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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第六章

        傅书擦着额角的汗,迫不及待的思念压住了他跋山涉水的疲惫。

        家家点起了蜡烛,灯火通明的房屋,是一家人其乐融融的享受。凭借记忆,傅书来到家里。

        一片荒芜,杂草丛生,还被围栏围起,翻土种菜。夜色下,桃树上缀满了饱满香甜的果实。傅书只感觉,眼眶湿润,一头一酸,多年的委屈涌上心头。

        “是谁?阿牛吗,这么晚了,还…”邻居王大叔,提着灯走过来。见面前这个挺拔的少年,身姿英武,又不太像村里的阿牛。

        提灯一招,昏黄黯淡灯光下,一张唇红齿白少年的脸,出现。山沟沟里哪能养出这样的小孩呀。只见他似刚哭过,神色悲戚。再看他的眼睛,怎么那么眼熟,他的鼻子,哎呦,这不是隔壁光哥的鼻子吗。那眼睛,不就是傅嫂嫂吗。

        “你是,莫非,你是…”这里的人们好多年没谈过这个名字了,说起来还有一些迟钝。王大叔,有一些惊讶的咋舌,想起十年前那个惊魂未定的夜王,烧不尽的大火。他又看了看,旁边那个坟墓,之间一块墓碑输在那,“傅尘光之墓”,定睛看,好似这破落的坟墓有人祭拜。十年前的往事再次浮现。

        “王大叔,是我,我是小书呀”傅书,笑了笑,苦撑住,天真无邪。

        “小书,你回来了,我就知道,知道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这些年是在哪啊”大叔无与伦比,也是高兴的饶是乡野糙汉粗人,也不惊喜故人之后死里逃生。

        “对我回来了,我来祭拜我的父亲了。”傅书避重就轻,不好掉以轻心,连累他人。更害怕蜀山的师兄会追上。

        “来,进屋,来,还没吃早饭吧”大叔热情的,开始拉扯了。瞧见他的衣衫破旧,血痕污迹,心中更是怜悯。

        “使不得,使不得,……叨扰了”

        王大叔的家,又扩建了将近一倍,屋里孩子蹦蹦跳跳,颇有儿孙满堂的乐趣。可见,善良之人,必有好报。

        王大婶,了解后,连忙披上围裙,开了灶火,不一会,端了一碗鸡蛋面出来。

        “麻烦了”傅书吃饭也没能忘记蜀山的戒律,在旁人看了,这或许是小心翼翼,猜测这些年他是如何挣扎的。

        “小书,小书,今晚就住下来吧明天的事明天打算。我们不去想那么多。”说完王大婶,喉咙酸住,去客房,麻利的收拾出一套干净舒适的被褥。

        王大叔看他快吃完以后,傅书打量了些家,家具俱全,窗帘也是水亮光滑的锻料,碗筷也是暂新的。看样子王大叔过的不错。

        颤颤巍巍,拿出一块阔大的绸布。包着一块鸳鸯玉佩。玉质上等如同美人光滑细腻的皮肤,雕工精细鸳鸯栩栩如生。等等,傅书定住想起了,这是师父痛见不得人的赃物珍藏的在一块。

        傅书,有一些疑惑看着王大叔。一段往事娓娓道来。

        “当年,你们走后,我们,我们为了防止火势蔓延,扑灭了火,却发现大火焚烧后剩下的这个物品,我们本想着好好给你保存的,一直等着终于到了这一天,我终于能放下些事”王大叔看着我,仿佛有什么心愿未了似的。

        我接下玉佩他也呼出一口气,像是放下了什么,舒心一笑,与积压多年的愧疚。

        夜晚,我听着蛙叫,正直深秋,秋蝉不过冬,不过还是嘈杂,窗外星光闪烁。秋风也不似积玉山上那样高寒。

        傅书,悟了今晚的事,这一切,还是这样吗。明日去往京城,查清往事,还她母亲清白。还有月琅姐姐的重托。

        路上,包袱里面又重了几分,是大婶做的烙饼,还有那块玉佩。想到这傅书又拿了出来,玉佩透过日光更加澄澈,如同一泓碧潭。想到这,少年心性上来了,傅书脚步加快,走到一处茂密的竹间,心情雀跃。

        一阵声音,伴着竹风吹来,抑扬顿挫,字节分明,吐字清晰。

        璞玉朗朗,翠绿不爽,

        勿以石击,自以为整!

