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老虎

做买做卖的，开小饭店，小仓买的，一应俱全。

　　 而沈天成这次来的地方就是棚户区深处的一家名叫老地方的小餐馆，小到甚至只有四张桌子。

　　 而且还是个半地下室，沈天成和耿辉走了下来，老板娘一看是生面孔，立马迎了上来。

　　 “二位随便坐，想吃点什么？”

　　 “随便来几个菜吧。”沈天成随口应道。

　　 老板娘一愣，眼中漏出一抹狡黠：“二位不是来吃饭的吧？”

　　 沈天成眉头一挑问道：“哦？您就是跟我在网上聊得那位？”

　　 “我可不敢，跟你聊得的人是虎哥，你们在这等会儿吧，虎哥跟我打好招呼了，他一会儿应该就能到。”

　　 沈天成微微点头，想着那个QQ确实是个老虎的头像，看来自己要找的这位正主就是这个叫虎哥的了。

　　 沈天成给耿辉使了一个眼色，耿辉先是一愣，想了想，对老板娘说道：“给我大哥倒杯水。”

　　 沈天成满头黑线，本以为耿辉还有下一步动作，却还在那直不楞登的站着。

　　 “哎！来了！”

　　 沈天成看着耿辉现在的那个耿直的样子，心说这事情还是得自己来。

　　 “大姐。”

　　 “呦，我有那么老吗？叫姐姐就行。”

　　 沈天成微微一笑，随即开口问道：“这位姐姐，这虎哥就是你们这一片儿的吗？”

　　 刚才沈天成给耿辉那个眼神的意思是让他上去盘盘道，打听一下这个虎哥的情况，谁知道这小子完全就没往那快想。

　　 听到沈天成如此问老板娘，耿辉立马就领悟了刚才那个眼神的意思，不过现在说什么都白费了，都是马后炮，当即羞愧难当。

　　 但这时候也不能表现出来什么，仍旧在那里耿直的站着。

　　 “对啊，你们是在网上认识的，我告诉你，这虎哥在我们这一片可是出了名的……”老板娘语气顿了顿，没有说出接下里的形容词。

　　 “不过，虎哥对我还算照顾，小兄弟，你找虎哥是来谈生意的？”

　　 沈天成微微点头，并没有说话。

　　 老板娘看了看外面，还没人到，然后压低声音说：“小兄弟，看你年纪也不大，听姐姐一句劝，赶紧走吧，等虎哥来了你想走都走不了了。”

　　 沈天成摇摇头，看来这位老板娘不是那个虎哥的人，否则完全没必要说这样的话。

　　 “这个虎哥在棚户区做事这么霸道吗？”

　　 老板娘叹息一声道：“附近没人敢得罪她的。”

　　 耿辉实在忍不住了：“他欺负你们，你们就不会报警吗？”

　　 沈天成狠狠瞪了耿辉一眼。

　　 老板娘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耿辉说：“这小兄弟看你年龄更小，这种地痞无赖就干一些下三滥的事情，报警有什么用，抓紧去最多待上半个月，出来之后想着各种脏办法报复，值得吗？”

　　 耿辉刚想反驳，想起了沈天成的那个眼神，立马就收回了本来想要说的话。

　　 “我这小兄弟阅历浅，您见笑了。”

　　 老板娘笑着摆摆手，想了想又说道：“我看你这气度也不是凡人，要是不走的话，姐姐提醒你几句，留点后手，老虎下手特别黑。”

　　 “多谢。”

