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姜瑶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住处的。

        她这一路上脑子里好像塞满了东西，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如同装进了皮囊里，沉沉闷闷、空空荡荡的，只是反复在想灏川道君最后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去内门报名……”

        只是单纯地提醒可以成为内门弟子了呢，还是在暗示一些别的东西？

        若是别的东西，那又是什么呢？

        魔气？

        莲种？

        姜瑶捂着额头趴在了床榻上来回打着滚，“到底是什么啊……”她实在是猜不透，灏川道君话里的含义。

        说起来，整个玉泉宗内，也就他知道自己的秘密了。

        明明前世没有半点交集的人，这一世却被她强扯着成了庇护伞。

        姜瑶心里的愧疚感又起来了。然而下一瞬，她忽然坐了起来，不对，如果灏川道君已经发现了她体内的莲种，那为什么还肯救她？

        按照莲种的特性，她当时的情况必然是因为晋升突破刺激到了莲种，需要借用外力来压制。也就是要与人双修，用旁人的灵力喂养莲种。

        姜瑶脸色变了几变，方才心思都在猜测那句话上了，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忽略了。

        虽然这种双修属于灵修，不用肢体接触。可也是极为隐私亲密的行为，以灏川道君的身份，又怎么会愿意与她灵修？

        她可以肯定他绝对不会是看上自己。灏川道君是什么样的存在，是寰宇大陆真正的霁月光风不萦于怀。哪怕后面沈琢逐渐崭露头角，也无法取代他在众人心中高岭之花的位置。

        会不会是他不忍心一条人命在自己眼前消失，所以才动了恻隐之心？

        不怪姜瑶会这么猜想，实在是她除了这个，也不敢往别的地方去想。至于他是不是看上了自己莲女的身份才出手相救，这一点在她看来压根就不可能。

        换做旁的人或许会动一些心思，但是灏川道君绝对不会，他要是想，方才就可以告诉她尊号，直接让她进孤鹜峰，那样占着师尊的名号，未来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但是他却直接将她送出了寒潭，一副不需要她报恩，最后下次也别再出现的架势。

        姜瑶想着方才自己被“踢”出去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一张芙蓉面妩媚嫣然。

        前世，很多人都用温润君子来形容沈琢，认为他温柔正直。但实际上，沈琢只是把温柔做成了欺世的面具戴在脸上，用来遮掩他真正冷漠无情的内心。而旁人提起灏川道君，会绝对他太过冰冷，然而他却是把炽热藏进了寒冰之中，需要人细细体会才能感受到那宛如冬日暖阳的温柔。

        不知不觉中，姜瑶已经把灏川道君摆在了至高无上的神位。

        她现在心存感激，已经在想未来一定要好好报答他两次救命之恩。

        许是心思跑偏了，方才纠结的问题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现在想不通，就先搁到一旁吧，也许等进了内门，答案就自己出来了。

