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归零之地
四月的纽约，在摩天高楼林立的曼哈顿半岛，繁忙喧闹的街头，那郁郁葱葱的绿色树木，一丛丛令人赏心悦目的娇艳鲜花，随着春季的来临变得逐渐越来越多，让这座钢筋铁骨般的灰色都市，越来越充满了活跃的生机。
空气中飘着点点柳絮，很快被楼与楼之间的强风吹散，在高空中自由飘荡，像片片雪花，轻柔地在空中飞舞中，回旋着……其中一片，随风飘落下来，轻轻地落在正在匆忙赶路的年轻女子手中。
女子穿一件红色薄外套，蓝色牛仔裤，长长乌黑的头发扎起马尾，柔顺地垂在脑后。她走路走得脸颊微红，一双小鹿般聪慧柔和的大眼，黑白分明，在阳光下晶莹透亮，如黑褐色的水晶，充满着春日飞扬的神采。
她身体线条柔和，富有弹性，走起路步伐矫健活泼，如同刮起一阵清新有力的春风。当腕上戴着菩提念珠的手捉住这片雪白的柳絮，她愉快地笑了一下，微微露出洁白的牙齿。即使心情低落的人，在看到她那纯净无染而又充满朝气的神态，也会不由得精神一震，心生欣赏之情。
她很快来到一个高楼入口处，那里有一个跟她年龄相仿的高个女孩和一个有着强健身材，红润圆脸的年轻男子在向她招手。
高个女孩边拉着她走，边说：“格雅，快点，我们要来不及了！” 这两个人正是珍妮和大龙。
这所大楼是纽约的新世贸大厦。建在原来被炸毁的双子塔世贸中心的旧址旁边。这片被炸毁的地方又被称为纽约的“归零之地”。新世贸大厦是美国最高的建筑，也是西半球最高的建筑，高度在全球排第六。每天来观光的游人络绎不绝，也是纽约标志性建筑之一，又被称为“自由塔”。
它是以一座由玻璃墙打造的摩天大楼，线条简洁流畅，外表晶莹闪亮，倒映着蓝天白云，如一个亭亭玉立、体型优雅的蓝色梦幻少女站在这座灰扑扑的钢铁都市当中，显得格外醒目。
“你确定水晶头骨在这边吗？” 格雅问。
“是的，就在这儿。”大龙肯定地回答。
这里是纽约最繁华的地段之一，四周高楼林立，人群密集得像季节性迁徙的牦牛，车辆经常在路口拥堵，它会放在这里？
“但如果在这儿就不一样了。” 珍妮指了指新世贸大厦旁的911纪念馆。
纪念馆其实是由一个带水池的广场和911博物馆组成，纪念历史上那悲惨的一天。近3000人的生命永远消失在那一天。纪念广场上有两个巨大的下沉水池。水池四壁上的水流形成四个宽阔的小瀑布，淙淙流水带着点点水花一层一层地落下去，直流入一个方形、黑幽幽的池中心。这水池四周的矮墙上镌刻着遇难者的姓名，给人以沉重庄严之感。
他们走近水池，大龙深吸了一口气，指指水池中心，它就像一个怪兽脸上张大的方形巨嘴，把四面八方流下来的小瀑布的水全都吞了下去。 “就在里面。” 大龙说。
格雅张望了一下来来往往的行人：“现在要怎么拿呢？”
“用隐形印。不过，这个很耗能量。而且下边全是水，需要闭气，我不知道能维持多久。趁着现在太阳正盛，我下去试试。不过，我一个人肯定不行，乌金祖古有事。我需要你们帮忙。如果加上你们的能量护持，我最多大概能维持十五分钟。试试看吧。” 大龙说着，一边持咒，一边从水池边轻巧地跃入里面，再弹跳进黑洞中心。
格雅和珍妮紧张地看着他跳下去。她们也闭上双眼，放松并调整呼吸，按丹默女尼教的方法进行观想，协助大龙。周围人照样来来去去，阳光安然地照着水面，一切正常。
十二分钟后，大龙从黑洞爬了出来，他全身湿透，费劲地喘息着，看样子已经耗尽了力气。格雅和珍妮急忙伸过手去，把他拽了出来。
大龙坐在池边，大口呼吸着，全身微微发抖，过了好一阵才把头发上的水珠甩了甩，说：“这些家伙，真能想得出，居然把头骨藏在这里！不过，这里也的确是纽约能量最强的地方之一了。近三千人同一天在这里骤然离去，不仅仅是本身的阴性能量，里面饱含着的哀怨，绝望，迷茫，痛苦的情绪也使能量更为强大。”
他打开背包，“三个水晶头骨！都在这里了。没想到吧？”
格雅和珍妮惊讶地瞪大了眼，背包里赫然三个晶莹剔透的骷髅头，只是大小不一。
他笑嘻嘻地拉上背包：“这下估计把他们收集的所有头骨都搞到手了。也不枉我拼命下去一趟，值了！”