　　 留下这么一句话，老板娘又回到自己那个简陋的前台去算账了。

　　 沈天成看了一眼耿辉，叹息一声，冲着耿辉摇摇头，那意思就是管好你的嘴。

　　 饶是老板娘跟他们如此的语重心长，沈天成也判断这位老板娘不是老虎的人，但万事总要留一线，欲擒故纵，阳奉阴违这种事情多了去了。

　　 谁知道会不会是这样，刚才要不是他拦着耿辉，沈天成觉得耿辉都有直接亮身份的冲动，心说这小子还经验少啊。

　　 人心难测，越是这种场合，越是要多留一个心眼，否则自己只会莫名其妙的成为别人砧板上的肉。

　　 哪怕是他们外面有人手，也是如此。

　　 他们来这里的最重要的目的不是抓人，而是沈天成想着能不能通过这个买主的身份，套出老虎的一些话来。

　　 到了审讯室让这种人开口还要费上一番功法，要是能在这里直接让他开口把话说出来的话，那么也省去了一大堆的麻烦。

　　 另外虽然老板娘说是老虎，但毕竟隔着网络，沈天成只是能锁定位置，无法锁定人，这这种事情如果对方稍微谨慎一点的话，他可能还真的见不到真人，这个老虎会不会只是让被人当枪使的，他不得而知。

　　 说不定老虎的这一层代理里面背后还有一个人，一个稍微懂点技术的人，虽然沈天成通过这个老虎在QQ上说的那些话来看这种可能微乎其微，这个老虎貌似根本就没有哪怕一丁点谨慎的态度，但就算如此沈天成也必须把这样的情况考虑进去。

　　 毕竟只有做到万事俱备，才能完美的把问题解决，事先把可能发生的结果都想好，同时做出预案，这样无论对方怎么变化，都能应对，这是沈天成的习惯。

　　 哪怕就是这样，沈天成依旧还是无法预想到所有的意外发生，但就算无法全然的计算，总是有备无患的好，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一个最快最高的效率。

　　 其实办案和做人都是如此，尝试一件事情不能太过优柔寡断，但也不能太过盲目，两种极端选择哪种都不好。

　　 沈天成这边喝了一杯茶水，就听到楼梯上传来脚步声，老板娘也抬起头。

　　 在看到那个年近四十的中年人之后，老板娘嘴角浮现一抹笑容，走路的姿势都变得妖娆起来了。

　　 “虎哥，你可有日子没来了。”

　　 沈天成没有回头，点了点桌子，耿辉这回反应极快，给他珍了一杯茶。

　　 “娟子，不好意思了，今天借你的地方谈点事，给我清个场，你知道要是我们兄弟自己动手，那就不好了。”

　　 被称为娟子的老板娘一愣，随即看向沈天成道：“虎哥，你之前打过招呼了，我怎么可能放人进来呢，这位小兄弟就是你要约的人，我刚才问过了。”

　　 老虎看着沈天成，拍了拍自己的光头，先是一愣，他着实没想到沈天成看着只有大概三十上下的年纪。

　　 然后老虎发出了一个令人作呕的笑容，就跟所有武侠片里恶霸的笑声一模一样。

　　 “小兄弟，就是你想要拿一级代理？”

　　 沈天成淡然一笑道：“坐下说吧，站着不累吗？”

　　 说话的时候，始终没有去看老虎。

　　 身后的小弟看不下去了，立刻抬起手，指着沈天成的鼻子说道：“兔崽子，你怎么跟我大哥说话呢？”

　　 沈天成森然的余光飘向了耿辉，此时耿辉二话没说，一巴掌就胡到了那个人的脸上。

　　 这一巴掌让那人原地转了三个圈。

　　 时间回到半个小时之前，沈天成在走近棚户区之前跟耿辉的对话。

　　 “师傅，我们到时候怎么弄？一个红一个白脸？”

　　 沈天成无奈一笑说道：“这不是审讯，没有白脸红脸之分，知道社会大哥的小弟怎么当吗？”

　　 耿辉一愣，细细琢磨了一下，点点头说道：“知道。”

　　 沈天成也没有怀疑，就算耿辉没有办过打黑的案件，在电视里总看过。

　　 “到时候我只要给你个比较不悦的眼神，无论是谁，直接动手，不用太过，一个耳光就行。”

　　 耿辉挠挠头，随即说道：“师傅，这是……”

