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俯仰皆前因
“阿枫,许久不见,你怎的如此畏缩?”成影调侃道。
“是谨慎。”成枫不再搭理成影,只同肖柒讲,若是想知道城外的情况,只站在城门楼上远远观望便可,若实在担心,他可以去帮忙救火,只是成影必须留在肖柒身边保护她。
看成枫这紧绷的神色,肖柒鬼使神差的想起了月老庙成玥失踪那件事。
当时大家的注意力皆在她们二人身上,却忽略了成枫不过也是与她们同龄的少年罢了。
孤身混入敌营之时,想必,他心里定然也很恐慌。
一方面担心成玥的安危,一方面还要小心自己不被人发现。
所以,他是从那时候开始,便比阿影谨慎许多的么?
肖柒轻轻一笑,似是安抚。
“你不用那么紧张,我不会出城的,左右我也帮不上什么大忙。”
闻言,成枫神色略微松动,肖柒又道:“这样吧,你二人与我一同上城楼看看情况,其余的事,等看过之后再说。”
“是,属下领命!”
话音刚落,平静的小街却骤然喧闹起来,肖柒踮着脚往前一瞅,发现有几个衣衫褴褛满脸乌黑的人穿过人群跑过去,目睹这一幕的人们议论纷纷。
“这些是什么人啊?跑的那样快,怪吓人的。”
“不知道啊,看他们那张皇的眼神,莫不是哪里来的江洋大盗,此刻正被官兵追捕着?”
“好像是,城外的流民......”
流民二字一出,众人眼中纷纷流露出惊恐,犹记得这些自北方而来的流民初入定州之时,到处抢夺东西,吓得好些人白天也不敢出门。
不是说那些流民已经被安顿在城外的难民营了么,怎会又流窜于大街之上?
肖柒凝眉远望,想起成影方才的话,心咯噔一下,如坠深渊。
“不好,这些难民突然出现在城内,我只怕白大人那边的情况不妙,城门可能是被迫打开的,成枫,你速去衙门搬救兵,成影,你随我去城楼看看情况。”
“是,小姐。”成枫的身影瞬间消失于人海。
肖柒与成影匆匆赶到城门口的时候,没瞧见一个人。
城门洞开,却不见守城的官兵,空荡荡的,只远处隐隐约约躺着个什么人。
肖柒连忙快走两步,这才看清那人是已经陷入了昏迷的白慕辞。
一脸的血,顺着额头滴答滴答流了满地,他就那样躺在冰凉的土地上,旁边还有一把同样满是血迹的锄头。
“子安!”肖柒慌了神,连忙朝他跑去,成影已然先一步跑过去探他的鼻息。
“小姐,白大人还活着。”
听到白慕辞未死,肖柒心下稍安,成影从衣服上撕下布条,将白慕辞尚在淌血的额头简单处理了包扎好,二人检查了白慕辞身上的伤势,索性除了额头上的血口子,身上只有几处淤青。
“不像是想要杀他。”成影得出了结论,“单看伤口,像是被旁边那把锄头所伤,又没有直接要了白大人性命,所以很大可能是难民所为。”
只是,难民们为何要这么做?
方才城中匆匆一瞥,那几个难民的眼中似有恐慌,他们又在跑什么?
肖柒环顾四周,的确有打动的痕迹,只是为何此时空无一人?
即便难民们逃入城中,还应该有官府的人吧,子安一向得人心,官府的人怎会放任他满头鲜血的躺在此处?
那放火之人不晓得是哪一方的,也不晓得出于何种目的。
疑窦丛生,她没有头绪,只是心中总惴惴不安的,仿若要有什么大事发生。
“他现在这样,可能移动?”
无论如何,此地不宜久留,子安的伤也需尽快找大夫仔细处理。
总之,先回白府再说。
成影点头,“能的,我来背白大人,只是......”
“只是什么?阿影你别吞吞吐吐的。”
见成影犹犹豫豫的,肖柒有些着急。
“只是我须用轻功快快将白大人送回去,否则,北风一吹,他怕是要发高烧了。”
“那你快送啊,愣着做什么?”肖柒连忙帮成影将白慕辞轻轻扶起来,又慢慢放在成影的背上。
“但是,我一用轻功,小姐你便跟不上了。”成影微微皱眉,神色间满是担忧。
原来是因为这个,肖柒轻舒一口气,随即笑了笑。
“阿影,你不用担心我,如今我面容身份已换,又是男子装扮,定州城中没人认识我,也没谁会对我不利。”
“但是......”
“好啦,没有但是,你忘了吗,成枫已经回去搬救兵了,估计一会儿我就能遇上他们。
只是你再晚些,子安可危险了。”肖柒拍了拍他肩膀。
“我会小心的,你快走吧。”
成影从上到下打量了肖柒一遍,的确看不出是个姑娘,完完全全是个陌生男子的样貌。又看了眼白慕辞苍白的面色,这才妥协。
“好吧,我先走一步,小姐你别乱跑,赶快回白府。”
“好。”
随后成影不再犹豫,背着白慕辞一溜烟儿的没影了。
肖柒这才又蹲下,开始检查周围的痕迹。
除了一地凌乱的脚印,还有些散落的农具,也没什么重要的线索了,于是她起身,又朝那一片被火烧毁的难民营走去。
肖柒仔细观察了这里的建筑,发现这些房子所用的材料不是城内修建民房用的砖瓦,只用了一些好找的石料木头和茅草,想来只是为了尽快让难民入住才采取这样的做法。
怪不得轻而易举便被烧成了这个样子。
这么看来,倒是有可能因为谁家不小心失了火从而引发这一场无妄之灾。
她转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蹊跷,看天色渐暗,又没等到成枫他们,便准备回去。
她一向晓得,天有不测风云,只是没想到这不测每次都能被她遇上。
不晓得从那个角落窜出来个莫名其妙的身影将她扑倒在地,她还没看清楚是谁将暗算她,便已经被人扼住了喉咙,只觉得掐住她脖子的手拼命收紧,她好像下一秒就要窒息。
“怎么是你?”一个青涩的声音响起,随既她脖子上的手一松,大口的空气吸入让她忍不住趴在地上一个劲儿地咳嗽。
“咳咳咳,咳咳......”肖柒眼珠子都快咳出来了,换了好半晌才勉强有功夫看一眼那跟她一个姿势摔坐在地上的小鬼。
不错,正是那个碰瓷不成,反顺走她一包银子连带一块玉佩的混小子。
呵呵,还真是,冤家路窄。
“你是跟我有杀父之仇吗?”肖柒双手撑地,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义愤填膺地问。
死小子,手劲儿还挺大,差点儿送她去见阎王。
“我,我不是,我没有......”许阿俊眼睛睁地大大的,里面满是内疚与惊吓,他坐在地上,身体一直往后蹭。
“你怎么了?”
先前碰瓷她的时候,这孩子胆子不是挺大的么?可瞧他如今这形容,像是被下破了胆子。
察觉到异样,肖柒皱着眉从地上爬起来,走过去想要扶他一把,可是他却又往后退了一大截。
“你别过来,你是黑衣人,你是黑衣人!”许阿俊十分惊恐的看着她,挥舞着手臂不让她靠近。
肖柒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黑衣,继而又抬头温和一笑。
“原来你是怕这个啊,那我脱了。”
“你别动!别动!是你们放的火,是你们烧死了大家......”
闻言,肖柒脱外衫的手一顿,立即看向他。
“你说什么?这火是有人故意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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