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清闲自在(三)
第二日卯时起夜,师父站在院中练剑,落梅折花,行云流水。
我好奇的问道:“师父你昨日用了几成力”
师父负剑浅笑道:“没用力。”
我和师父负手站到天明,日起东,飞鸟鸣,少了鸡鸣倒是少了几分意境。
我歪头问道:“鸡呢?”
师父答道:“炖了。”
我:“……”
“补身体,还在锅里熬着。”
“我的鸡啊!”
我含泪吃了三大碗,师伯母又给我添了几碗,她小声问师父,今日她怎么吃了这么多啊。
“那只鸡和她感情很好。”
我幽怨的看着师父,低声下气道:“师父你也不告诉我。”
师伯母夹了筷菜说道:“镇上的小孩们来找你。”
我两眼一亮说道:“我能和他们去玩吗?”
师祖细嚼慢咽吃着鸡肉,一边吃一边说道:“上次你被那群孩子欺负,可是念舟打回去的啊。”
我揪着师祖的衣袖,师祖撇了眼,笑道:“刚好今天我要去镇上行医,勉为其难陪着你吧。”
“谢过师祖!”
柳桥镇史书有记,棣潼六十八年十二月十二日,正值冬日宴,结界突破,一竹月衣裳男子持剑从天而降,剩余两名男子狼狈跑出迷阵,一名女子抱着一女童站于檐上,高声以示众人,安居吾镇。
吾深思片刻,雪青色衣裳男子上前拱手行礼,说道,江湖行医,流落到此。吾予镇外宅子,定约。
每五日,行医就背着药筐,走几里路,替镇上的人医治,若有急需也可上门,只要他能医,便情愿一试。
说师祖是江湖行医,不为准,他妙手回春,把险些命丧黄泉的我拉回来,倒是像个神医。偷看江湖记,上面记着一名虚门神医,会秘法,叫九里明。在烧退的后半夜,思量半天,信上写着九里明,他不就在我跟前吗?
我还真是有些愚笨。
我背着药筐,偷瞄师祖,他走地悠闲自在。
“师祖,我要吃糖!”
“唉,师祖没有银子啊……”
“师祖!”
“这囊中羞涩啊……行吧,就买一包。”
“嗯!”
眼看要到柳桥镇,晴天烈日下起瓢泼大雨,师祖抱起我飞轻功,一个大轻功落在桥上。
他眼底浮现一名黛色荷花裙的女子,面具遮脸,身姿如柳,撑着一把红伞。
我攥着师祖的袖子,问道:“这雨好突然。”
师祖拔剑,一手抱我一手持剑,女子只顾闪躲,背上负剑,雨水化针,一手持伞,一手作势。
“神医,伞。”
“不必了。”
我轻轻的喊道:“师祖”
女子媚笑道:“不如收下吧。”
师祖接伞,我透过缝隙看,女子眼睛弯弯,一眼千娇百媚,苏的我骨头直打颤。
“小姑娘长得真好看。”
女子无声无息离开,一抹黛色飘远,女子不忘回首对我媚笑。
我感叹道:“师祖她好美……她还夸我好看。”
“你师伯母不美吗?”
“美。”
“那不就成了。”
师祖放下我活动活动筋骨,思索道:“胖了,得让念舟少添饭了。”
我:“……”
师祖撑着伞,走到一处人家门口,门上斑驳,刀痕剑痕交错。
师祖轻声道:“是,血余十三长剑。”
血余十三长剑,共有十三人,从血壹到血十贰,十三就叫血余。师伯母讲的时候,描述的天花乱坠,他们皆是大能,年长年轻者,不示面。
我问道:“师祖,她是血余十三长剑吗?”
师祖垂目,说道:“不是。”
师祖摸摸我脑壳,笑道:“走,去买糖。”
“好,买糖!”
我拿着师祖给的银两,跑去糖铺子,边跑边回头,师祖蹲在地上摸索着血迹,我对着店小二问:“你家可有梨膏糖。”
店小二说道:“有有有,血壹大人让我告诉您,多注意。”
我回道:“让他注意些行踪。”
而后抱着称好的糖,跑去跟师祖炫耀。
我抱着糖,师祖背着药筐,提剑,踏着泥水,寻着饭香一路说笑。
三更夜,无眠。悠悠琴声回荡半夜,我不禁笑出了声,这琴声好似怨妇。
这琴弹得我想起夜,透过窗纸,点点灯火,我爬起来从门内探出个头。
院里灯未灭,庭中人一身竹月衣裳,下手如流水,月色满轩白,琴声亦夜阑。
叮。
弦断,师父挑眉,问道:“何事。”
“起夜。”
“去吧。”
“您老人家还会弹琴啊,就这琴声,听着比怨妇还怨啊……”
“……”
我如厕回来,师父坐在庭中,一动不动。
我突然想起,师伯母讲的陈年旧事,夜半三更,点灯如明,庭中人守夜,琴声哀怨。是虚门秘法,可治疗重病即死的人,还可……忘了。
虽说师伯母就讲过俩,这个印象尤为深刻,她所言是,只要活的长就会见到。现在不仅见到了,还知道虚门者是师祖。
三更,点灯,灯亮如火如明,门外守灯一人,庭中一人守夜,须一动不动,弦必断一根。庭中留师父,那师伯母在哪?