珍妮问他：”有个问题我想不通。这些水晶头骨本来位于地球的十二大能量中心。我查过，这些能量中心分别是美国雪士达山、秘鲁的的碦碦湖、澳洲大红岩，英国格拉斯顿伯里、吉萨金字塔、库美萨（伊朗与阿富汗边境）、西藏冈仁波齐神山……等等。
这些地方或是风景优美，或是气势宏大，或是历史悠久，它们阳性能量十足。为什么到了城市里，要把头骨放在亡灵聚集之地收取阴性能量？比如巴黎的地下墓穴，纽约的归零之地？”
大龙笑了笑：“地球能量中心的形成来自于自然脉动的集中能量或是由于历史的沉淀而形成的厚重人文能量，当然是开阔、风景美，历史悠久。而在当代喧哗浮躁的大城市，节奏快，人心散，哪有什么真正的能量集中处？如果有，当然在亡灵集中地才有。
人死的时候，日常被散出去的能量全部被收回，极为集中，又往往会带上恐惧、无助、绝望的强烈情绪，使之能量更强。如果死亡的人数足够多，就会形成庞大的能量场，强度之大几乎可以跟自然界形成的能量中心媲美。
其实，能量本身没有阴性、阳性之分，这本来就是一体的。只有大小，集中或分散之分。只要足够集中，就有强大的力量。”
大龙告诉格雅，他们已经查到加措和他弟弟的踪迹。正如昊然所猜测，他们每两年用一个活人的头颅血来滋养水晶头骨。原来在纽约发生的两年一次的无头尸案就是他们的杰作。在法国的这一枚，他们只滋养过一次，就被昊然拿走了。在印度的一枚原本放在仁千祖古那里，这次也一并带到了纽约。
路米尔组织的首领亚当不舍得卖掉它们，打算从世界各地把它们全部收集齐全，来增强自己的能量。亚当拥有一个在全世界各地都有企业的超级大财团。卖了这么多灵物，收集了这么多金钱，能不成为大财团也难。
他还从仁千祖古那里修得夺舍的方法，想方设法地找了一个孤儿院里的无父无母的孩子，替自己换了个年轻的身体。可是，也许由于他功力不到，夺舍后，自己的意识经常跟孩子原本的意识打架，就像双重人格，他痛苦不堪，于是更加变本加厉地到处搜刮灵物，用来镇压孩子的意识。
在法国时，大龙在他们带走的水晶头骨上加了追踪印记，但中间被他们消除掉，一度失掉了跟踪目标。后来，大龙和昊然花了好一阵时间在纽约各地寻找，终于发现在纽约的“归零之地” 有水晶头骨的能量印记。至于那七个红幽灵水晶，很可能已经被卖掉或用掉。因为他们再也探索不到它们的气息。
“他们会很快来寻找这三个水晶头骨，到时候，就可以再跟加措一战了。”大龙背上背包。“我先走了，美女们！谢谢你们帮我！”
“如果你看到加措的弟弟，别忘了告诉我。”格雅急忙说。
“告诉你干什么？你还是打不过他。”大龙坦白地说。“不过，你自保应该没问题。上次你被安格的十字架短剑刺伤，还能迅速恢复，说明你的能量确实增强了不少。对了，安格是那个黑短发年轻人的名字。
他跟加措一样，是组织的第二号人物，能力仅次于亚当。他是个教士，是罗马教廷里最有经验的驱魔师，据说，从十岁就开始驱魔了，是个天才。这些都是我刚查到的。在我们这群人里，也只有乌金祖古能对付他了。我大概能勉强跟他打个平手。”
他又想了想，“既然已经得到水晶头骨了，它们又刚吸取了足够的能量，要不先给你用用，可以帮你增强能量。”
格雅觉得哭笑不得：“怎么增强？要我天天捧着吗？再说，短时间内恐怕不行吧？”
大龙说：“我也不太了解水晶头骨帮人增强能量的方法。总之，你先拿着吧。反正，你的气息可以自然隔断他们对于头骨的搜查。”
他说着把包摘下来，扔给格雅。摆了摆手：“有什么消息我会告诉你。回见。”
回到住处，格雅把三个水晶头骨摆在自己床头上，这三个头骨大小不一，最大的就是法国地下公墓的那个，跟正常人的头骨一样大小，另外两个，中等的跟手掌那么大，小的只有跟握起来的拳头大小差不多。
三个水晶头骨都光洁净透，晶莹亮白，在灯光下闪着静谧、摄人心神的光芒。不管有着多么烦躁苦闷的心情和痛苦情绪的人，当看到这些水晶头骨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感觉到一股清冽的泉水从头顶浇灌下来，直入心房，又如一缕缕绿色薄荷的清凉芳香，让心肺脾脏都如全部被彻底洗刷过一样，干净透凉。
