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家事和公事(上)
从饭店里出来后,耿文辉朝孔宪斌使了个眼色,他会意地转了个圈绕路来到了停车场。
“晚上你还赶回省城啊?”孔宪斌关心道:“这么远来回折腾够辛苦的。”
“不回去不行啊,孩子太小了,小玥一个人照顾不过来。”耿文辉观察了一下四周,确认邹树仁并未跟来,低声道:“斌哥,老邹这是有想法啊。”
孔宪斌冷笑道:“人到了一定地步都会有想法。他是怕两个处合并以后丢掉处长的位子,所以才请我们俩吃饭。”
销售处另一个处长刘洪涛乃是衷保国的内弟,去年在销售上干的也还不错。有此雄厚的背景,如果两个处合二为一,大概率是刘洪涛来当处长。
孔宪斌道:“老邹原先的靠山是我爸。现在我爸去管了后勤,说话的分量当然比不得以前,所以老邹才想方设法攀附关系,为的就是保住他的位子。”
“衷总已经下决心合并销售处,我们俩那能阻止得了?”耿文辉道:“老邹千算万算,这次恐怕要白费心机了。”
“听天命,尽人事。”孔宪斌道:“下半年二化大量的尿素产品低价上市,我看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呀。”
耿文辉淡然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管他什么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来就来吧!”
“老弟的心态还真不错!”孔宪斌摆了摆手道:“早点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哎!你也赶紧回去吧。”耿文辉说着钻进了车里,插进钥匙打着了火。
回到溪园雅筑的家里,耿文辉刚进门便发现妻子脸色不虞。他以为是嫌弃自己回来的晚,赶忙解释道:“吃完饭跟孔宪斌聊了会儿天。”
沈玥却忧愁道:“球球好像病了,明天我想带他去医院看看。”
“啊?”耿文辉吃了一惊,赶紧起身来到卧室,沈星竹正抱着外孙坐在床沿暗自落泪。
自从球球过了百日后,沈星竹便强烈要求住在了溪园雅筑照顾外孙,耿继成和马桂兰只能依依不舍地退位让贤。龚信义只要有空,隔三差五地也来陪外孙,喜笑颜开间根本看不到半点枭雄的影子。
“妈,球球怎么了?”耿文辉见儿子在岳母怀里闭着眼睛酣睡,额头上贴着退烧贴,小脸比往常有些红。
沈星竹道:“咳嗽了一下午了,刚才还有些发烧,好不容易才哄睡着。”
咳嗽?发烧?耿文辉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心里不禁着慌道:“要不……现在带他去医院看看吧?”
“孩子一天没怎么睡觉了,好不容易才睡着。”沈星竹心疼道:“让他睡会儿吧,明天一早再去看。”
“那行,明天带他去医院。”
孩子是爹娘的心头肉,儿子突然生病,耿文辉心里一下子没着没落地只感到慌。
沈玥反倒很镇定道:“没什么好担心的。孩子长病不是很正常嘛?咱们小时候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我小时候没记得去过医院。”耿文辉回忆道:“只有那次抓蜜蜂玩被蜇了一下,才去医院看了看,连药都没拿就回家了。”
“那你真算让爸妈省心的孩子。”沈玥道:“我可不一样。从小就好生病,气管一直不太好,一到冬天经常咳嗽。”
耿文辉怀疑道:“球球是不是随你呀?他不是也咳嗽吗?”
“唉!随我不好吗?”沈玥揽住丈夫的胳膊道:“至少证明咱没有抱错孩子。”
耿文辉也温柔地揽住妻子道:“不会抱错的。我妈说球球跟我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孩子是夫妻爱情的结晶,说起了孩子,两个人又絮絮叨叨回忆起了怀孕和生产时的那些趣事……
夫妻两个正在甜蜜的回忆时,茶几上的手机不合适的响了起来。
“不会厂里又出事了吧?”耿文辉嘟囔着不情愿地接通了电话。
手机里传来伍云鹏惊慌的声音:“队长,不好了!出大事了!”
耿文辉心里一惊,强自镇定道:“别慌!慢慢说!出了什么事?”
“胡总被人给打了。”伍云鹏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直接把耿文辉给惊呆了:“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伍云鹏急促道:“胡总晚上出来遛弯,结果在生活区里被几个职工给打了。”
身为厂里的职工,竟敢动粗殴打领导,简直是反了天了!
耿文辉忙问道:“胡总伤的怎么样?送医院了吗?”
“伤的倒是不轻,被人推了一跤,身上挨了几下拳脚。”伍云鹏道:“派出所已经来人了,您赶紧过来吧。”
“我知道了,马上过去。”耿文辉刚挂断电话,耿继成接着打了过来:“文辉,胡坚毅被几个职工给打了一顿,你知道吗?”
