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秋收的第一天，江听云还能兴致勃勃地帮着家里割稻谷，没想到睡了一觉起来，肩胛骨生疼。

        但是见江父江母跟江景明没人抱怨，江听云也暗暗将这份苦楚吃了下去。

        第二日一早，江听云还是同前一天一样跟随江家人一块到田地里，独自占了一个角落劳作。

        “啊！”突然，田埂边的小洞里冒出一条蛇来，将她吓得一屁股坐在田里，左手直接按在了刚割剩的麦秆上。

        屁股上的疼痛感受到，手上的先蔓延开了，跟前的小蛇，让她一动不敢动，更别说出声了。

        顿时，她的眼里就噙满泪水。

        “怎么了？怎么了？”江景明离得最近，听到江听云的惊呼声连忙放下手中的稻谷，关切地小跑过来。

        “别，别过来。”江听云强忍着手上的疼痛，连忙制止住江景明的动作，语气里带着颤抖，“有有蛇。”

        江听云微微抬起右手，颤抖着指向她不远的前方。

        那蛇死死地盯着江听云，见她抬手的动作，似是威胁般一下一下地吐着蛇信子。

        见状，江听云心底又是一颤，眼泪便如断线了的珍珠般砸落下来。

        “妹妹别怕，我我帮你把蛇抓走。”江景明看到眼前的蛇，心里也跟着一颤一颤的，但是看着妹妹害怕的模样，不得不壮着胆子，一小步一小步向前靠近。

        还没等他出手，一根锄头下来，直接将那蛇斩成了两段。

        江听云跟江景明被眼前这突然分成两段的蛇吓了一跳，有些呆愣地看着被分成两段的蛇。

        只见蛇头跟蛇身还在地上扭动着，明显也还没从这突然的变故中回过神，过了好一会儿才停止了扭动。

        “景明，听云，你们没事吧？”拿着锄头的少年见他们二人呆愣的模样，关切地问道。

        彼时，江听云跟江景明方才回过神，看向来人，原是高磊。

        江父江母听到江听云的惊呼声匆匆从山的另一侧过来，等他们赶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女儿坐在田里，呆愣地看着握着锄头的高磊，自家儿子也一副呆愣模样，看着握着锄头的高磊。

        “这是怎么了？”江母着急地问道。

        听见江母的声音，江听云才算是真正回过神来，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娘亲，吓死我了，好大一条蛇。”

        江母看到了地上蛇的尸体，连忙蹲下抱着大哭的江听云，一边轻拍着她的背，一边温声细语地安慰着。

        面对江父的目光，江景明将事情的经过跟他说了一遍。知道是高磊将蛇打死的，江父郑重地向他道了谢。

        高磊接受了江父的感谢，见江景明跟江听云只是受了惊吓，他便准备离开：“景明跟听云没事了的话，我便先走了，爹爹还在家里等着我。”

        江父再次感谢了他的帮助。

        “小石头来这边的山里做什么？”江父心底有些疑惑。

        看着江听云手上的伤痕，江母带着江听云到水渠清洗了一番，剩下的几天时间无论江听云怎么说，江母都不同意她下田帮忙了。

        江听云没有办法，只能在家负责做饭送菜这些事儿。

        待她忙完了家里的杂事之后，早晨便提着篮子到村里小路旁、田埂边采兔草，顺便给之前种下的杏树苗除除草，下午她给江父江母送完午食之后，趁着天色还早，便独自往山林深处跑。

        显然，那天的蛇只给她留下了一会儿的阴影。

        这个季节，恰好是紫浆成熟的时候。

        农村里的小孩几乎没有零嘴，能过过嘴瘾的也只有山上的野果了。

        “爹爹，娘亲，我去山里摘些紫浆回来吃吃。”江听云这次带饭来的同时还带了个篮子来，想装满满一篮子的果子回去。

        紫浆，是一种深紫色的浆果，仅小拇指指甲盖大小，口感酸甜，是秋收时最受孩童欢迎的零嘴儿。树长得不高，秋收这段时间的小孩总爱结伴到山里摘紫浆吃。

        江听云也不例外，她跟江父江母打了声招呼，就往另一座山上去。

        “听云！听云！”林柱家的孩子，林正梅远远地见着她就放开嗓子招呼道。

        “小梅！”江听云见到同龄的玩伴，欣然小跑着过去。

        “你最近怎么都不找我玩了？”林正梅拉着江听云的手抱怨道，“我在家都要无趣死了。”

        江听云放下篮子，抬手捏了捏林正梅小麦色却弹性十足的脸蛋：“前段时间都在帮家里摘草药呢，这不，一空闲下来就来找你了吗？”

