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谈判
此时耿辉想着沈天成给他的眼神倒是颇为的淡定，说不定是他想多了。
“师傅不是一般人，这种场面肯定难不倒他的。”他心里如是想着。
其实类似的场面沈天成不是没见过，但之前见过的时候跟现在不是一样的身份，那是很久之前，刚刚进入派出所的时候，接到过涉黄举报，跟着领导查过两次KTV，但今天完全转换了角度，不过他也不再是曾经那个不经世事的小民警，对于这一切自然可以心平气和的应对。
刚刚看到这些人进来的时候之所以皱眉，不是因为惊讶，而是不理解这个李又发的路数，电话里就能听出来，现在新阳这边需要一个放货的代理，而李又发明显不能独揽代理，至于为什么沈天成不知道，但肯定跟上面的幕后老板有关系，也可能是厂家不想让一家独大，或者只要一家出事，就把所有的货源切断，这样看来两个代理总比一个强，再加上各自的区域划分，做到市场平均化，没有太多的竞争。
李又发终于点上了雪茄，喷出一口烟雾，看向沈天成说道：“沈军兄弟，认识就是缘分，你随意，今天我来安排。”
沈天成弹力弹烟灰，慵懒地说：“三哥倒是好雅兴，今天没什么兴致，咱们还是先谈正事。”
“这儿的姑娘，沈军兄弟瞧不上？”李又发皱眉问道。
“那倒不至于。”沈天成应道。
“那就是兄弟你客气，算了，我替你做主。”李又发随手指了几个姑娘。
沈天成并没有出言阻止，两个女的一左一右坐在了他旁边，他微微皱眉说：“你确定就这样谈正事？”
李又发摆了摆手，似乎知道沈天成在担心什么：“放心，这个地方所有的话都传不出去，这一点我敢保证。”
沈天成无奈摇摇头道：“好，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再绕弯子，三哥，你在公司到底是什么段位，能帮我拿到代理？”
李又发呵呵一笑道：“实不相瞒，我就是新阳地区的代理。”
“你是代理？这么说是你自己不想做了，把代理权转让给我？”
李又发连连摇头道：“这买卖这么好做，我怎么可能不做呢？”
沈天成双眸一凝，眉宇间闪过一抹怒色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这大半夜的特意叫我过来？闹着玩？”
李又发可能也是在周虎口中得知了沈天成看似斯文，其实脾气不是很好，不由张口解释道：“兄弟，你误会了，你是有所不知，咱们龙游只要存在的省份都会放两个代理，我是其中之一。”
“龙游？”沈天成心说这可能就是团伙公司的名字或者代号。
果不其然，李又发接下来的话证明了这点。
“还没跟你说呢，咱们做的东西，公司就是龙游的，龙游的产品技术在国内绝对是一流。”
听到这里，沈天成不由一愣，当着这些人的面，李又发竟然一点也没有避讳这种事情，不过沈天成很快也想明白了，为什么李又发会这样，非法伪基站的概念普通人并不了解。
就算是有好奇的网民去查，现在搜索引擎里也没有相关的资料。
如果网上铺天盖地的都能查到了，这些人也不会把伪基站的生意做得如此之大，正因为这种东西的内幕并没有被老百姓知道，所以才会造成这样的局面，很多人都想插进来分上一杯羹。
所以说李又发才会如此的没有顾忌的，反之要是做哪些敏感性的犯罪的东西，他绝对不敢这么大的胆子。
“公司的纪律可是很严明的，上面可以保证每个人都有钱赚，只要不太声张老老实实的，那么就没有问题。”
沈天成冷声一笑道：“三哥，别怪我说话难听，就你说的这东西，我确实也研究过，这里面的利润我自然也看到了，要不然也不会在这里跟你谈。”
“那是那是！”李又发这边迎合着。
随即沈天成继续道：“可这一个省份两个代理，是什么规矩？你上面的人是怎么想的？让我们内部打架吗？”
李又发摆了摆手道：“沈军兄弟，你想多了，这里可没有同行是冤家这种概念，之所以如此，也是为了安全着想，这是上面的死规定，而且我们也不能违反，要是得罪了上面的供货商，我们可就没有钱赚了，说不定还会有其他麻烦的。”
沈天成微微摇头道：“按你的意思来说，上面还会干预和平衡这个市场？”
李又发微微一笑道：“上面的供货商根本就不用平衡什么，只要知道哪个地方其中的一个供货商有了抢占市场的行为，立马会停止供货，如果说这些违反他们定下规则的人不服气，那么就直接……”说着李又发的右手缓缓抬起，在自己的脖颈位置虚划了两下。
