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眼屎
乔宝臻醒过来的时候，脑子里头一片空白。
偶尔滑过一丝念头：“这难道就是被格式化的感觉？”
可很快她就糊涂了，什么是格式化？她说不上来。
我是谁？我在哪儿？
她坐在床上四下打量，觉得眼皮不舒服，拿手一揉，呵！这么多眼屎！难怪刚才睁眼的时候痛苦呢！这都粘住了。
这时，一个女人推开了房门，两个人四目相对，她努力忍着想再抠抠眼角的冲动，打算从这来人身上了解点消息，没想到那女人却好似大白天的见了鬼，大叫一声：“你醒了！”
说完也不关门，转身跑了！
乔宝臻：这……
她还是抓紧时间继续揉揉眼。
果然又被她揉下两坨眼屎，这会儿反而庆幸那人走了，否则她也太丢人了……
接下来，冲过来的人就更多了！
她统统都不认识。
“你们……是谁？”
先头离开的那女人也回来了，张嘴结舌：“宝臻？”
乔宝臻点了点头，自己记得自己的姓名不奇怪，不过既然对方也喊对了，她就露出一个浅笑：“你认识我？”
谁知这一句不知哪个字戳痛了对方的神经，只见那人跳起来，二度逃走了。
乔宝臻只好转头看屋子里头的其他人，一个个的都不认识，奇也怪哉，她忍着摸脸的冲动：“我之前是怎么了？一时想不起来，难道我伤了头？”
史圣成也没想到她是真忘干净了，就只记得自己名字啊。
这他们提前也没说好，没商量一下啊！
还是许默反应快，道：“是伤了头，既然醒了，那你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
乔宝臻摸了摸后脑勺，没摸到异常，但手再往后，摸到脖颈上一片凹凸不平，顿时倒吸一口气，她是掉到山崖下头的碎石堆上了？
这就麻溜的给自己安排了来路。
乔宝臻对许默没什么深刻的印象，只扫了一眼，见这人头发发白，穿着朴素，以为是中年路人大叔呢。
接下来的日子，她总要时不时的庆幸一下：虽然她忘了前尘旧事，但大家没将她忘了啊，她就是这地儿人，大家都很照顾她。
不得不说，这叫她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她气力全无，走几步路就要喘一阵，别说做饭了，洗碗都很成问题。
亏得章姐跟一个婶子甚是照顾她，做了饭常给她端过来，也不用她做旁的。
她多次感谢，都被章姐给说一顿。
“我们姊妹虽然不是一处长大，可这么多年的情分难道是白给的？别说只喂你吃几顿饭，就是养你一辈子，那也不成问题。”
她见章姐这么热情，那个在心底转了好几圈的问题终于问了出来：“姐，我家就我一个人么？我爹娘呢，我有没有兄弟姐妹？”
“哎呀！”章姐叫一声，端着碗就往外走，“我听见安哥哭了，一会儿回来跟你说啊。”
她都没反应过来，章姐先不见踪影了。
她也不失望，只觉得大概是章姐害怕说了实话她会伤心。其实，她醒来这么多天，一个亲人也没见到，心里就隐隐约约的有了想法了，她也是做好了准备才开口问的。
章姐走了，她就扶着墙慢慢的练习走路。
走了一阵，肚子就饿了，腿也发软，这种滋味太难受，顾不得丢人，她出门，打算再跟章姐要点吃的去。
才打开门，就看见熟人，也就是那天一醒来见到的中年人，她连忙喊：“大叔，那个，请问章姐家是哪边？”
中年人扛着锄头，大概刚从地里回来，压根没回头，听见她的呼声，只一顿脚步，紧接着就飞速的离开了。
这就有点迷啊。
乔宝臻讪讪的将手放下。
反省自己想找人要吃的这种行为是不是其实有点过分了？她现在不事生产，人家能给她一口吃的就很好了，怎么可以饿了就去主动要呢？
说起来，她有没有家人还在其次，关键是她有没有地啊、积蓄啊？她要想活下去，总得想一想这些。
章玉在屋里来回走，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一见许默立即迎上来：“大冬天的，你下地！”
许默本不想同她置气，但儿子在，他不想留给儿子一个父亲懦弱的印象，就道：“已经开春了，松松土，过几日就可洒种子种菜。”
章玉：“你是缺种地的人吗？”
许默：“无理取闹。”
说着就抱起儿子。
章玉道：“不是我无理取闹，是那谁那里，问起我她的来历，我可怎么回答？她爹娘兄弟姐妹，这个你们倒是提前跟我对好了啊。”
许默微微蹙眉，抱着虎哥去灶上看了一下，掀开锅盖，热腾腾的菜包子在锅里蒸着，他想，她应该不至于为了打听自己的身世就主动出来，那么她出来找人，是因为饿了？
虎哥拉拉他的衣摆：“爹，我饿。”
许默笑一下，取出篮子，放了两只包子在里头，蹲下同虎哥说话：“包子太热了，等凉凉再吃。虎哥能不能帮爹爹干点活？”
虎哥很郑重的点了下头。
许默又想笑，他从来不知道儿子竟然也可以给他倚靠，他现在就想靠在儿子的小身板上。
虎哥伸手摸了摸他的眼睛：“爹，不要难过。”
许默眨了眨眼，“嗯”了一声，将篮子交给他：“给隔壁的姨姨送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被父亲带大的缘故，虎哥长得比同龄人都结实，提着篮子，一点不费力，小腿蹬蹬蹬的就跑到了隔壁。
这里他早就好奇了，可大人们都不许他来，平常被管的严，他也找不到机会，现在能被获准来这里，他当然乐意啦。
隔壁的大门开着，虎哥先探头进去，紧接着就发现人家的这宅子可比他们的家好多了，看着就格外的好看（原谅他还不会用太多的形容词），他高声喊了一句：“姨姨！”
屋里一阵动静。
许默站在门洞里，看着儿子一步步上了台阶，看着屋里的人打开门。
这母子二人许久不曾见过，彼此都将对方忘却了，这重新认识的第一眼，是那样的平平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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