        璞玉澄澄,温润不薄,

        切以固守,自以保全!

        这是?傅书停住,听着,声音减弱。突然前面的竹障中,穿出一道白色的身影。眼见他,背着一个竹篓,书生打扮。

        “小兄弟,你知道,长安怎么去吗?我窜入林中,觉得四处相同,没有路啊,我都晕了”一连窜的话从这位书生口中蹦出,看样子是个健谈的人物。

        “我恰好也去的,可以同路。”傅书话,刚出便有一些后悔,不过想想,助人为乐,人之常情。

        一路无语,打量四周的。书生终于忍不住了。

        “我是采诗官,诶你别小瞧我呢,我手里经过的诗歌吗都是要载入史册,流传千古的。看我篓子里,那都是百姓文人的精华所在啊”说完得意一笑。

        傅书也看了看他,还真让他说不出话,哪有人这么自夸的呀。碍于教养他没有反驳这位狂傲的书生。

        一路上,傅书也话不多,思考着如何应对,繁华多变的长安,错综复杂的冤情,和那不知何处的春秋之域。

        出了竹林,面前是一条寻常的路。两边杂草丛生,泠泠水声,隐隐得轰隆重水相击的瀑布声。

        “吧,”

        “啊,是这我知道,我晓得小路可以去京城,我就是从京城来这的,过了差不多一年了这山高路远的。”书生的话打破两人长久以来维持的宁静。

        傅书看着他,摘了一片树叶,盯着树叶,翠绿的颜色,交错的脉络,仔细的看,每一条轨迹都无比的清晰。他这是要引我何方?

        眼见,他指出一条小道,通向那水声来处。初出家门,不能周全,这不就渴了。跟他一去,又何妨。不如静观其变,随机而动,看看这个所谓的采诗官玩什么把戏。

        “好呀,我竟不知还有如此便捷的小道”傅书笑了笑,风吹过他额前调皮的发须。

        小路的宽度变小,书生在前,傅书自信满满的跟在后面。二人心怀各异,气氛奇怪的走了上去。忽然之间一片山阙出现,浓绿的颜色,湛蓝的天,甚是雄伟秀丽。再走几步,一座蓝色的湖泊完整静静停泊在此,旁边一个流水口湖水直接倒下崖间,流出一道壮观的瀑布。翻腾的泡沫,巨响的水声。美丽的蓝色如同天空倒映下来,一样的辽阔,寂静。没有鱼虫,水草。清澈见底的蓝。

        傅书顾不得前面的人,越过,并撞了一下。蹲下,似有写不忍污染这美丽,圣洁,清澈的湖水,停了一下,最后还是下手了。

        书生踉跄一下,稳住站姿,嘴角弯了一下,没有出声。

        少年解下行李,背上的剑由于繁琐便没有卸下。掬起一捧水,洗了洗脸,皮肤更加干净,有那么一丝错觉,或是倒映出清澈无影的湖水,眼眸也变得那么湿润干净。书生站着,也没有上前,脸上似乎露出一股可惜的感叹。

        未等脸上凉意消失,一口一口的水从喉咙下灌入,只见雏形的喉结不停的上下滚动。听见喝水的声音,书生又满意的笑了。

        傅书举起水,却看见身后的书生在诡笑。猛然转头起身。

        “你笑什么?”傅书不解,却有一些担忧,他知道自己肯定中计了。

        “呵呵呵呵”不屑,怜悯,满意,嘲讽,书生的脸出现一系列的变脸。

        傅书想说话突然发现自己声带怎么用力都不能出身,被拉着,松弛着。“啊,吧…吧,你…”只觉得双眼昏黑,没了知觉。傅书倒了下去,压着背上的剑。

        “我还当是什么大人物呢,主上真实多虑了,哈哈哈,昨晚试探你,还以为挺有能耐的,没想到略施小计,你就…积玉山上的弟子,清泉山水味道当然不错。”书生打量着他,发出谑笑。满满都是得意。