　　 “这点事情都想不明白？”

　　 耿辉敲了敲脑袋，很快眼睛一亮，学着莫南的样子打了一个响指说道：“你是要利用这种方式掏出他们上线的位置，这可比在审讯室要快啊。”

　　 沈天成微笑点头道：“不错，到时候别搞砸了，否则罚你扫厕所。”

　　 这是对方选择的方式，沈天成不过是想将计就计，他不可能顺理成章的做对方想要钓的那条鱼，那样的话什么都问不出来，而他要做的是反客为主，取得绝对的主动权。

　　 要是直接带到审讯室，这个老虎混迹社会这么多年，没那么容易开口，但是要是换了这种情况，老虎开口的难度就大大降低了。

　　 现在时间紧急，沈天成没时间在慢慢的去磨这个老虎的口供，必须雷厉风行，用点特殊的手段才行。

　　 诚然这也是事急从权，一般情况下，沈天成也不会采取这样的方式。

　　 不得不说这也是对方给他出的一个好主意，沈天成刚好就坡下驴，他们想钓鱼却反倒成了沈天成的猎物，不知道得知这种转换关系之后的老虎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这也有了直接上来就是一个耳光的事情，因为之前已经交代好了，所以耿辉并没有犹豫，其实在一开始沈天成给耿辉使眼色要盘道之后，沈天成瞪得他那一眼，就让他一愣。

　　 心中也是犹疑，要不要上去给这位老板娘来一个耳光什么的。

　　 但沈天成也知道耿辉这是猛住了，生怕他在理解错误，就赶忙自己去跟老板娘盘道了，耿虎刚才那才羞愧这也是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

　　 但无论刚才怎么样，现在的一切发挥的还是很好的，沈天成很是满意。

　　 这一巴掌不仅把扇巴掌的人打迷糊了，就连老虎也懵了，可能第一次见比自己还不讲道理的人。

　　 小柜台里的老板娘娟子更是愕然的看着这一幕，心中也不禁暗暗摇头，心说还是太年轻了，不知道老虎的厉害，这一下基本上就得罪死了，在这棚户区里，老虎确实恶的很，哪怕他出去了连条狗都不如，也不影响这一点。

　　 不过这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沈天成来的时候就知道，想要对付这种人，绝对不能靠着说软化，一定要比他更硬气。

　　 在听到老板娘说的老虎为人之后，沈天成就更加的笃定了这一点。

　　 老虎愣了数秒钟，抬手就要去抓耿辉的脖子，在这棚户区里，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哪有受过这种气。

　　 耿辉可是练过的，别看他别分配到了后勤，可这散打在警校可都是数的上号的，学校里行家对打同年级的都没几个是他的对手，何况是老虎这种老混混呢。

　　 而之所以被分配到后勤，也是因为这小子很多时候太耿直了，说话不会绕弯子。

　　 领导也是想让他磨练磨练，但这还没磨炼几天呢，就被沈天成给要走了。

　　 耿辉反手夺过老虎的腕子，猛地一掰，老虎哎呦一声，同时也知道今天好像碰到的不是以前那样的人了，眼中立刻闪过一种惊疑不定的情绪。

　　 “好啦，松手吧。”沈天成悠悠说道。

　　 耿辉冷哼一声，一把推开了老虎，全过程十几秒钟，老虎身后的三个人除了那个被耿辉一耳光打懵的，其他两个看见这种情况也没有动，完完全全的是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应对。

　　 这就是平时欺负人欺负惯了，突然来了一伙更加不讲理的，而且实力还不俗，一下就失去了应变的能力了。

　　 发懵的老虎调整了几秒钟，很快反应过来，刚要变脸的时候，沈天成敲了敲桌子。

　　 就这简单的敲了两下，老虎立刻就把想要说的话给咽回去了，沈天成什么都没做，又仿佛什么都做了。

　　 其实问题不在于沈天成敲得那两下，而是此时沈天成整个人的状态，那种气质就宛如一个纵横这个地头已经无数年的人物，这使得老虎意识到自己跟对方好像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人。

