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京事

帮秀行大师弄一个竹水管的事绝对算不得什么大功劳，就是做了一件好事，所以开心些而已嘛！

        可惜家里的两个人，乔长天完全不听她解释，光王呢，在她的事情上又完全的以乔长天马首是瞻，宝臻不得已只能找“外援”诉苦。

        许默倒是很理解她的心情，给她回信的时候温言安慰了她一番，又同她说起许诚来。

        许诚到现在仍然在临州住着，许老爷打发人来接了他三四回，后头又亲自到了临州，苦口婆心的劝导：“你弟弟在这里是正经事。”

        许诚：“我没有打扰他。不信你问问，二弟，我打扰到你了没有？”

        许默摇头：“没有，大哥在这里我很开心。”

        许老爷气的瞪了许默一眼，转头对许诚道：“你不想你的孩子啦？”

        许诚低下头，“可是，相比长沙郡，我更喜欢这里。这里的人都喜欢我，也没有人喊我傻子。”

        许老爷的心一下子被击中，那面目表情，许默只看了一眼就扭过头去。

        许老爷再怎么逼迫许诚，也无非是担心许默照顾不好他，希望许默能主动将承诺说出口。

        这种事，许诚不清楚，但许老爷跟许默却都各自明白。

        换了从前，许默说不定会委屈，但到如今他反而看开了，安抚许老爷：“爹，大哥在这里跟我作伴很好，您要是不放心，再打发几个人来照顾他便是。”

        许诚连忙摆手拒绝：“我不要旁人了，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二弟从前也是一个人，他能我也能。”

        许老爷的确是没见到旁的丫头小厮，不由的惊异，“我记得你从前有个丫头来着。”

        许默不想跟许老爷讨论宝臻，飞快的道：“我做主将她许配给人了。”许配给他自己了。

        幸好许老爷没有多说。

        至于许诚，许默严令松木不许提，许诚也就渐渐将宝臻忘到了脑后。

        许默松一大口气，当然也发现许老爷在此地的诸多不便之处，便喊了自己新收的闲差宋泽过来，叫到一旁嘱咐了几句，又对许老爷道：“父亲来的正好，也去此地的商铺转转，若是有什么看法，还望您不吝赐教。”

        许默年前借了那么一大笔钱，许老爷当然有生意在这边，不过找的人手也都是本地人，这次来，也是存了的确要好好看看的心思的，见许默打发来的这个小伙子看上去挺秀气，不是那种愚钝的面相，便点了点头。

        总而言之，许老爷转了几天，又发现大儿子在这里的确是过得还行，便也就放心了，不过临走之前，又喊了许默去说话：“秦王那里打发了人来看着……，有些事身在局中，已经无法抽身，你不知道，秦王还曾说你这份差事实在吃力不讨好，说要帮你一把，是我给拒绝了，说你还想再参加进士科考试，他这才罢休。”

        许默骑了马送许老爷离开，看见许老爷的马车渐渐远去，终于一夹马腹追上去。

        “爹，你与我说实话，秦王已经抽调了多少钱！”

        许老爷不说，“出发。”

        谁知许默一把抠住了车窗：“爹！”

        父子俩相持，许老爷最终赢得胜利，将许默的手指一根根的掰开，对车夫道：“走。”

        许默调转马头，疾驰而返。

        他给乔长天写信：“宜防秦王出京，拥兵自重，南地称王。”正打算命人唤了章玉来亲自跑一趟京中，就见章玉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

        他道：“正要找你。”

        章师姐双手撑着膝盖呼吸，嗓子沙哑，歪头问：“你都知道了？”

        许默：“我知道什么？”

        她从袖里拿出一封信：“皇上驾崩了。”

        许默打开一目十行，飞快的合上信件：“你去预备，我们进京接应。”

        章史姐一把扯住他：“皇上驾崩了，你不伤心也不难过？”

        许默止住步子：“临州去年死者三千七百余人，其中能过四十岁者不足一千，能过五十岁者只有一百，百姓辛苦劳作，昼夜不停，早衰早亡，我不伤心？”而京中的皇帝享受天下供奉，活到如今的年岁，药材如流水花用，天下最好的大夫围着，还要叫他怎么伤心？

        章师姐也不知道皇帝驾崩自己怎么这么伤心，本来眼泪都流出来了，可一听许默的话，又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他们这等凡人想活过皇帝的年纪还不好办呢，连忙擦干眼泪：“那我也不伤心了。”

        许默拍开她的爪子：“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

        章师姐心里臭骂他一顿，急匆匆的跟上他的脚步。

        许默先安排了许诚，叫他跟松木就待在庄子里，反正平常他们也乐意在那边，身边的人都忠心不二，他无非是再强调一遍。

        然后命人去衙门报备了病假事宜，说自己生了痘疹，不得见风，叫宋民宋仁兄弟务必守好门。

        这之后，他与章师姐两人乔装打扮，日夜兼程，换马不换人，连吃饭都是在马上进行的，幸亏这一路上各处都有打点，不管几时叫门，他们总能及时得到马匹跟食水补给。

        如果说他们是路途辛苦身体疲惫，那么对京中的众人来说，这段日子就是惊心动魄，处处危机，身心俱疲。

        宝臻早就想早一点送走史圣成，无奈压根没有人听她的。史圣成是因为研究一个药方，在京中要比在他处便宜太多，她好说歹说，他都无动于衷。

        宝臻不能大摇大摆的常去他那里，但每天都借着去附近买烧鸡的机会过去一趟，去的多了，便发现了异常之处。

        譬如不同的货郎竟然共用一个担子……

        他们关注的焦点永远是在史圣成住的小院的角门那里，明明那里没有人流，太阳也晒着。

        宝臻庆幸自己坐马车出行，她让青苗出去：“看看货郎那里有什么好玩的东西没有，我出钱，买回去你们几个人分一分。”

        青苗一边嘟囔“公子真小气”，一边下了马车。

        他不乐意挨晒，站在街角招手：“哎，那个货郎！”

        喊了三遍，“货郎”都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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