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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杨贵妃


“江老弟,江老弟,醒一醒,我们该赶路了。”

        江寒在半梦半醒中,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现实中的梁剑,又闭上眼睛,继续着梦中的吻。梦是美梦,他不愿醒来。

        “江老弟,江老弟,作为男人,我们不该让沈珠儿等候太久,让女人等候是很失礼的事。”

        江寒彻底清醒过来,他瞪着眼睛望向梁剑,心中羞愧:为什么接连两个夜里,沈珠儿和梁剑都出现在我的梦里,为什么和我亲吻的却是梁剑这个男人?为什么不是沈珠儿?难道我的心真的是一个小女孩的心?美女爱英雄,我虽然是丑女,但也爱英雄?他看着在梦中被自己吻来吻去的梁剑的嘴,突然有些心慌意乱。

        江寒懊恼地起床,整理仪容,来到大厅,吃早饭。这个早上太平无事,没有让人倒胃口的人和物。江寒吃的很饱,他心中早已做了打算,即使出现昨天早晨那样的情景,他也不能再次让梁剑嘲笑自己是个丑女,他一定要让梁剑刮目相看。

        三个人吃饱后,出了客栈,沿着大道赶路,沈珠儿对江寒不理不睬,却和梁剑有说有笑。江寒也晓得自己在他俩心中的形象。他也是很有傲骨,既然沈珠儿不理睬他,他也不理睬沈珠儿,就这么寂寞地跟在俩人身后,保持距离。

        梁剑倒是关心他,像关心一个小妹妹一样关心着,怕他走丢了或者出什么意外,所以时常回头看看他,看到他安然无恙地跟在后面,放心地笑了笑,转回头继续和沈珠儿谈笑风生。

        江寒感觉到梁剑对他的关心,虽然这种关心让他感到有些丢脸,但还是有些感动。每当梁剑回过头关心他的时候,他都回报以感恩的目光,热情的微笑。

        到了晚上,三个人来到一个镇子,沈珠儿指着一家外观富丽堂皇的客栈,说道:“今天我们就住这里吧。”

        江寒悄悄摸了摸自己的钱袋子,说道:“我们还是找一家简朴些的客栈吧。毕竟后面用钱的地方还很多。”说完赶快拉着梁剑往前走去。

        沈珠儿没有办法,只好跟上。

        江寒带着这两人在街上寻觅,富丽堂皇的客栈可真是多,每路过这样的客栈门口时,江寒就跑得飞快,梁剑理解江寒的行为,不停地帮江寒劝沈珠儿:“不过就是躺床上睡一觉,一闭眼天就亮了,有张床就很好。为那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浪费银子实在不该。”江寒更是感动,心想梁剑如此善解人意,体贴大度,不慕虚荣,如果是个女子,该是一个多么完美的妻子。他不由地多看梁剑几眼,却发觉梁剑也正转过头望向他,他连忙东张西望,装作在寻找他心中的客栈,掩盖内心的慌张。

        他们路过一家又一家客栈,终于最简朴的客栈被江寒找到了。江寒扬眉吐气地带着梁剑和沈珠儿走进客栈,很气派的掏出银子,定下两间客房。沈珠儿满脸鄙视地瞥了江寒一眼,撅着嘴走进房间。

        江寒和梁剑也一前一后走入客房,这个客房果然符合简朴的最高标准,即使是床都窄了很多,床上只有一张被子。

        梁剑还像往常一样,先是平躺在床上,说道:“真舒服啊,又能躺到床上了。”接着就要翻身睡去。

        江寒知道梁剑只要再一翻身,就一定能睡着,他连忙走过去,把梁剑扶起来,说道:“这张床太窄了,你往墙边靠。”

        梁剑这才打量床的尺寸,是很窄,即使往墙边靠也会与江寒贴着身子睡。于是他大气地说:“算了,这么窄的床,我就不和你争了,我到客栈门口睡一晚就好。”说完他准备穿鞋出去。

        江寒赶忙拦住,说道:“再窄的床也比地上舒服。你如果出去睡,我倒是觉得过意不去。”

        梁剑笑道:“睡在地上对我来说如家常便饭一般,你不必介意。”

        江寒道:“我们躺下试试,也许并不像想象中那么挤。”

        梁剑点点头,贴着墙躺下,江寒小心翼翼地躺在他的身边。梁剑问:“你觉得怎么样,拥挤吗?”

        江寒道:“很好,不拥挤。”

        梁剑顿觉浑身放松,语调轻快地说:“太好了,今天又能睡在床上了。”

        江寒诧异:“难道你平时不是睡在床上的,你平时睡在哪里了?”