        此湖的水来源,人称哑泉,附近无村无店是因为附近的水源被着哑泉污染了呀,哑泉是有毒的,少量人摄入后会变哑,不能发声。如若摄入多量

        书生手一挥,耀眼光芒一闪。一个身材瘦长的青年,出现。刚刚分明是那个无害的书生。青年眼珠如同古井寒波,不起波澜,毫无生气。双唇红的发紫。

        他走到傅书旁边,少年的骨架还是有一些粗重的。他轻轻用鞋子推了一下,傅书掉下崖间,葬入汹涌波涛,澎湃飞泉间。剩下一包杂物行李放在泉边。妖异的男子,把那包东西,狠狠踢了下去。眼不见为净

        青年,走过岸边,抬起脚尖,古朴花纹的鞋子浸入湖水,又升起,如此反复清洗几遍。心满意足的离开。发出一生,“哎”似有感慨。

        潮涨潮落,水升水起,傅书做了一个梦。

        那天他私塾回到家后,悄悄跑去去后厨,想偷菜吃,心里还美滋滋的。却发现父亲,母亲都在那。一时间便躲在门外,陈他们不休息或走了再上吧。

        “相公,我不得不去了,我我…”傅母,像是做出一个重大的决定。眼睛又湿了。

        傅书还以为父亲欺负了母亲,气鼓鼓的想站出来。

        “娘子,苦了你了,我们走,我们去另一个地方,一个更远的地方,你不想去我们就走”傅尘□□一下子上来了。

        “不行的,逃不掉的,小书还这么小,而且天子钦点不能逃走的,便是违抗圣旨之罪。”

        “那我也一起去”毫不犹豫的说。

        “不行你不能去”宴秋,有直觉,这次出行不简单。什么风险既然逃不掉,那么她一个人承担就好了。她感觉师兄这次拜访必是有问题的。

        “你走了谁来照顾小书呢,看他饿着吗?”宴秋笑了笑,刮了刮傅尘光的鼻子。

        两人会心一笑,突然紧紧相拥,深情相望。想把对方刻在心里。

        “宴秋,我……”

        “这是我从小到大的在身边的玉佩,我的父亲说这是一对,只是另一只在父亲身边,本来是我的嫁妆,只可惜……”宴秋停了停。

        潮起潮落,水中似有无形的推力,却温柔如母亲的怀抱。傅书被激荡的水波,卷到岸边,眉头微微皱起。

        “那就留给你好了,她在我也在,它就是我。”

        它就是我,它就是我…

        一车人马拖的老长,从路上松松垮垮的蔓延而来。车马不拉人,全是精美边框的箱子镀上华美夺目的金属,或大或小。精致特制的帆布挂起遮住风吹日晒。

        “大家忍忍吧,过几座城就到了京城,嗓子哑了要多喝水呦,不要憋坏了。”女人在队伍的前面,对着后面一众人遥遥想喊,声音中气十足像喷涌而出的冷泉,清脆冰凉。而只见她挽了一个巧妙的发髻。容貌美丽,骨相凌厉。戏班主柳燕,身姿绰约,如青燕点柳,人如其名。

        混在队伍里的两个小女孩在窃窃私语。路旁边的河流静静流淌,河里的泥沙在阳光下散发美丽妖异的,诱人的蓝色。

        “姐姐,我们去那个吧,我听班里的人,河底是蓝色的,像青衣冠上点翠的颜色,我们去看看吧。”阿窕,在姐姐阿窈耳边悄悄,眼珠子不停的转,小心看着是否有人注意。

        “不要去了吧,万一被抓到,又要被柳姨责罚了,等我们去到京城,我们再玩吧”说话的阿窈,眉目间淡淡的忧虑,欲对妹妹的贪玩容忍且说教。

        “我就要去,我就要去,姐姐,好嘛,不会怎么样的,我们很快的,我听说溪水是蓝色的,水底有璎珞珠翠。我要捡一些回来”她语气欢快,胸有成竹。望着那流动的蓝色溪水,目光满满的向往。不一会她,故作姿态,蹲下身子。