他的意思很明确了，如果这些个代理真的要抢占市场，那么行为到了一定严重的地步了，他们会直接派人灭口。
沈天成瞳孔闪烁两下，接过一个女孩儿刚打开的啤酒，抿了一口，做戏就要到位，沈天成表现的很自如。
“这么说新阳原来的那个代理已经……”
李又发轻轻点头道：“沈军兄弟，我可没有吓唬你，上一个就是如此，现在已经凉了，他不仅要抢占我的事情，还带着手底下的人要来抢我的货，还要黑吃黑，最后结果可想而知。”
沈天成嘴角再次提起一抹弧度，这笑容中多少有些不屑。
而李又发明显理解错了这个笑容中的含义，随即提醒道：“沈军兄弟，看你的年纪也知道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但别怪哥哥没提醒你，上边那些人的实力是你不敢想象的，能把一个公司的业务渗透到十几个省份，肯定不是一般人。”
沈天成随即问道：“十几个省份，真的假的？三哥，你不是被唬住了吧？”
李又发叹息一声，摇头道：“我在道上也不是混一天两天，有没有这样的实力我还看不明白吗？”
“哦？你见过他们的领导？”沈天成有些好奇的问道。
“没有，不怕兄弟你笑话，我这个体格的，连领导的跟班都见不上，这半年时间钱虽然没少赚，但也只是通过网络联系进货，所有的货都通过上面的渠道送到我这儿。”
沈天成想了想，本想继续问，但终究还是顿住了，原因很简单，李又发有些太过诚实，团伙内部的事一点都不避讳，其实无论他知道多少，总比沈天成知道的要多。
沈天成心中暗自琢磨，李又发真的就一点没有怀疑过自己？一个突然出现的人，还是从网上找来的，身家背景都不清楚，此时却是一副畅所欲言的状态。
沈天成抱着疑惑考虑着，话题是李又发挑起来的，他就索性多问一些东西，直到对方到了什么地方闭嘴了，或者说对方把知道的都说完了。
“三哥，我觉得你说的有些邪乎了，我做生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也是在刀尖上滚过来的，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呵呵！”
李又发深深看了沈天成一眼，无奈的摇摇头，其实按照他看来，周虎跟他说过沈军的情况之后，他就很犹豫，沈军的一系列行为告诉他，这人是个愣主，不讲道理，本来不想找他的，但此时事情紧急，不得不去赶紧找个人，这样才能顺利的把眼下的事情给解决了，要不然供货商也会停止他的货源输送的，那样钱就没的赚了。
“行了，沈军兄弟，关于他们的事情我只能点到为止，反正这帮人下手阴狠，绝不是一般炮，我是不愿意得罪他们，咱们还是说说今天的事。”
沈天成淡然一笑，也没有在执着于这个问题，其实要说对于龙游不好奇是不可能的，但眼下的事情需要循序渐进，如果说他太过于执着的去问这样一个问题，那么就算对方是傻子也会警觉的。
“你说。”沈天成摊手道。
“沈军兄弟，我听你话里话外对我有点不信任，你肯定会想，既然这东西这么赚钱，很多人都会挤破脑袋往里扎，为什么我这么急于的找你过来？”
沈天成缓缓点头，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等待着李又发的下文。
“那我必须解释一下，其实这事说来也简单，就是太他妈晦气了，这还要从之前那个代理说起，那小子过于嚣张，仗着自己比我先进入新阳市场，时不时的就打压我一下，开始也没什么，我就忍了，当时虽然供货商通过网络消息敲打过那小子，但我那时候心里同样没底，也不知道他们的具体实力能做到哪一步，是不是真的可以把控这个市场，但后来事实证明了一切，我也是通过这次的事情了解了他们的实力。”
又说到了关于龙游实力的问题，沈天成不禁无奈一笑，看似随意的问道：“三哥，你总说他们实力有多强多强，我真想听一听到底怎么个强法，我刚才也说了，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些人把力量分布在这么多地方，就算他们再专业再不要命，那又能如何？来到我们地盘上，还能横行霸道？”
“人根本不跟你废话，没有任何对白就下手！”李又发表情郑重地说：“这些人给我的感觉，更像是职业杀，没有一点感情，像是经过专业的训练。”
沈天成不禁微微挑起眉毛，接受过训练？如果说接受过专业训练的，最大的可能就是退役军人或者一些服刑期满人员。
“这些人都是华人？”
