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挑担

那是一张被裁成长方形的细长黄纸，上面是由朱砂画的看不出运笔走向的图形。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何温温接过：“我知道是要贴在妖魔鬼怪的额头上。”

        “这是隐身符。给你用的。”李归鱼翻了个白眼。他学渣忽然变学霸，感觉有点飘。

        何温温可不想顶着一张符纸扮僵尸。“有没有瞬间提升战斗力的符纸？”

        “你要是怕了可以留在这里。”南荣奢发出致命警告。

        何温温当即反应过来，这话题踩雷了。赶紧解释“我就好奇问问。”

        此时扈江离也怀疑的看向何温温。柳如霜当然不会放过这么一个挖苦她的机会。“邪门歪道，心思不正！”可能同为女人，同性相斥，她总是针对自己。

        何温温想这种符大约是非法刊物，在这里是被严令禁止的。“我发誓就只是问问。”她再三保证，众人依旧将信将疑。好似她何温温大厅广众之下去买小黄书，还强行解释，不是自己看。鬼才信她不想看。

        何温温呵呵两声，鬼才会大张旗鼓的去买小黄书。

        扈江离见她歇了心思，便不再管她，率先出去，何温温积极跟上，没承想因为太积极倒与南容奢撞到一起。“你慌什么？”他冷声斥道。

        何温温揉着肩膀：“我不是怕跟不上嘛。”这是实话，她现在就想寸步不离拴在扈江离的身上。

        南荣奢满脸写着嫌弃，却又命令她“你跟着我。”

        “啊！”何温温没想到事情发生变故，就算自己是个烫手山芋，那也是个有尊严的烫手山芋。就不能稍稍的尊重一下山芋本芋吗？他本来就看不惯自己，谁知道会不会釜底抽薪，置自己于死地。她正想拒绝，可是扈江离一锤定音：“南荣师弟，保护好何姑娘！”啊，这就离了大谱。不知他从哪里看出来，这货会保护自己。何温温心有戚戚，怕是要命绝此地。

        李归鱼从她身边经过，一脸的爱莫能助，且以眼神示意让她自求多福。可从目前的处境来看，她与福禄寿三仙翁也着实没什么缘分。求佛不如抱大树，就不知这棵树靠不靠谱。

        “南荣师兄。”

        “谁是你师兄？”

        “那，道友？”

        南荣奢低头看了她一眼，鄙夷道：“你修道吗？”

        “人生就是一场修行。大道至简，只要活着，你我皆是同道中人。”何温温此时也顾不得丢人。

        南荣奢终于知道她为什么能跟李归鱼这么聊得来，这不要脸的劲儿竟是不相上下。南荣奢鄙夷得看了她一眼，还是宗门内的师兄妹可爱。

        何温温不知他在想什么，只是单纯的觉得这种情况下掉队不大好，好意提醒他：“道友，人都走了！”

        南荣奢嗯了一声，才慢悠悠的继续往前走。还就差一双拖鞋，好衬托溜街的气质。

        何温温附送他一声嘁，也溜达着跟上。顺手在心里给他贴上一个不靠谱的标签。

        青铜装王者，他也是离死不远了。

        来到街上，才知李归鱼说的不假，今天果真热闹。来的时候，街上只有一个挑担的卖货村妇。今天多了一个。

        在原来的街上偶尔也见过这种卖货方式，担子上多是应季的水果，蔬菜。大多是自己家地里的收成，吃不完又不舍得扔，拿出来卖。

        何温温也买过，蔬菜还行，水果的口感就差强人意。或许是被养刁了嘴，科学的进步让普通水果更甜，更多汁。而自然生长的东西，反倒不受青睐。

        当时她看到挑担妇的背影并没多想，叫了一声：“阿姨，这是什么地方？”也多亏了自己喊这一嗓子，才把扈江离他们吸引出来。否则自己怕是已经去见阎王。

        这些挑担妇走路时都不迈脚，自己当时竟然没注意。眼下两名挑担妇全都高耸着一边肩膀，飘在巷子里。负重的一边被高高挑起，好似怕精贵的货物滑落。她们目不斜视，压根没有注意到站在旁边的六人。趁她们经过身旁的时候，何温温还是打量了一下她们的长相，宛如复制粘贴。面容苍白干瘪，颧骨突出，连嘴角下耷的弧度都一样。

        扈江离救她的时候给她说过，这些挑担妇是出来挑死人的，一个死人一副担。今天出了两副担，也就是要死两个人。

        “把人挑哪儿去？”

        扈江离食指指向巷子尽头“那儿。”

        何温温顺着他的手指只看到一团雾气。

        “挑担妇的战斗力这么强？”何温温好奇。

        李归鱼摇头“她们只负责挑担，杀人的是妖物。”