        “好痛,哎呦,姐姐你扶一下我”阿窕挤眉弄眼,痛苦的竭力装扮成一个崴脚的。

        阿窕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配合他精湛的演戏。此刻一班子的人,慢慢地把这两个孩子抛在后面。也有陆陆续续的问候和关心。

        “咋了,阿窕,有没有事”一名俊秀的男子,身形优雅稳重地停住。宋晴湖是戏班子里面的大红人,单身多年,至少在戏班里是这样。

        “不着急,我缓一会,你们先走吧”阿窕露出善解人意的笑。

        “好,如若不行,就坐马车吧,那物件哪有人重要。”说罢,便走了。

        两个人待留在最后后,蹑手蹑脚地走下小路。阿窕身材纤细轻盈,隐隐透露出少女的丰满。而阿窈却走路有一些扭捏拘束,身材似乎停留在孩童时期,永远那么娇小。

        柳燕看在眼里,想起了想起了她的少女青春的时期,又好笑又气,又不放心,跟着她们后面。

        “啊……”阿窕用力的呼吸,望着这清新秀美的风景,清透见底的小溪,纷纷洋洋的茫茫芦苇。突然她眼睛似乎被什么刺了一下。

        一块碎玉躺在地上。阿窕惊喜地捡起来。果然,他们说的都没错,说不定河底还有呢。果然阿窕又看见了一块,又捡起来,一个又一个的碎片散落在地,如潮水推送过来的啥里的。

        “啊”一声惊吓

        “怎么了?阿窕”阿窈在看着水上飘零的浮絮,沉浸在蒹葭苍苍,白露为霜。被妹妹的惊叫给惊醒了。

        阿窕瞪着双眼,呆若木鸡,说不出话。此刻,柳燕也来到并且刚好看到。阿窈看见这一幕紧紧捂住嘴巴,满脸的恐惧。

        一个少年躺在岸边,头发还缠有水草,发间的泥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闪烁。傅书一动不动,衣服半。身边是裂开的那方玉佩。

        柳燕闯到江湖,走南闯北的,疾步走到那尸体身旁,用手探了探傅书的呼吸,微弱但有进出。柳燕目光深远凝视,少年俊秀的脸庞。这人是谁,被仇家追杀吗,还是突遭意外,该不该救。

        傅书以为,有人为他遮阴挡阳,像母亲小时候为他擦汗抚慰。睁开了眼,见一妇人未看清模样,以为和母亲团聚一堂,弱弱的喊了一句。体力不支又倒下了。

        “娘,娘…”

        柳燕冷静思考中,眼中似有热泪,身子颤抖。温暖伴随着屈辱,折磨,痛苦的回忆一并涌现。她年轻时,扮相俏丽,表演在台上,也是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她离开了他的恩师,她的前半生,她的一切。她忘不了,那个夜晚,她坦白告诉恩师,师父只是用怜爱的眼神看着她,没有多说地回了头。男人对他疯狂追求,吟诗送花,风花雪月的光景如同真真切切的地上雪,春日花,那般轻易逝去。跟着那顶轿子进了那座步步惊心,深不可测的宅院。男人的朝三暮四,喜新厌旧,女人的捧高踩低,争风吃醋,蛇蝎心肠。让她喘不过气,她唯一的不受父亲宠爱的的儿子,也死在里面。她永远忘不了,孩子离世躺在她怀里,她的无助,她甚至不知道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孩子是身死谁手。每一个人都是凶手。她费尽心机挣脱那个牢笼,可是她的孩子再也回不去了。

        我的孩子若是还在的话,这是天下母亲的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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