这天晚上，格雅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好像来到一个类似世界末日的地方。漆黑的天空，一片凌乱的废墟，到处是尘土，弥漫着烟尘，坑坑洼洼的黑灰地面，黑色的悬崖下是翻腾着红色岩浆的一个个大坑。有无数的人在大坑内挣扎，无数人在悬崖下奔跑嚎叫。她站在悬崖上边，揪心地看着这些痛苦的众生。
昊然站在她身边。她拉住他：“能不能救救他们？你不是祖古吗？不是菩萨的化身吗？”
昊然看着下面，眼里流露着无奈和悲悯：“ 我没办法。他们只能自己救自己。我跟他们一样，也只是个普通人。除了因为从小修行，能量强一点，跟其他人并无两样。普通人只要修行，也会跟我一样……其实，所有人本质上都是菩萨。所有的事只能求诸自心，而不是外求。我对那些信徒来说，也只是个外在的精神寄托。 ”
他拉起格雅的手：“你知道狗牙出舍利的故事吗？”
格雅想起以前听珍妮说过这个故事。有个人的母亲是非常虔诚的佛教徒，有一次，这个人要去拉萨，母亲就叮嘱他一定要给自己带一点圣物回来。这个人因为忙碌而忘记，等快到家才想起来。
为了不让母亲失望，他随意在地上找了一颗狗牙，把它用绸缎包好，骗母亲说，这是拉萨大昭寺里供的佛陀牙齿。母亲大喜过望，虔诚地把这颗“佛牙”供起来，天天对着它礼拜，念经。很快，这颗狗牙上竟然长出了很多舍利。信心坚定，即使是卑贱的狗牙也能长出珍贵的舍利。
昊然说：“正如故事中讲的一样，很多奇迹，神迹的发生，不是来自于外在的菩萨，而是来源于人内在的信心能量。有的人对自己没信心，就需要借助外在的精神寄托来生起虔诚的信心。很多人拜佛，拜菩萨就是如此。佛，菩萨其实只是自己内心里虔诚部分的外在投射。因为万物皆为内心之投射。”
接着，他用轻柔的低音缓慢地吟诵了一首偈：“迷妄有虚空，依空立世界。想澄成国土，知觉乃众生。” 格雅默默听着，感觉这偈中的字就像钉子被他用深沉语调一颗一颗钉在自己的心中。
过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我讲经说法，人们也虔诚地反复听着。大道理谁都懂，谁都会讲，谁都听了好多，但真正能做到的有几个呢？我自己也做不到。我就像是一个活动的雕塑，一个符号，一个象征，人们会把他们的情感、信仰、希望寄托在我身上。而对于我来说，这些就像一个个包袱，沉重地压在心上。因为我本身，也有需要自己去解决的心魔。”
他转过头，看着格雅，他的眼睛仿佛幽黑的深潭，瞳仁如同有魔力的黑洞，似乎把周围的一切都强力地吸了进去。她感觉心醉神迷，似乎要沉溺在那一汪深潭之中。
当她清醒过来的时候，突然发现周围场景变了：湛蓝的天边漂浮着一层层玫瑰色云彩，清澈流淌的小溪两侧是如羊绒般细腻柔软的青草地。
她感觉微风拂面，脸颊痒酥酥的，很舒服，鼻腔中充满了浓郁的青草芬芳气息，全身麻麻软软的，放松自如，她觉得自己也变成了天上一朵自由自在的云彩，随风无拘无束地飘荡。
她自在地躺在草地上，听着小溪清脆的流淌，望着纯净明亮的蓝天。昊然在她身边，用手臂支撑着身体，温柔地看着她。随后，他轻轻地、慢慢地俯下身来，闪亮的眼眸中有如水般流动的温情。
他的脸越来越近，几乎可以感到他的温热的鼻息。他吻上她，有力却温和地攫取她的气息，她闭上眼，只觉得身心如沉浸在香醇的酒酿之中，沉醉不已。
早晨，格雅醒来，梦中的一切就像真实发生一样……不，简直比现实世界还要真实。她的手指好像还能感觉到抚摸他头发时的那种柔软光滑，嘴唇似乎还因为他如狮子般强有力而热烈的深吻而在隐隐作痛，鼻中好似仍能闻到青草的香气……她的心砰砰而狂热地跳着。
她闭上眼，在淡淡的金色的晨光中，默默地回味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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