此时此刻,耿文辉反倒冷静下来,镇定道:“伍云鹏刚给我说了,我正准备过去。”
“你先别过来了。”耿继成关心儿子,叮嘱道:“这么远走夜路不安全。这边有我来处理,明天一早你再过来吧。”
耿文辉心里一暖,暗道:“还是自己的亲爹疼儿子。有我爹在,我就放心多了。”
“爸,你也小心点。”
耿继成笑道:“放心吧!他们敢打老 胡,但是不敢动我的。”
刚把手机扣上,沈玥便关心道:“怎么了?厂里又出什么事了?”
“胡伯伯被工人打了。”耿文辉道:“我爸说他来处理,让我先别管了。”
“呀!有事说事,怎么能打人呢?”沈玥惊讶道:“打人能解决问题吗?”
耿文辉推测道:“厂里面打架斗殴倒是常见,不过很少有报复性伤人的。胡伯伯是在遛弯的时候被人打伤的,应该是得罪了这几个工人,被他们计划好了故意报复。”
沈玥不解道:“胡伯伯不是厂级领导吗?怎么会得罪一线的普通工人?”
“我估计……”耿文辉琢磨道:“跟胡伯伯最近在生产系统搞的严查严管严责三严活动有关系。”
“严查严管严责?”
“对!”耿文辉解释道:“他带头去一线突击检查,发现违规违章的进行严肃处理,最近一段时间罚了不少人呢。”
“断人财路等于杀人父母。”沈玥深有感触道:“工人被罚了钱,明白的还好说,认死理的肯定会不服的。”
“你说的是啊。”耿文辉叹息道:“管理者和被管理者本身就是一对矛盾的集合体。管理者希望被管理者严格执行规章制度,而被管理者却希望规章制度越宽松越好,万一违反也能网开一面。”
沈玥怀疑道:“咱爸对门的孔伯伯是不是就这么干的?”
孔昭华虽然对生产系统非常了解,管理的也很专业,但在纪律上却对职工要求的很宽松。一般小小不然的违规违纪都不会被处理,仅仅是口头批评了事。
对待中层干部,他更是宽容的很,很多粗枝末节的事情并不过问,有些规章制度也视若罔闻,要不然也不会捅出王岩这样的大篓子。
胡坚毅是个做事一板一眼非常严格的人,只要有据可查有章可循的事情则必须严格执行,决不允许出现一丝一毫的偏差,更不会大手一挥下不为例。
有道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对职工们来说,可谓是由严入宽易,由宽入严难。
两个人实行的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做事风格。一旦职工们习惯了纪律松懈的宽松工作氛围,突然被严格要求,甚至遭到按章处罚和严厉批评,产生一些逆反心理也是在所难免。
“我看胡伯伯这样管挺好。”沈玥赞同道:“你们厂刚改制的时候,不是抓过一段时间偷拿夹带吗?当时顶住压力把风气扭转过来,现在大伙不也是习惯了吗?”
耿文辉点头道:“我的观点跟你一样。既然有厂规厂纪,不执行的话就是一张废纸。我听永国说,二化那边一进厂先背厂规厂纪,背不过要罚款,背过了的才能入职进厂。比较起来,我们厂在纪律要求方面的确是松的很。”
沈玥知道丈夫跟孔家父子私交很好,提醒他道:“这次你可不能徇私枉法。如果真为了厂子发展着想,必须支持胡伯伯严肃厂纪,把松松垮垮的工作作风改变过来。”
耿文辉苦笑道:“放心吧!我怎么可能因私废公呢?我跟孔宪斌关系的确很好,我爸跟孔昭华关系也不错。但这是公事,不是私情,我不可能为了私交坏了大事。”
“再说了!”他摇头直笑道:“胡伯伯是我妹妹的公公,和我们家是亲家。于公于私我都得支持他呀。”
“严格管理说得简单,但是做起来可难得很。”沈玥深有同感道:“我在馆里负责纪检监察,有时候不免查到某些人,结果是查一个得罪一个,有的骂骂咧咧直接要跟我动手。”
她感慨道:“唉!说白了,严格管理就是一个得罪人的活。”
“不是有那么一句吗?”耿文辉道:“严是爱,松是害。管孩子是如此,管理一个厂一个单位也是如此啊!”
沈玥心有戚戚焉,忽道:“哎呀!这么说,明天你没法去医院了?”
耿文辉遗憾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明天肯定要开办公会研究,我不能缺席。”
“没事!你忙你的!”沈玥贴心道:“我叫我爸爸来帮忙。”
“咱爸?”耿文辉心道:“矿业公司的大老板竟然心甘情愿充当奶娃的护工,想想就觉得画面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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