　　 沈天成早就想好了，做戏就要做全套的，眼下就是如此，只有把对方唬住了，他才能放下那些应有的戒心。

　　 沈天成就是想让老虎知道，他来这里不是为了别的，仅仅是为了谈生意，为的就是拿到这个代理。

　　 而沈天成现在所做的一切就是在告诉老虎，他那点把戏糊弄小孩子可以，糊弄他则完全不行，别真把他当成仙人跳的对象。

　　 这种方式也起到了应有的效果，最后的点睛之笔就是敲那两下桌子，其实沈天成也不是乱敲的桌子，他们所谓的江湖道上有这么个规矩，敲两下桌子，示意自己知道这里面有问题，或者说敲桌子的人觉出了不对，但只有一点，就是这个敲桌子的人必须是位人物，要有那个气质，谁也不会去管一个乞丐敲桌子的，所以也不能乱敲。

　　 一个年近四十的混混应该懂这个规矩，所以沈天成就用了这种方法，当然如果这个方法不奏效，沈天成还有后招，不过既然奏效了，那么剩下的事情也就不用管了。

　　 接下来就是如何跟这个老虎谈这笔“生意”了，沈天成希望这个老虎能知道的多一点，那样也不枉费他这么折腾一番。

　　 老虎深吸一口气，冲着沈天成抱了抱拳，这也导致刚要上来打圆场的老板娘彻底愣在了原地，她认识老虎不是一天两天了，平时都不见他这么客气，他跟自己客气是因为什么老板娘心中一清二楚，不过这些年也没让他得逞。

　　 但对于其他人，老虎可从来没有这样过，何况还是打了他的人。

　　 “这位兄弟，你这么做有点不合规矩吧，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沈天成冷冷一笑，顿了顿茶杯缓缓说道：“规矩？设局玩仙人跳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就规矩了？”

　　 老虎一愣，目光闪烁几下，想了想道：“兄弟，我不知道你在哪里听到的风言风语，不过我可是规规矩矩的生意人。”

　　 沈天成呵呵一笑，指了指自己对面的空位子说：“既然是生意人，我们还是谈正事吧，我今天来本就是找你做生意的。”

　　 老虎想了想，并没有坐下，总觉得就这么坐下了好像很没有面子，所以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在原地顿住了脚步，回头看向自己那个兄弟。

　　 “我手下就这么被你打了，难道不应该给我一个说法吗？”

　　 沈天成嘴角的微笑戛然而止，脸上仿佛迅速的挂上了一层冰霜一样。

　　 就在这一瞬间，耿辉抬脚就踢，一脚踢在刚才那人的小腹上，本就是小混混，也没什么真的身手，本来还捂着脸呢，现在小腹又挨了一下，直接坐倒在地上。

　　 沈天成始终没有去看老虎，此时眼观鼻，鼻观心，眼睛虽然睁着，但目光却看不出锁定在哪里。

　　 耿虎做完这一切，退了回来，沈天成开口问道：“你觉得这个说法怎么样？够了吗？”

　　 老虎喘着粗气，此时真是鼻子都快气歪了，声音终于提高了几分说道：“我不管你是哪来的，这棚户区是我的地盘，你既然来到这里，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窝着，懂吗？”

　　 沈天成淡然一笑道：“我没有那么多耐心给你废话，你谈还是不谈？”

　　 老虎的手抬起，刚想压到沈天成的肩膀上，耿辉直接抓住了老虎的手腕，一把推开。

　　 “好，我谈，你给我等着，看我怎么跟你谈。”说着老虎掏出手机要打电话，俗称摇人。

　　 沈天成不慌不忙地说：“这个电话你打出去，我保证，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沈天成缓缓转过头，这是第一次去看着老虎，双眼凝视了老虎几秒钟，老虎整个身子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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