        姜瑶揉了揉脸，一直惶惶不安的心落回了原处。她低头一看，灰蓝色的道袍破破烂烂，甚至已经露出了一侧纤细腰身，如破开壳的菱角，白生生粉糯糯。

        意识到自己之前就这副模样面对灏川道君，她忍不住脸红了起来，暗暗嘀咕，也难怪他要赶自己走，怕是在他看来，自己这样实在是有伤风化。

        姜瑶翻了翻胡家兄弟的储物袋，里面倒是有几件女子用的法衣，选了一件款式简单颜色朴素的穿上后，她开始调息。她要趁着刚筑基，抓紧时间巩固自己的修为。

        这一调息倒是令姜瑶有些惊讶。

        体内的灵力怎么会那么深厚？

        如果先前她的灵力是细小的溪流，那么现在则成了小河。

        虽然这条河流没有多宽，但是也是曾经的五六倍。

        难道这就是筑基和练气的区别吗？

        姜瑶感受着灵力的充沛，心中升起了对强大力量的渴望和未来的憧憬。

        然而真正的筑基期是没有这么深厚的灵力。只是因为她先前与灏川道君灵修，对方是大乘修士，一场短暂的灵修足以让她这小小的炼气期跨到金丹期。

        之所以现在还是筑基期，是灏川道君怕她身体无法承受这么大的跨度，同样也是为了遮掩莲女的体质，才帮她把修为压制在了筑基期。

        不然，她现在很可能就是玉泉宗内横空出世的天才人物了。

        这些姜瑶都不知道，她还在为这有些陌生的强大力量欣喜着。

        玉泉宗的内门有一处青金石阶，从山脚到大门口总共有九千九百九十九阶。

        外门弟子想要进入内门，需要攀爬这青金石阶。

        从下往上每登一阶，所受的吸力就越大，很多弟子刚开始爬到一半就累瘫在地，等到能彻底踏上最后一阶青金石阶时，才算是真正进入了内门。

        要是运气好一些，还能五峰峰主选上。

        不过，姜瑶觉得能被峰主选上，那不是靠运气还是靠资质。

        如果你拖着四五十岁的身躯爬完了青金石阶，那么你可能一辈子都无法进入五峰。毕竟，在大家眼中，四五十岁才筑基成功，那资质只能用勤能补拙来形容了。

        姜瑶好一些，她才二十，可是爬完了，也没有得到任何一位峰主的青睐。

        哦，不对，有一位才不会看他们爬台阶。

        虽然他不愿透露姓名，但她也知道，他的孤鹜峰只有弟子三人。

        姜瑶抿起唇角，伫立在台阶上，望着方才跟自己一起攀爬的两位男修，一位现在被人单独引走，一位则垂头丧气地走向前面的大殿。

        山间的风吹在汗津津的额头，带来一片清凉，也吹散了她心头的失落。

        刚踏入内门时，谁不是踌躇满志，觉得只要自己爬完了石阶，就能挑选着进入自己喜欢的五峰。

        可现实往往是，没有单独引你离去的五峰弟子，也没有旁人的祝贺与欢呼，只有山风寥寥，飞雪盈头。

        姜瑶站了一会，捋了下风中飞舞的发丝，才迈步向前方的殿门。

        这才是属于他们这些普通人去的地方。

        …

        内门比起外门更加复杂。

        外门弟子往往都是待在一处，归思源真君管理。每日学的也都是一样的，并不会因为资质去划分。也正是因为这份公平，才会有丁轻舞那种想要博独特的人在。

        内门弟子的构成分为两种，一种是五峰精英弟子，一种则是如姜瑶这般的普通弟子。

        前者除了必要的课程外，更多时间是都用来修习峰主为其挑选的功法上。后者则是需要努力让自己在这些必修课程里有一门较为出众的、拿得出手的，那样才能为自己换取到更多的资源、功法，甚至还能获得成为精英弟子的机会。

        姜瑶登记成为内门弟子后，就领到了自己的洞府，一座中品洞府。按理说，这样的中品洞府是轮不到她这种新弟子的，只是刚好别处没了闲置的洞府，而这座洞府的主人又恰好在前不久陨落了，所以才空了出来。

        洞府位于大遥峰的东侧，门口有一棵海棠树，比她先前在小遥峰的住处海棠树更加粗壮一些，花枝繁茂，花朵更是像吸饱了阳光一般，秾艳如一簇簇火苗。

        姜瑶站在树下静静欣赏了一会才走进洞府。或许是因为宗门已经把先前那位主人的东西收拾干净了，所以比起洞府外的美景，洞府内布置则稍显普通了些。

        外室只有若干桌椅和一架空荡荡的书架，内室则是一张床，一张梳妆台，甚至洗漱的脸盆洗澡的木桶都没有。

        虽然修士可以用除尘咒，但是姜瑶自幼养成的习惯，总感觉早上起来不用水洁面，就像是没洗过脸一样。

        好在，这些东西她都从原来的住处带过来了。取出来，稍微摆放一下，就有了几分熟悉的感觉。

        姜瑶看着自己这个新住处，虽然很简陋，但是别的东西可以慢慢添置。

        她最满意的就是洞府的地理位置，靠中品灵脉很近，以后闭关时，会方便很多。

        现在，她可以在自己的新住处休息一会儿，等到了下午，再去藏书楼看看，能不能找到适合自己的功法。

        虽说她现在心法只能修万莲决，但是别的功法还是可以学的。她现在缺少一门对战时用的功法，最好是要威力大一些的。

        姜瑶想着，取出了软软的被褥铺在了床上，在扯动被单时，限制被触动，外面传来了响声。

        “里面的人，出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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