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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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可期眨眨眼，于清跟她说完，身边又走过好几拨人。
在走廊上不好聊八卦，于清便拉着她的手往前走：“哎呀，我们回班里再说。”
裴可期下意识回头看纪见秋的身影，恰好看见他身形微晃。
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很快又似乎发觉她在看他，纪见秋冲她笑了笑，跟上前。
班里已经回了一大半人。
为了方便闲聊，于清蹭到早就回了班级在座位上做题的顾文星旁边，捏着嗓子：“好班长，咱俩换个位置嘛，就一下下——”
顾文星嘴角一抽，觉得再听一句都是对自己耳朵的不尊重。
于清还不满了：“你什么表情？没见过美女撒娇吗？”
顾文星冷笑：“行，那不换了。”
于清立刻滑跪：“哎呀，开个玩笑嘛，班长您大人有大量……”
顾文星抬手卷起书堵上她的嘴，视线扫过几人，无奈站起身。
下一刻，位置迅速被于清占领。
顾文星面无表情将桌上的卷子拿到于清的座位上。
裴可期早就习惯了于清的活宝行为，位置调好后三个人正好坐在一块，于清和裴可期面对面坐着，她示意纪见秋也往前坐一点，继续讲自己听来的八卦：“听说他们班主任连他家长都联系不上。”
裴可期突然就记起昨天江禹和她说的那些话，还有手臂上的伤，手指动了动。
于清摸着下巴：“我感觉这件事很快就会传开了，我就是从跟他一个考场的同学那里听见的。”
“你说这会是发生了什么事，江禹两年下来什么时候缺考过了。”
纪见秋突然很好奇：“大家都对江同学很熟悉吗？”
聊这个，于清可就来劲了。
她小嘴叭叭的，知无不言：“那是，他可是咱们年级——不对，咱们学校的招牌的存在！各项竞赛评奖评优他一个人出五个人的力！”
简单将他的事迹讲了一下，于清对上裴可期明显不在状态的模样，有意提了提声：“哎，瞧我都给忘了，他跟我们可期也有点渊源呢。”
听见自己的名字，裴可期蓦地回神。
她不自觉往纪见秋那看了眼，见他突然也跟来了兴致似得，身体前倾，将脑袋探过来。
意识到于清想说什么，裴可期伸手就要去捂她嘴。
于清往后仰了仰，促狭地重提前段时间的绯闻事件：“可期可是三角恋里的女主角。”
纪见秋一眨眼，目光便若有似无地落在裴可期身上。
裴可期僵硬地坐直了身。
纪见秋收回视线，仿佛只是很好奇似得：“这又是怎么回事？”
于清在裴可期想杀人的目光下依旧面不改色，张口：“就是字面意思啊，隔壁11班有个叫林季同的，他跟招牌都——”
纪见秋眸光微闪。
“你当我死的是不是啊？”于清话说一半，裴可期忍无可忍出声打断。
于清挺了挺胸脯，一点也不怕她：“干嘛，你还想杀人灭口啊？”
裴可期忍着想用胶布把她嘴粘上的冲动，气得牙痒痒。
偏偏纪见秋还要投来明澄的目光，眨着无辜的眼，夸她：“裴同学人气好高。”
也不知是觉得羞耻还是气的，裴可期的脖颈漫上绯红。
“是谣言！你听她瞎说！”
于清拖长了音：“夸你人气高你还不乐意了？”
裴可期咬牙切齿：“这谣言主角让你当。”
纪见秋没忍住，终于笑出声。
裴可期剜他一眼，面无表情：“有什么好笑的！”
纪见秋收了笑意，配合地点点头：“不好笑。”
她听着怎么就更加来气了呢。
裴可期侧头瞪他，却突然发觉不知是不是错觉，纪见秋的脸好像有些红。
教室温度虽然比外面高些，但也不至于觉得热吧？
“你……”裴可期正想问一句，陆陆续续又有人走进班里，很快上课铃响，数学老师抱着讲义走了进来。
大家都迅速坐回自己的位置，裴可期感觉怪怪的，又看他一眼，纪见秋却疑惑地望着她。
……看起来也不像有问题的样子。
裴可期转回身。
下午连考两门，熬过棘手的数学，这场考的是她最擅长的英语。第三次检查完手头的卷子，裴可期抬头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阴雨天让她有些昏昏欲睡，裴可期趴在桌上看着窗外，恰好和匆忙路过走廊的梁燕对上眼。
梁燕向来要求学生不到考试结束眼睛不能离开卷子，再有把握也不让发呆，这会正好让梁燕抓了个正着，裴可期连忙直起身收回视线，假装无事发生。
下一刻，却听见梁燕走进来，和监考老师说了什么，而后脚步声越来越近。
裴可期装模作样地把卷子翻了一面。
梁燕走到她身边，轻轻敲了敲她的桌子，弯下腰：“做好了吗？”
裴可期以为梁燕是要批评她，小声解释：“做好了，检查好几遍了，刚才就是……”