        梁剑有些迟疑,想了想,说道:“我一直四海为家,经常身无分文,睡在哪里都有可能,就是睡在床上的可能性不大。”说完他又要翻身睡去。

        江寒按住他,问道:“能给我讲讲你的经历吗?像你这样的大侠,人生一定是个传奇。”

        梁剑一声叹息,坐起身,穿鞋下床,说道:“没什么值得一提的经历。我睡不着,出去走走。床有些窄,你一个人睡就好,不必等我。”

        江寒听到他说睡不着,也陪着起身:“太好了,这些天我也一直失眠,咱们一同出去走走吧。”

        两人出了客栈,来到一处空旷地,梁剑提议:“不如切磋一下武功,打累了就能睡得香。”

        “好啊,不是我夸口,我从未遇到对手,但对你的武功,我是真心钦佩,一直盼望能和你比试一番。”江寒热情响应。

        两人开始比试拳脚,几番过招之后,梁剑对江寒也是暗暗佩服起来,觉得自己以前小瞧了江寒。百招之后,梁剑躲开江寒的进攻,跳到远处,说道:“现在困了,去睡觉。”

        说完,他回到客房,贴着墙平躺下,盖好被子,还没来得及翻身,就睡着了。

        江寒躺在梁剑身侧,却依旧失眠。他坐起身,在蜡烛微弱的光线下,端详梁剑,越看越舍不得移开眼睛,特别是梁剑的嘴,在梦里被亲了又亲的嘴,在昏暗的房间里,在烛光的照耀下,明暗分明,更加饱满,更加立体。

        江寒俯下身,就往梁剑的嘴边凑去,却听到梁剑的梦话:“娘,娘,我想您了。”

        江寒一下子惊醒:我这是在干什么,我是个男人啊,虽然也许内心深处是个小女孩,小女孩不是更应该矜持的吗?难道我内心深处是个□□?才见了三天的男人,就往他身上贴,就往他嘴边凑?

        江寒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疼痛让头脑更清醒。他越来越为自己感到惭愧:即使是梁大侠的梦都比自己的梦纯洁。梁大侠会梦到母亲,而我的梦里都是一些什么龌龊不堪的情景。

        江寒叹了口气,吹熄蜡烛,又一次躺到床上,床太窄了,他不得不贴着梁剑。在黑暗中,他的眼前却浮现出明媚靓丽的笑容,是梁剑在路上回头望向他时的微笑。笑容真美,江寒不由地跟着笑,笑了一阵,却又埋怨起来:梁剑,你是一个男人,笑得那么妩媚干什么?你以为你是杨贵妃,回头一笑百媚生,一个男人,笑都不会笑。

        夜已深,江寒还是睡不着,又开始埋怨床,都是床太窄了,身子都伸展不开,被子恐怕也不干净,躺在床上,浑身痒,让人烦躁得很。

        住宿环境着实恶劣,为什么梁剑依然睡得香甜?江寒有一种想把梁剑搂在怀里的冲动,他克制着这种冲动,坐起身,穿鞋下床,走出客栈,仰望满天的繁星,渐渐开始担心自己:明明一个美女沈珠儿和梁剑走在一起,为什么自己的目光却时刻追随梁剑,为什么在梁剑身边的晚上都失眠?还有那梦里的拥吻是怎么回事?江寒忧心地想:如果自己的内心深处真的是个□□,也绝不能让这个□□露出马脚,丢人现眼。

        凉凉的风吹着,他渐渐有些困意。客栈门口的大树枝桠粗大,恰好躺下他一人。于是他跳上树,怀抱大树枝终于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又是熟悉的声音:“江老弟,江老弟,我看床上没人,还以为你这次起得比我早,原来你还在睡。”

        江寒闭着眼睛说道:“别打扰我,我刚睡着。”

        “江老弟,江老弟,你去床上睡吧,我们等你睡够了再走。”梁剑经常睡在树上,知道睡在树上的感觉并不好。而江寒却睡在树上,一定是觉得床太窄,把床让给了我,想到这里,梁剑心中充满感动。

        沈珠儿也喊道:“江寒,我们从你的钱袋里拿了些银子,准备在镇上吃些美食,你如果还继续睡,你就吃不上了。”

        江寒迷迷糊糊地说:“别拿我的银子,我的银子也不多了。”

        沈珠儿猛然大声喊叫起来:“江寒,你的钱袋子不见了,一定是你在外面睡遇到贼了。”

        江寒一下子被惊醒,他跳下树,急忙去翻胸前的钱袋子,发现银子并未少,放下心来,带着怒气瞪向沈珠儿,说道:“我好不容易睡着,你却把我吓醒。你看看梁剑多体贴,他劝我回屋子睡,你却吓醒我。”

        沈珠儿说道:“江寒,你现在是越来越喜欢梁剑了,连说话都偏心他,这三天早上,梁剑吵醒你两次,我吵醒你一次。怎么体贴的倒是他。”

        江寒愣住了,忧心地想:难道我喜欢梁剑,喜欢得很明显吗?即使沈珠儿这样的傻姑娘都察觉了?果真如此,将来还不天下皆知,皆知我这个男人竟然喜欢的是男人。父母、兄弟、师傅、师伯、师叔、师兄弟他们都会如何看我?江寒越想越怕,为了避免出丑,还是赶快离开梁剑吧。

        他打开钱袋子,拿出几块细碎银子揣入怀中,把剩下的更多的银子都递到梁剑手中,说道:“这些银子你们随便用。我有些事急需处理,不能和你们随行了。”

        沈珠儿说道:“你到京城沈府找我,我的父亲叫沈离。我会还你银子。”

        江寒微微点头,告别的客套话还是要说:“梁剑,沈姑娘,后会有期。”有期吗?没有。理智告诉他,今后与梁剑永不相见。他最后再凝望一眼梁剑的脸,梁剑的唇,唇角微微翘着,正冲着他微笑。江寒笑不出来,凭着顽强的毅力转过头,大步往远处走,纵然心中酸楚,但他忍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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