        分工明确，应该是有个手段凌厉的领导。

        他们若想出去，肯定要见最大的boss，要么打服收编，要么投降归顺。后面这个选项可以自动忽略。大好年华，可不想给谁苦力。

        何温温在想怎样才能见到大boss。切断运输线，她看着挑担妇灵光一闪。

        “如果杀了挑担妇，这两个人是不是就不用死了？”何温温问。

        “不是，死亡人数要翻倍。”扈江离这句话说完，何温温感觉周边的气氛发生了变化。

        我艹，何温温暗骂。这里的人也不像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团结。尤其自己还是个外人。

        想到扈江离刚才说的时间到了，又燃起星星点点的希望“你们觉得今天有机会？

        “此地是聚阴之地，今天又是满月，阴气大盛之日，必有气息运转，有变化便是有机会。”

        “若是走不掉呢？”何温温心里害怕。刀尖朝外的举着匕首。拉开一幅随时拼命的架势。

        “那就再死两个人。”南荣奢语气冰冷，让何温温打了个寒噤。

        他们今天要闯黑雾，这跟她要见大boss的想法不谋而合。只有进了老巢才有机会。可也并不轻松。

        其中一名挑担妇紧跟着李归鱼，伸手揭开蒙在后面筐中的白布，待看到里面空空如也，急急的喊道：“没有货了，没有货了！”似乎受到这妇人没有货的刺激，另外一个挑担妇也慌张起来。急急大喊：“没有货了！”

        “生活不易，连鬼的生意都这么难做了！”何温温看到她们这般，不免感慨。南荣奢奇怪的瞥她一眼，抽出他自己的佩剑。一把普通的长剑，连个花纹都没有。看样子还没她的匕首值钱。不免有往他的襟口看去。

        “你怎么也学的周游一般，贼眉鼠眼。”南荣奢语气不善的讽刺她。

        周游听了这话不服气，“南荣师弟，你怎么说话的。”

        “够了，现在是你们吵架的时候吗？”柳如霜呵斥，阻止了一场内部搏斗。

        扈江离也抽出了他的环首刀，何温温打眼看到，那刀背之上刻有回寰雷纹，银光灼灼，在恐怖阴森的夜色中，映照一隅光辉。果然神器。这些人的武器属扈江离的顶气派。

        这些人终于噤了声。不为别的，因为他们吱呀呀的开门声，一声一声，回响在空荡荡的巷子里。一个一个黑影从门里飘出来。

        “是鬼？”何温温不确定自己见到的到底是些什么东西。只有影子，可那影子的轮廓又极为清晰，连垂下来的长发发丝都能看清。

        没有人回答她。周游频频望向后面的黑雾团：“南荣师弟，怎么没有动静？你用引风诀试试”

        扈江离道：“南荣师弟，我们给你护法。”

        众人围成半圆形，把南荣奢包围在中间。何温温看到李归鱼被周游和柳如霜夹在中间，跑过去，把他揪了出来。周游恨恨的瞪了她一眼。

        黑影越来越近，像是长着獠牙的怪兽，要把这些人生吞活剥。

        李归鱼被黑影拉住的瞬间，手上的白骨划破血肉漏了出来。何温温站在一旁清楚的看到了，那黑影宛如解牛的刀，要把骨头全部剔除来。她大喊：“李归鱼！”

        扈江离手起刀落，削断他半副手臂。血溅在了何温温的脸上。她一次感受到原来自己离死亡这么近。

        李归鱼终于喊道：“我艹，今天真的要死了。”

        何温温把他推到南荣奢的脚下：“你跟着他！”

        低头看到一只手骨躺在地上，不觉怒火上涌。匕首刺向黑影，一道火蛇如闪电流行一般从刀尖蹿出，扑向对面的怪物。黑影退后了五米，晃着头像是在找威胁他们的东西。何温温等人也因此得了片刻的休息。

        她看了看手中的匕首，自己竟然解锁了新技能。“天赋不够，武器来凑”这句话果然是至理名言。既然解锁了新技能，那就赶紧用，搞不好哪天又被收回去。且用且珍惜。

        她分神看了一眼南荣奢，这货怎么这么慢。靠他引风还不如靠蒲扇。对他不满的还有别人：“南荣师弟，你的办法能行吗？”周游也催促道“我快顶不住了！”他说话间，眼睛却瞄向了坐在地上往胳膊上贴止痛符的李归鱼。

        何温温举着匕首，警告他别打歪主意。周游讪笑一下。

        “温温谢谢你！”这是他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而不是何姑娘。

        何温温摆摆手“你要是出事了，就没人给我聊天了！”

        李归鱼咧开嘴角，露出了一口大白牙。“出去之后，你也去我们无量宗吧！我们无量宗可大了。有无相峰，九重峰，逍遥峰，焰衡峰四个支派，总有适合你的修炼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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