“那就好，”梁燕打断她，也跟着压低了声音，“纪见秋发烧晕倒了，我联系了你妈，你妈现在在路上了，反正考完后也没什么大事，你先提前交卷吧，等会跟纪见秋一块回去。”
裴可期脑子一片空白，愣愣抬头，梁燕催她：“快点。”
这边动静不大，跟裴可期一个考场的也都是年级里前五十的学霸，裴可期的离去悄声无息，只有周边几个人抬头扫了眼情况。
裴可期跟在梁燕身后，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脑里闪过的是上午那会看见他有些不对劲的脸。
当时明明还好好的。
难道是昨天为了找她淋雨的原因吗？
裴可期脑袋乱糟糟的，没有灵魂似得回到教室抱着书包跟着梁燕到了保卫处。
她一眼就看见了靠在座椅上，脸上浮着不正常红晕的少年。
眼熟的门卫大叔给他倒了水，他看起来恹恹的，没什么力气，苍白的唇动了动，大叔把水放到一旁的桌上。
裴可期抿着唇，梁燕已经走进去，担忧地问了好几句。
她跟着往前走了两步，手指不自然地攥着衣角，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纪见秋。
同时，纪见秋好像感知到了什么般，眼睫动了动。
裴可期便恰好与纪见秋不经意间虚弱抬起的眸四目相对。
没有看见熟悉的笑意，跟她印象里的模样大相径庭，裴可期站在原地，一想到纪见秋可能是因为她才变成这样，下唇无意识地被她咬得泛白。
大概是到了交卷时间，教学楼里传出阵阵脚步声。
梁燕回头看了眼，又低头看了看时间，跟大叔嘱咐了几句让照看一下自己的学生，才转身对裴可期道：“我等会还要开会，你们就在这等你妈妈来接。”
裴可期怔怔点头，梁燕匆匆离去，保卫处安静得只剩三人，门卫大叔拿起保温杯喝了口水，扫了她好几眼才跟突然回忆起什么似得，表情诧异：“小姑娘，又是你啊。”
突然就很尴尬。
无形中又提醒了她一次昨天都发生了什么。
裴可期含糊地嗯了声，才小步挪到纪见秋身边。
“姐姐，”纪见秋声音喑哑，看起来很难受，却还是努力撑起眼皮看她，“对不起，要麻烦阿姨来接我。”
非要说错，源头明明在她。
裴可期小时候体质差，三天两头感冒发烧，现在最清楚他有多不舒服，心里的愧疚又在作祟，连忙道：“你先别说话了。”
她越过他身前，拿了水杯递到他面前，语气忧虑：“你嘴唇好白，要多喝点水。”
她大概能想到他此刻脑袋是浑浑噩噩又沉重的，细看甚至连呼吸都是很弱的。
裴可期都不敢看他现在的样子，只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冲动做的某件事，是会影响到其他人的。
负罪感油然升腾而起，裴可期睫毛颤了颤，莫名酸了鼻头。
大概是从小到大性格也不算好，她的朋友很少，到现在有联系的也只剩下于清和贺枫。跟班里的同学也就是属于平时沟通不多，所以大家对她的印象没那么差。
她其实是有这个自知之明的，如果有人跟她深入交往，也许需要包容她很多坏毛病。
可能也正是因为朋友不多，她没有想过自己的某些行事需要对别人负责。
如果不是纪见秋很突然地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今天她才发现，自己是一个很不负责任的人。
叶女士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脸情绪低落的裴可期，旁边的少年脸颊是不正常的红，有些乏力地坐靠在墙边。
余光看见叶女士的身影，裴可期立马站起身：“妈妈！”
纪见秋闻声，缓慢地撑起身子要站起来。
裴可期还没迈出步子，就见纪见秋摇摇欲坠的样子，她连忙伸手搀住少年。
少年正在长身体，身形看着单薄孱弱，可该长的是一分没少长。高出她几乎一个头的纪见秋搭上她的肩膀时，不亚于一座山扛在她身上。
裴可期感觉自己的背瞬间被压完，她艰难的朝叶女士投去求救的目光。
“我来背。”
门卫大叔的声音宛若天籁。
在三人的努力下，纪见秋终于上了车。少年大概有些烧糊涂了，眼神有些迷蒙，裴可期努力把他摆正了坐好，刚想钻出后座，却发现自己的衣袖被他攥得死紧。
裴可期眨眨眼，试图叫醒他：“纪见秋，醒醒。”
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闭上了眼，一动不动。
裴可期低头盯着纪见秋攥得有些泛白的指骨，正要伸手去掰。
叶女士从后视镜看了眼两人：“可期，你就坐后面吧，也好注意一下他的状态。”
裴可期：“……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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