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存身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快起来。”乔宝臻一股脑的爬起来，还去提许默。

        许默看着她笑不可抑，放下书专心跟她的手打架，没两下就试出她手里的劲有多大来了，因为他真的被她抓了起来。

        明明一个时辰之前还跟水似的柔若无骨，才歇了这么一小会儿就迅速的恢复力气。

        许默目光看向她，心底团了一团笑意升起来，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可转念一想，这恐怕才是最真实的。

        她这么些年摸爬打滚的，旁人看她就像在看一只玩闹的小猫，可她却是凭着自己的毅力长成了一头真正的小老虎。虽然看上去还是单薄显瘦，可脱了衣裳，看看她的腿，就知道那不是虚瘦，而是有肌肉，并且是叫人能感受到那种遒劲有力。

        “事情已经在前头都做了，如今也并不是很着急。”他依旧懒洋洋的，十指相扣，重新缓缓的靠回迎枕上。

        宝臻看他的样子是真不着急，不由的蹙眉问：“那要是他叫我进宫呢？”

        “目前是不会的，他有什么心思都得先压下去。”许默抬手去揉捏她的头皮，手指穿过她微凉的长发安抚她焦躁的神经，经历过适才的疯狂放肆之后，他显得淡然了许多，眉宇间有一种智珠在握的自信。

        不过这种学霸式的自信总是极其容易勾起学渣们的反感，乔宝臻盘回腿坐他对面，手指在头顶扒拉了几下，很快就弄了一个发髻出来，整个人显得清爽又利索，她一边收拾自己一边问他：“宫里到底是个什么情景？”

        许默难得有点心虚，摸了一下鼻子，扭头到一旁：“宫里的事并没有传到外头来，所以到底是个什么情形我也不知道。”

        宝臻一怔——要不是他的眼神有点晃人，她刚才差点就信了。

        不过一想到他这是在糊弄她，她立即扑上去掐他脸：“你还不说？”

        “说什么？”许默弱弱的垂死挣扎。

        乔宝臻哼了一声，“把你最近干的好事都说出来！”

        谁知她分明是饿虎扑羊的动作，却被他看作投怀送抱，一搂一压，顿时将人放倒。

        “你！”她的眸子蒙了一层水光，里头都是对他的恼意。

        许默压着她笑：“你想知道的，我现在就一一告诉你。”

        霍明跟窦扬是宫里两大宦官势力，窦扬提前投资了秦王，霍明棋差一招，本以为倚靠先帝能总揽朝局，谁知先帝一时驾崩，他要不是跑到太后那里险些就真的命丧虎口了。

        霍明得了活命的机会，除了感谢爹娘给他起了个好名字，其次最感谢的人就是许默了，而且许默站队宗党之中，并不是天然支持秦王的人，霍明是再怎么也不肯真正效忠秦王的。他如今在宫里最大的靠山是太后，太后不管事，可能护住他的性命，但同时霍明也需要钱去打点太后身边的人，有钱开路，他才能挤到太后身边，否则谁也不会乐意他突然冒出头来的。

        宝臻一想到许默竟然给霍明开通了摇钱树的功能，心里的醋坛子不由一翻，酸溜溜的说：“从前我从你手里抠几个钱，那叫一个难。”

        许默都服了，这么迷的关注重点！

        不过他将人压住，软软绵绵的还挺舒服，听她几句胡扯也就不掰她头了。

        宫里的事他涉及的那部分真的就只有银钱关系，“霍明说的很明白，是跟我借钱。”

        这个“借”字不一定表示将来会还，但在眼下，是生出距离来，摆明车马的不喜欢许默参与进去更多。

        此举正中许默下怀。

        “吕党后继乏力，宗大人这里估计也因为这几次的事有些心灰意冷了。”朝臣跟朝臣掰头，那是同僚的竞争，但跟宦官集团掰头，朝臣会觉得受到羞辱。

        乔宝臻听他这么解释就问：“那你呢？”

        许默道：“我很庆幸。”就是因为相公们有这样的想法，这其中他才能施展，若是相公们真心实意的去听宦官的话，那他的打算就没什么戏了。

        朝局已经乱到这份上了，要是真的有人出来振臂一呼说皇上要澄清吏治，发展经济，约束宦官，那估计这人没等说完就要凉了。

        从乱局之中寻求生机，是在乱中求存，这个“存”并不是顶天立地的存，而有极大的可能是“卧薪尝胆”的存，是夹缝中的存。

        宝臻是越听他说的越觉得艰难，“中书舍人要做什么事啊？我总得去应卯吧？也不能光躲家里不出去。”

        许默道：“霍明已经对人说了，他跟乔先生关系好，而且跟乔公子也是莫逆之交，这话传到窦扬的耳朵里头，你没进京呢，他就防备上了，你放心好了，他如今能做的事极多，就算你进宫了，他也能叫你不用见皇上。”

        宝臻一听这个笑道：“那我岂不是还要谢谢他？”

        许默就摸了摸她的头，跟她将中书舍人的职责，“舍人，亲近左右之通称。说白了就是天子近臣，掌管制诏，不过如今这个职位本身的意义是要大过它行使的各项职责的，就是我在这个位子上的时候，所谓的诏令也不过是过过手而已。而你若是进宫，大概率是要遭受排挤，说不定还得坐点冷板凳。”

        宝臻叹了口气，四仰八叉的躺平：“你不知道，我还想过干脆真的断条腿算了，可转念一想，腿不断的话，万一有个什么事还能跑呢，要是真断了，那就真的成了砧板上的肉了。”

        许默捏着她的胳膊咬了一口：“不爱惜自己。”

        她嘶嘶得：“我就是想想。”

        他立即道：“想也不行，想也要挨罚。”

        她看了他一眼，嘟囔：“莫挨老子。”

        结果这一句重新引发一轮大战，两个人把战场限定在床帐之中，仅凭手脚腿的劲，互不相让，气喘吁吁。

        直到外头有人来禀事。

        许默这才下床，先帮她收拾打理齐整，重新给她梳了头发，然后才收拾自己。

        宝臻看见章玉刚要笑，章玉已经一个闪身，让身后的史圣成露出来了。

        宝臻张了张嘴，上前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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