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南周的王爷与王妃自古以来都是在同个屋子共同歇息,从不分居。
沈怀川作为当朝权倾朝野的军政大臣,其歇息之所富丽堂皇,名唤御霖殿。
许诗瑶自从那日动了出逃的心思,便有意识地往里面藏些物品,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她先是在衣柜里的华冠丽服中,换上相对朴素又便于行动的衣服,再跑去梳妆台上拿了几片金叶子装进荷包里。
余光中瞥见床下寒光闪过,她这才记起沈怀川生性多疑,在屋内也放有许多利器,未曾想过床下也有。
许诗瑶打了个冷颤,决定以后还是对他小心些为好。
她往床边靠近,准备将沈怀川送给她的短刀带上。
但手在触摸到冰凉的刀鞘时顿住了,如今外面敌国密探虎视眈眈,而她拿着皇帝御赐之物,不正是明晃晃的靶子?
许诗瑶转念一想,睡觉是人最没有防备的时候,沈怀川会将利器藏在这种地方,想必它不会是逊色于御赐短刃之物。
反正沈怀川迟早会知道她出逃,不如这时将它拿走,在外面也多一层保障。
许诗瑶单膝下跪,凭着直觉在床底摸索着,拿到了把材质沉重的匕首。
繁杂花纹匕首鞘上有着大小不一的划痕,明显是身经百战。
她握住刀柄将其拔出,刀刃锋芒逼人,冷风扬起的长发在触到锋芒的瞬间,断成两节。
许诗瑶嘴角上扬,将匕首挂在腰上的绸带上,从镜子中看去,腰间就像多了个精致装饰品,并没有突兀的感觉。
她从梳妆柜拿出白面纱,折叠成小团塞进荷包里,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打开房门。
门外依旧有两个身着深蓝袍的侍卫守着,许诗瑶朝着右手边的侍卫说道:“带我去王爷处理公文的地方。”
侍卫将剑别在腰带上,胸前抱手,由前向后收,躬身道:“属下遵命。”
许诗瑶拿走的东西并不多,正好将荷包塞满。
而她早就做好准备了,将荷包藏在怀里,用书籍将其挡住,路上也人注意到她的异样。
刚到屋子前,许诗瑶便将侍卫遣散,神态自若地走进去,将门关上。
所幸这间屋子平常不许下人进入,此时正好给许诗瑶提供了完美的作案场所。
许诗瑶走到案台旁,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将其推开。
但案台实在过于沉重,只推了半尺左右她便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休息。
反反复复推搡半个时辰后,许诗瑶才将其彻底移开原有的位置。
她抬手用帕子擦去额间的汗珠,屈下身子仔细地观察着地面。
地上覆着坚硬紧密的黑砖,敲打时发出的声音类似金石,只需轻轻触摸会有温润之意,其锻造工程极为复杂。
许诗瑶在半跪在地上摸索着,半晌也没摸出什么,而黑砖颜色也是同般模样,没有丝毫奇怪的地方。
许诗瑶无奈起身,脑海中确是回荡着那道低沉暗哑的声音:密道就在处理公文的案台底下。
她似乎是意识到什么,连忙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快步朝着案台走去。
案台上整洁有致,左侧放着未处理完的公文与名人法贴,右侧依次摆着笔墨纸砚,以及名贵木种的镇纸,整体透露着书卷气息。
许诗瑶的视线深圳上面快速地扫过,意识却是置身于暗室之中,身边隐隐约约传来沈怀川的气息,手上握着看不清的东西……
这种体感已经不是首次经历,她清楚这是身体残留的记忆,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场景。
她心中烦闷,在桌上不停地扫视着,想突破意识找到原本回忆中手里的东西。
桌上的羊脂白玉所制成的香盒引起了她的注意,许诗瑶将其拿起,只见它雪白温润,质地致密细腻,是用极上等好玉。
顺着身体的本能,许诗瑶拿着它重新半跪在地上,用香盒敲击坚硬的地面。
玉石受被撞击,盒体表面出现了裂痕,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但她丝毫不理会,鬼使神差地坐地上画了祥云的图案。
直至图案画完,许诗瑶才从意识深处回过神来,如释负重地喘了口气,身体半躺在地面上,手部轻轻地颤抖。
不知道是不是许诗瑶的错觉,她似乎在移动。
她掀起眼皮,往地面看去,只见不远处出现了道黑痕,而黑暗深处似乎是条通道。
许诗瑶连忙从地上站起来,走到黑痕的面前,而她刚所半躺的砖块正在缓缓移开,黑横越来越大,露出里面的洞口。
她没有多加犹豫,走进洞口的楼梯,快步走下去。
而就在刚离开楼梯,脚底接触到地面时,黑色砖头又缓缓地移了回去,周遭墙面嵌入的夜明珠也亮了起来。
许诗瑶四处望去,墙体刻着复杂的梵文,唯独没有出现沈怀川所说的紫黑色令牌。
念着不知道如何使用令牌,以及已经在此处耽搁太久了,许诗瑶果断放弃了寻它的想法,跟从直觉在密道里走着。
密道的道路交错纵横,而许诗瑶就像来过数百遍般,轻松避开错误的通道,抄着捷径走到密道尽头。
她走到尽头时双腿酸涩,又寻不到出口,便想着先在墙体出歇息会。
背后的墙体有许多动物与草药的图案,许诗瑶的眼神落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看到上面有只憨态可掬的娇小狐狸。
这只狐狸生得极为漂亮,毛发绘画得细腻自然,许诗瑶情不自禁地走过去,用手触摸它。