眼前灯火阑珊,站柳旁,我问道:“师父,师伯母在哪……”
咚。
我被师伯母飞下一记刀手打倒在地。
念舟抱住小姑娘,心疼万分,吁叹道:“你师伯母啊……在你上面,下次师伯母下手轻点昂。”
“还有下次”
念舟:“……”
九里明跌跌撞撞跑出屋,摔了一跤,爬起来继续跌跌撞撞的跑几步。
白芨眼皮也没抬一下。
念舟倒是差点哭上:“哎呦,我的师父啊,你这是作甚啊”
九里明摆手道:“试了一味药,颠了几步。”
闻门外打斗声,念舟挑眉道:“‘鬼’来了。”
虚门秘法,可治病可杀人,全看布法者心情,江湖记还有云,虚门神医九里明性情不定,捉摸不透,以笑示面,“慈祥和蔼”。
门外,苏荷欢脖子上架着一把长剑,言思警告她。
“再进一步,就得死了。”
苏荷欢问道:“我能进去看看小姑娘吗?”
“不可。”
苏荷欢:“我曾经受过她爹恩惠。”
这时九里明传声,请姑娘入里。言思不情不愿抽回剑,让了一步。
“谢过言公子。”
她不紧不慢走入结界,言思紧跟其后,她握着一把红伞,带着面具,还是白日桥头的黛色荷花裙,近看有零零星星的小红点。
她瞄到了小姑娘,念舟怀中,小姑娘“睡”的正香。不禁感叹道:“她已经这么大了。”
苏荷欢身上血气重,但也抱过小姑娘,摸过小姑娘稚嫩脸蛋,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新生的小孩,还活着的。
九里明悠哉道:“食面鬼,你今日作甚来了啊。”
四顾无人吱声,九里明再喊:“食面鬼”
苏荷欢好奇问道:“什么是食面鬼”
四人同声同气道:“你啊。”
念舟讲道:“江南虞城,食面鬼传说可止小儿夜啼,她血气缠身,吃人脸,扒人皮,常以面具示人,可怖可怖。”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苏荷欢摆手解释道:“我只是面具和伞老是坏罢了,大多都是打斗时坏了。”
九里明负手,说道:“你想怎么样”
“我来看少宫主。”苏荷欢委屈道,“她小时候我还抱过呢,小小的肉肉的。”
“你不怕我们杀了你”
“我不是坏人为何要怕”
九里明:“……”
“你叛出凤渊宫,”念舟剑指,说道,“那又是为何。”
这下苏荷欢懵了,解释道:“我是自愿的,想告老还乡,整日杀人,哪个女子受得了啊。”
“你啊,”四人异口同声道。
苏荷欢:“”
苏荷欢可不干了,抽出背上剑,九里明催动秘法,俩人正要打,一琴声幽怨,回荡在二人之间。
白芨垂目说道:“我会护好她,你走吧。”
啪。
面具裂开,只留下半块挂在脸上,另一半孤零零落在地上。
九里明:“你改修琴杀了”
白芨也愣片刻,回应道:“没。”
苏荷欢捡起面具,扣到脸上,说道:“这破面具老是坏。”
她继而苦笑道:“阿姝向来聪慧,前几日我看到血余十三长剑的血壹来找她,像是传信,她想……报仇吧。”
白芨问道:“她还知道什么。”
苏荷欢摇头说道:“她比我聪慧,有些事她会背着我做,今日和血壹交手,看他并不想伤害我。”
白芨说道:“她是想报仇。”
苏荷欢双目泛酸,紧握红伞,说道:“我该走了,”说罢一个轻功飞离,离开时回头望了一眼,险撞到树。
脑中回忆浮现,黎杜松抱着小姑娘,梨清站身侧,烟火人间,接着血染一片,凤渊宫上下被屠尽,她护送梨清与小姑娘离开,黎杜松以一敌百,头挂江南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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