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看不惯
“我，我没病，姐姐不要……”一股冷风吹过来，周卉像浸在冰水中一般，浑身禁不住哆嗦起来，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下去。
“别装出那副柔弱可怜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南城根子出来卖的呢，我呸，恶心样，”吴氏前倾着身子，对着周卉的脸狠狠啐了一口。
周卉闭着眼睛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唾沫星子，慢慢站直了身子，眯着眼瞪着吴氏，“就算我病了，等到我住到别院去也得明年开春了吧，姐姐一年见不着爷三面，怎么去跟爷说啊，我看姐姐还是不要把什么活都往身上揽，揽过去又不一定能办的到。”
周卉很明白这座府里头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像吴氏这样没有恩宠没有家世的女子，她还不放在眼里。
“啪……”周卉话刚说完脸上就挨了一记重的，头上的簪子被打的斜到一边去，吴氏气的胸膛剧烈起伏，鼻孔里呼呼往外冒着白汽。
“姐姐这是干什么，姐姐快消消气，打疼了手怎么办，为这点小事多不值当，快拿暖炉暖暖手。”一直站在一旁看热闹的侍妾吕氏忙上前替吴氏揉起手来，眼睛却瞟向脸上慢慢肿起来的周卉。
“哼，我再不得宠也是自小就侍候爷的，狐媚子东西，你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才进府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哦……我想起来了，你来了也有一个多月了吧，可曾见过爷的面吗，”吴氏满脸讥笑的凑近周卉，声音不算低的说了一句，“不要脸的东西。”
“哎呀，姐姐别生气了，咱们快走吧，”吕氏挽过吴氏的胳膊，拉着她往前走，“我刚得了一本有意思的书，拿给你瞧瞧去。”
吴氏走之前狠狠瞪了周卉一眼，刚没走出两步，就晃着胳膊心情愉快的高声喊道，“阿青啊，记得待会儿来领赏。”
阿青就是刚刚推倒周卉的丫鬟，见她家主子发话，忙跟着附和，“是，多谢姨娘赏。”
待拐过个弯，吕氏拍着吴氏的胳膊，低声道，“姐姐何必呢，那样的贱人，多看一眼都嫌脏了眼睛。”
“我就是看不惯，”吴氏猛挥了一下袖子，“那贱人是怎么勾引爷的，咱们心里都一清二楚，过去的就算了，如今进了府，还成天装出一副娇弱可怜样，给谁看呢。”
“管他呢，”吕氏低头看着地上一层厚厚的积雪，“反正爷心里只有王妃，咱们这些人念着往日的情分十天半个月的能见上爷一面就满足了，别的我也不求了，就想着和姐姐相伴过完余生，不愁吃不愁穿，比从前那些苦日子强多了。”
“唉……”吴氏也跟着一声长叹。
周卉怨毒的目光盯着两人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了，一旁的丫鬟清雨才小心翼翼扶起周卉的手，“姑娘，外面冷，咱们快回去吧。”
“贱人，都是贱人……”周卉疯了似的尖声叫道，“你也是贱人，刚才为什么不扶着我，谁是你主子，你个吃里爬外的东西。”
“姑娘我……”
“啪……”周卉一巴掌甩在她脸上，“你这个贱人，吃我的喝我的，没有我你早就不知道死在什么地方了，贱人……”
发泄了这一通，周卉心里的怒气稍稍平息了一些，拉过清雨的手臂，一瘸一拐的朝自己那偏僻的院子走去。
不知是哪刮来的寒风像是刀子一般直往脸上招呼，周卉浑身麻木的没有一丝直觉，她身上的衣服湿了大半，有些已经结了冰块。
王妃明舒不爱掌家理事，庶务都交到吴氏手里，这件破院子就是周卉刚进府时吴氏分给她的，简直连下人的屋子都不如，四处漏风不说，连桌椅板凳都是虫驻腐坏的。
清雨伺候她去了斗篷，脱了外衣钻进被窝里，可周卉还是冷的牙齿打颤，屋子里四处漏风，清雨忙着拿破衣服堵住窗口，可是一股股寒气还是从地底泛起。
“别堵了，快生炉子，把炉子生起来，”周卉颤着声音咬牙吩咐。
“是是是，”清雨忙将手里的破衣服扔在地上，转身朝外跑去，不过片刻就回来了，站在床边眼睛里带着怯意道，“姑娘，没有炭了。”
“怎么没有炭，为什么没有炭，去找管事老张要啊，你这个蠢货，跟我说有什么用。”周卉哑着喉咙吼道。
“姑娘，张管事可不管这些小事，”见惯了周卉失态发狂的样子，清雨心里也没那么害怕了，只低着头带着些事不关己的态度道，“吴姨娘发了话的，除了爷和王妃，各处都要缩减用度，您今天又和她起了争执，她更不会给咱们炭了。”
“别说是炭了，”清雨没看到周卉渐渐变黑的脸色，继续说道，“看这样子，估计连饭都吃不上了。”
周卉冷的连头都渐渐沉重起来，对着清雨有气无力道，“算了，你拿些银子到外面买些回来，这冬天还早着呢，炭不能少了。”
“姑娘，您怕是忘了那天，临出门子的时候，老爷说你嫁入皇家，将来必定富贵无边，这嫁妆不嫁妆的，也就不那么重要了，夫人带人将您的嫁妆裁了一多半，那庄子铺子更是一个都没有了。”清雨抬着眉毛一一说给她听。
“这事你怎么从来没说过。”
“姑娘您不是知道吗，”清雨抬头看着周卉，“那天你走后，夫人不知和老爷说了什么，回头老爷就说了这话，当时您也在啊，这会怎么忘了。”
周卉闭上了眼睛，感受那一阵阵晕眩感袭来，低声吩咐清雨，“我冷的厉害，你去让厨房给我熬红糖姜茶，我喝了好取暖，再去找张管事，就说我说的，把我这份炭一斤不少的送过来。”
“是，”清雨不情不愿的去了，来到门外，抓了一把地上的雪，在手里团了团轻轻放在脸上，心里的怨气一阵接一阵冲上来，直冲的她朝地上恨啐了口，靠在一颗老树上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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