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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46章


江昼尔走近看见杨初引的神色是真的吓坏了,他忽然有些手足无措,他说:“我不是刻意要吓你,就是看见你回来了,想打个招呼。”

        杨初引看清他的样子,见他的脸颊和鼻子都冻得红红的问:“你在屋顶上呆了很久吗?有心事?”

        江昼尔的笑意从心底荡漾到嘴角,杨初引总是能在他身心俱疲的时候给他暖暖的支撑,江昼尔点点头。杨初引今日在粥棚帮了一天忙,听到了好多焦州的事情,她心里知道焦州的灾情能昭彰于天下是江昼尔的手笔,也知道他这么做会伤害到谁,更明白对他来说这是一件让他多么挣扎的事情。

        杨初引想了想还是说:“你辛苦了。”

        即使在夜色里,江昼尔眼神里的光也可以被清晰地看见,他发现这四个字真的戳到他的心窝里了。杨初引回身推开门,走进去端出来她屋里已经熄灭很久的火盆,江昼尔看着她把火盆放在院子里。

        杨初引回头叫他:“来,我教你生火。”

        杨初引有条理地燃着了火盆里的碳,江昼尔在一旁极有默契地给她递东西。杨初引一边忙活一边跟他说着今日归源阁送来了粮食和棉衣,说她今日从灾民口中听到的事情,就像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妻子在向丈夫诉说着一天里遇到的事情。

        江昼尔很享受地选择当一个合格的听众,压抑在心里的阴霾和沉重的枷锁被手头的忙碌和逐渐旺盛的火苗吞没。火光照亮了杨初引的脸,她的脸上沾着烟灰,江昼尔知道自己此时应该也不会“幸免于难”。

        杨初引看了眼江昼尔轻笑一声说:“你现在也算粘上人间烟火气了。”

        “咱们两个现在应该是一个模样,谁也别笑话谁。”

        杨初引忽然停下手上的动作非常认真地看着江昼尔说:“你现在粘上了人间烟火气,从此以后,便和我一样是芸芸众生里的一个俗人。以后,你也可以像我一样,可以害怕、可以软弱、可以逃避、更可以自私。”

        杨初引的话有一种可以撼动人心的力量,她的这句话有醍醐灌顶一般的效果,让江昼尔内心的情绪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平静下来。杨初引已经回房间了,江昼尔看着她屋子里柔柔亮亮的光,心里的阴霾一扫而光。

        有些人的出现会改变你的一生,遇到了是何其幸运。

        天气越来越来冷了,杨初引在采石场外,从天色灰蒙蒙等到了冬日太阳懒洋洋地出现。她即使已经尽力多穿了一些衣服,但还是没能抵挡的了冬日的寒气,双脚的寒气渐渐蔓延到腿上。

        看见父亲后,杨初引走过去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双腿有些发木,但是眼前父亲的样子让她心疼。杨钦庐双手和脸上布满冻疮,杨初引从怀里悄悄拿出一罐药膏交给杨钦庐。

        “其实冻木了之后也不觉得有多难受。”

        杨钦庐想要安慰女儿,杨初引明白父亲的意思,她故作平静地转移话题说:“您听说焦州的事情了吗?”

        “不是很清楚,干活的时候听到过监工的官差聊到过焦州,不过,零零散散的听的不全。”

        杨初引用她的语言把焦州发生的事情里她知道的部分都细细地说了一遍,杨钦庐听完之后却陷入了沉思。见父亲沉默不语杨初引以为自己勾起了父亲的伤心回忆,毕竟曾经丰垣也经历过一场灾荒,在那场灾荒之后父亲就蒙冤受难至此了。

        杨初引轻声唤:“爹。”

        杨钦庐回过神来问:“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内幕?你跟爹说实话,你最近认识什么人了?”

        杨初引刚才只想着转移父亲的注意,不曾想到这些话会让父亲想到这里,她犹豫了一下才说:“我都是从别处听来的。”

        “不仅仅是因为这件事,最近采石场的官差对我的态度忽然不似从前那般蛮横了,我心里就已经有些疑惑,这里的官差个个吃人不吐骨头,而且,你刚才说的事情绝不会从传言里就能听的这么详细。”

        杨初引想了想父亲如今的处境,她了解父亲的脾气,只说:“女儿最近因缘巧合之下认识了一个名叫周尔的……”

        杨初引的话没来及说完,杨钦庐忽然很激动地打断了她:“你说谁?周尔?他来旌州了?你是怎么与他相识的?”

        见父亲如此激动,杨初引不解:“您认识他?”

        “当年丰垣灾荒的时候你随你母亲回乡照顾外祖父了,所以你不知道,当初丰垣的灾情可以在周国舅的滔滔权势之下撕开一条生路的人就是一个叫周尔的年轻人,他年纪轻轻却有勇气与权贵作对,你刚才说的那些手段像极了他的行事风格,那时我很欣赏周尔的才干,但丰垣灾情缓解之后他便悄悄离去了,没能与他好好结交也是一桩遗憾,你是如何与他相识的?”

        杨初引心里忽然很庆幸,庆幸这样的心智与权势是在一个心地善良的人身上,杨初引还在犹豫如何回答的时候官差说时间到了,杨钦庐收好药膏转身回去了,杨初引的心绪却很难平静了。

        欣王看着新得来金石,正想着该如何处理,皇上的密函到了,密函上的内容充分表示出皇上对江昼尔防范之心,显示出他即将要被抛弃的处境。善水把信撕了个粉碎,小吉见他郁郁不乐的样子,走过去接他手里的碎纸,善水却把碎纸纂到了手里。

        善水像是在对小吉说话,也像是在自言自语,他说:“不要了就扔掉,什么时候就该轮到我了。”

        小吉小声地提醒:“王爷,小心隔墙有耳啊。”

        善水松开手,碎纸纷纷扬扬地洒落到地上,小吉想接着可是这些随之随意飞扬并不受控制,善水:“自古以来人心思定,事情早非是一个人一双手就可以控制的地步了。”

        密旨随着圣旨先于荣王被送到了旌州府衙,皇上嘉奖了尤光济稳定焦州灾情的功绩,要他配合荣王在焦州的赈灾事宜,一切以稳定为主。密旨上却说,要尤光济细心看着荣王的一举一动,尤其是绝不允许他和江昼尔接触。

        “果然,还是这些事情。”

        尤光济收好密旨之后,不由得发出了这样的感慨,他渐渐发现自己其实早已经厌倦了这些表里不一的事情,也早就厌恶那个不得不表里不一的自己。

        吴耀清最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日日不得安睡,事情的进展让他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从江昼尔忽然出现在旌州开始的。他原本惬意舒适的生活,他原本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命运,都是从那次与江昼尔旌州相遇之后改变的。

        为了保住官位他不得不选择依附于与江震海可以抗衡,可以为他提供保护的人,这是他生活开始失控的开端。倒卖官粮、贪墨各项银两,当一笔一笔数额很大的银子经过他的手送往各处之后,他就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无法自己做主了。让他更不安的是,在岈霜馆杀了他的手下,手握他罪证的人究竟是谁,这个人至今依然毫无线索。

        原本,得知琛王主理此次赈灾事宜他打心里松了一口气,可是,就在刚才收到确切的消息,江震海临时发难阻止了琛王此行。主理焦州赈灾事情的人,是朝廷上下都心知肚明与江震海亲近的荣王。

        当初,尤光济回京时,他为了自保率先呈上奏折告发江昼尔,可是树大根深的江家父子依旧安坐庙堂,今后的路该怎么走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一脚踏入泥沼里进退两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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