        “你才不是来找我的呢，是想来摘紫浆的吧。”林正梅往后退了一步，躲开江听云在她脸上作恶的手，大家来这山里的目的都是一样的。

        “被你发现了啊，果然还是小梅最了解我。”江听云嬉笑着点头，丝毫不见被拆穿的窘迫。

        二人打闹了一会儿，林正梅凑近她的耳边说道：“这几天你没跟我们一块玩，林正雪跟其他孩子们玩得可好了。”

        林正雪是林正梅二叔林材家的女儿，比江听云大了一岁，本来应该是调皮可爱的年纪，却被她娘亲教得有些尖酸刻薄。

        林正雪的母亲林许氏十年前从临近的水泰村嫁来水安村，原是家中二女儿，家境比同村人宽裕，只因她的父亲突然染了急症，拿药请郎中花费了家中大部分钱财，家里没办法只能将她许给了水安村的林材。

        林许氏对这门亲事并不满意，林材长得有些矮，五官也并不出众，相比前后上门求亲的另一个人，觉得家里偏爱长姐。

        对此她颇有怨言，嫁到水安村之后，发现林材是个脾气顶好的，渐渐颐指气使，在家里挑林材的毛病，在村子里背后挑同村人的毛病。

        在这样的环境下，林正雪难免有长歪的趋势，将她娘亲的坏毛病学了三成，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常常对江听云看不上眼。

        林正雪是林许氏嫁给林材三年后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对她珍视得紧，常常宝儿宝儿的叫着，加上为人母亲的偏爱，觉得自家的女娃是村里最可爱的孩子。

        偏偏林许氏是个藏不住话的，常常在家在村里这般夸奖自己的孩子，久而久之，林正雪便自诩自己是村里最好看的孩子，并希望所有孩子都要以她为中心。

        偏偏林正梅，最不乐意跟林正雪一块玩，一来二去，她跟江听云便熟稔了起来。

        林正梅自小跟林正雪不对付，还未分家时，两人还曾为了一块肉末大打出手，林正梅被划花了脸，林正雪磕伤了手臂，两人的梁子就这样在一次次矛盾中结下了。

        “听云，我方才找到了好大一棵紫浆树，结着好大的果子，刚巧林正雪也来了，她非争着说那棵树是她先看到的，摘都不让我摘一颗。”林正梅凑在江听云的耳朵旁，继续埋怨道，“你都不知道她有多么讨人厌！还联合她的小跟班将我赶走。”

        “她就是那么讨人厌的性子，别气坏了自己。”江听云也不喜欢林正雪这个熊小孩，但是她的灵魂到底是个成年人，也没多跟她计较。

        “不行，明明是我先找到的那棵树，凭什么让她占了便宜。”林正梅一脸义正言辞地看着她，“你是我的好朋友，你陪我去将她赶走。”

        说罢，拉着江听云的手就往前走去。

        “方才她刚来的时候你怎么不将她赶走？”江听云的力气比不过林正梅，被她踉踉跄跄地拖拽着，为了避免摔倒，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

        “方才方才方才他们人太多了，我争不过他们。”林正梅的脸染上一丝粉红，有些支吾。

        “现在你跟我一块了，我们去将果树抢回来。”有江听云在身边，林正梅仿佛有了底气，丝毫想象不到她刚才是怎么被欺负的。

        江听云被她的话逗笑了，别看林正梅个子比林正雪高出不少，平日里跟林正雪吵架的时候不客气，但是该怂的时候还是怂得不行。

        江听云觉得林正梅这种直来直往的性格十分可爱，平日里跟她交往的时间也比较多一些。

        “你看，就是那儿。”绕过一个小土坡，林正梅伸手往前一指。

        江听云顺着林正梅的手指往前看，果然见到林正雪跟村里好几个孩子一块在那，围着一株紫浆，在那挑选着采摘，每个人的篮子都装了将近三分之一。

        看这架势，枝干上的紫浆怕是被采摘得差不多了。江听云想了想，还是决定劝林正梅换一棵树，跟林正雪起了争执，回去她往家里一说，林许氏指定拿着扫帚在林正梅家骂上半个时辰。

        “你瞧他们都摘了那么多了，这棵树上怕是没剩下多少大果子了。不如我们再去这周围找找看，总不可能就这一棵树长得好。”

        林正梅犹豫半晌，似乎做了漫长的心里斗争，才小声“嗯”了一声。

        江听云知道她只是心底里还是有些不乐意：“他们都摘得差不多了，就算我们把他们赶走了，剩下的不过是些他们不要了的小果子。采摘到了你会觉得开心吗？”

        林正梅低垂着脑袋，摇了摇头。

        “走吧，我知道还有一处的果子比这大多了，我带你去摘！”看她这副模样，江听云觉得有些可怜，忍不住踮起脚尖，摸了摸她的头。

        “那好吧。”觉着江听云说的有道理，林正梅犹豫了一会儿终是改变了主意。

        江听云拉着林正梅欣然转身，不料还没迈开脚步，就听见有人在后面喊了她们俩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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