鞭子被管家恭恭敬敬托在手上,就等着老太爷出来了。
夏夜清对这一套熟悉惯了,大不了就皮开肉绽,宁肯挨打,也绝不能说宋泠月的不好,自动脱掉衬衫,露出结实的后背,趴在了长凳上。
老太爷在几人前呼后拥下出了屋子,身后的人还不时劝阻。
“老爷子,您别生气,夜清是一时糊涂,这可不能真大,他都这么大的人了。”
“是啊!他都是有太太的人了,这样让他多没面子。”
老太爷此刻气上心头,哪里听的进别人的劝阻,伸手接过鞭子,凭空甩了一鞭子,一声清脆的鞭响,把众人吓得一个激灵,讪讪的,不敢再上前。
“文钦,你走的早,不能亲自管教你的儿子,就让为父替你管教,你若是有灵,就教教你的儿子,让他好好做人,夏家满门,就指望他了。”
老太爷仰天长叹一声,鞭子高高扬起,闭上眼,重重的甩向夏夜清。
一鞭子下去,夏夜清后背立时红肿了一道,他挺直了后背趴在凳子上,哼都没哼一声,生生忍了下来。
一鞭又一鞭下去,足足十几鞭子下去,夏夜清后背布满了鲜血,脸色变得惨白,一旁的女眷都不忍看,捂着嘴扭过头去,夏夜清的几个叔父也是急的满头是汗,却谁也不敢上去拦住老太爷。
“清哥,清哥!”
慕雪跌跌撞撞跑来,外头大雨冲的妆都花了,她听说夏夜清回来了,一来就去了老太爷房中,等了半天却不见人回来,总觉得不过是被盘问几句,实在忍不住跑了过来,没想到一进院子就看到夏夜清被打,皮开肉绽的趴在长凳子上。
“老太爷,求求你,别打清哥,要打就打我吧!”慕雪连爬带跑,一身雨水,狼狈不堪的跑到老太爷跟前,扯住了他再次扬起的手。
老太爷瞪了他一眼,“还有没有规矩,谁准你过来的,给我拉下去。”
身后的夏柯、夏桐两人,连带着后院的姨太太们,纷纷上前拉扯慕雪,把她拉到了后头。
“大嫂,这个时候,你千万别添乱。”夏柯拢着她的身子,劝阻了一句,这时候,添乱就是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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