真好看……
身旁忽然投下光影,她顺着光痕看去,只见上方的巨大砖头在缓缓移动,露出外界的景色。
许诗瑶嘴角勾勒起微小的弧度,快步爬上楼梯走出去。
而后小心翼翼地在地面上探出脑袋,见着四处无人才敢走出来。
她站在地面上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回头便见着砖块在缓缓地移回去,随后与正常地板同般模样,看不出任何端异。
落脚点是间见不着阳光的破落屋子,墙体皆是脱了皮,少部分还长着黑霉,昏暗潮湿,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但后院却是堆放杂物的地方,酒缸、成堆的废兵器,以及数捆木材……
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许诗瑶仔细听了听,院子里外只有鸟儿的啼叫,四处也没有脚步声,她这才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也并非是她胆子小,而是落魄的屋子里忽而冒出个女子,实在会让人多疑。
这道密道只有沈怀川与许诗瑶两人得知,绝不能因为她而暴露,甚至是让敌国密探发觉。
许诗瑶采完药草也不会从这道密道回去,而是会去光明正大地敲开景王府的门,或者让沉香来寻她。
她此番出逃的目的是为了沈怀川的性命,所以回去了,也不必担忧会被重罚。
就是沉香会生气……
但许诗瑶管不了那么多了,她不想自己的手上背负着人命。
她带上面纱,直径走到这附近的集市,买了匹黑马与竹篓,便朝着城门出发。
古城门用红木所制成,铆上了数以计万的铜钉,增强其防御性能,门外巡逻的士兵或者衙役正在挨个巡查过往人群的身份。
许诗瑶拿出以前常用的假令牌,直径地走了出去。
……
身着普通侍卫服饰的男子跪下,恭敬道:“太子,南周的密报已经送达城外的木阁。”
敌国太子站在他身前,面如冠玉,剑眉英挺,黑眸中尽是冷傲孤清,长发简单地用紫云冠束起,白衣胜雪,如同谪仙下凡。
太子苏晟望冷声道:“那便走吧。”
地上的男子站起来,为他撩起马车的帘子,:“是。”
“等等!”苏晟望的视线被远处的骚乱吸引住。
许诗瑶面未施粉黛却尽显绝色,身着白衣委地,长发垂至脚踝,皮肤白皙粉透,远远看去如同仙子般脱俗飘渺。
她心中害怕不已,连着声音都颤抖,面上却是装出了副怒火中烧的模样:“你说这令牌是假的可有证据,若是耽误了我家主子的事,你担待得起吗?!”
侍卫面色平淡,并未被她的言辞吓唬道,反而是冷着声音道:“那你就站在这,等你家主子来接你!”
“大胆!”许诗瑶呵斥道:“若是让我家主子知道,定撤了你的职!”
笑话,她哪有什么主子。
若是卡在城门,等着沈怀川黑着脸来捞自己回去,她这辈子再也不用见人了……
丢死人了!
许诗瑶气得泪珠直掉,正准备继续理论时,身旁传来温润如清风的嗓音:“多有得罪,这是我家小婢……”
侍卫见了她身后之人身上的令牌,连忙下跪,心惊肉跳道:“小人有眼无珠,竟不知是尚书大人家奴……请尚书重责!”
苏晟望善解人意道:“不必自责,错不在你,而是我家小婢夜烟拿错令牌了。”
许诗瑶缓缓地转过头去,看着苏晟望。
美人明眸皓齿,杏仁眼无助地望着对方,眼尾通红,举手投足间都令人心疼。
苏晟望眼神温柔,将手指竖在自己唇前,示意她别出声。
许诗瑶连忙点点头。
远处的侍卫已经将马车驾驶过来了,苏晟望上去之后朝她说道:“来吧,上马车。”
许诗瑶捏着衣角,做出为难的表情,可怜巴巴地望着对方。
苏晟望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马车外的边缘,伸出手将她拉起来,稳当地落在他怀里。
许诗瑶鼻息之间尽是清竹香味,像是受惊的小狐狸般挣脱了怀抱,扭头钻进马车里。
她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般自然,表情也丝毫不出差错,将女子害羞的反应完美地演绎了出来。
南周的尚书大人是她那位好母亲的父亲,她曾见过几面,绝不是眼前的温润男子。
对方究竟是如何拥有令牌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她无从得知。
两人坐在马车上相对无言,各怀鬼胎。
苏晟望笑着问道:“姑娘,城门已出,需要在此处下车吗?”
许诗瑶感激地点点头,也笑道:“多写公子相助。”
苏晟望朝她点了点头,算是受了这声谢。
她走后,马车棚外的侍卫才不解地出声道:“殿下,此人定是南周达官贵族的小姐,调皮逃出来玩闹,为何不将其杀掉。”
他们来南周后杀的达官贵族数不胜数,并以此为乐。
“她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苏晟望笑着,声音却是冰冷,“而是只会咬人的小狐狸。”
苏晟望看着手腕逐步蔓延的红痕,笑得阴寒。
竟能在不知不觉中对他下毒,怕是再留她在马车多呆几盏茶的时间,恐怕此时他已经是具尸体了。
苏晟望手指摩挲着红痕,唤着驾驶马车的侍卫道:“查下这个女人什么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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