这是沈天成想到的第一个关键问题，他想着如果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甚至在李又发嘴里说的都像是职业杀手，那么这些人可能是一些亚裔。
这样的人从国外进入，才会达到李又发说的那种效果。
李又发闻言眼中闪过一抹诧异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正如沈天成所想，这些人没有一个华裔，他们都是来自国外，但是肤色都是黄皮肤，沈天成不禁点头道：“那就对了。”
同时心中也暗自琢磨着要是真的都是华人，不可能做到李又发说的什么杀伐果断，而这个叫龙游的组织好像什么都不懂，一切都在机械的进行着，而他们的老大也始终没有露过面。
幕后的老大才是真正行为谨慎的人，他利用一帮外籍人员来做这些事。这些外籍人员可能是非法入境，就算查也查不到什么底子，但是沈天成相信，这个组织的头目一定是华人，否则他也想不到这么偏门的主意，也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如果说组织的者不是华人，完全可以利用华人为目标就参透自己这些所谓的公司理念就可以，他没必要非要从境外雇人过来。
要知道把这些人弄进来还要帮助他们偷渡，落脚点的安全等等一系列麻烦事，而这些人能帮他如此卖命，能为他做这些违法甚至说杀人越货的事，那么很明显，这些人在国外都是有案底的，甚至有一部分也是借着这个机会来到这里避难。
沈天成叹息一声，这个案子又变得复杂，而当面表现出来也不怕李又发有所怀疑。
毕竟他现在的叹息在李又发看来，只是说龙游产生了一种恐惧的概念。
这是李又发乐于见到的，他不希望沈军再出什么问题，毕竟上一个代理已经凉了，如果再出什么问题，他也不会好过。
沈天成又开口问道：“我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你要来找代理，而不是他们，通过代理人找到的代理，你觉得能获取到他们的信任吗？这种方式都不符合逻辑。”
沈天成的问题很突然，突然到李又发有些猝不及防，随即嘴角挑起了一抹苦笑道：“其实我也不想，但是这就是他们的规定，我必须来找这个代理，不能委托别人，他们也不会亲自来找，说句实话，他们把尾巴做的很干净，完全没有留下任何让人怀疑的地方，所以说一旦出了事情只会我们出事，他们不会出事。”
“我们只要参与，就是给他们买命。”沈天成叹息一声道：“我不想问这些，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咱们来谈谈生意本身吧，作为代理，我能得到什么？我连正主都没见到，我不知道他们的供货是否稳定，我也不知道这一切是否能够真的让我拿到那么大的利润。”
沈天成就是一步步的诱导李又发，如果李又发急于找到代理，他会做这个中间人，他把李又发当成了周虎，虽然不知道李又发因为什么原因找代理，但是通过其话语间的说法，应该也是龙游组织应该有某种奇葩的规定，所以他才会如此着急的想要找到代理，否则他也会受影响。
现在反而不着急了，既然着急的是对方，那他索性跟李又发好好聊一聊，龙游组织既然有这样的规定，既然把事情端到了这个地步，那就说明上面很放心让李又发去找代理，完全不担心会泄露组织的任何事，或许他们就是有这个自信，有自信对于他们所隐藏的这些东西，任何人都不可能查到，刚才李又发也说了，这些人不留任何尾巴，到现在他们老大的身份依旧神秘，他们的工厂在哪里，他们怎么出货，他们的货是怎么送来的，李又发一概不知，所以说这个问题就很奇怪了。
但是沈天成现在必须弄清楚，李又发或者知道多少他就挖出多少。
李又发深深看了沈天成一眼，犹豫了一会还是说道：“你我都是生意人，想赚钱必然要承担风险，赚多赚少我没法给你一个有效的保证，但我可以拿自己举例，半年前我还穷困潦倒，而现在，你看看我过着怎样的生活，当然我知道你是不差钱的那种人，你只是想通过这种媒介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你可以选择不相信我，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我知道你在本地实力不错，你跟周虎见面的事情他都跟我说过了，要不要赌一把你自己决定。”
“就算赌，你也要给我一个由头，我连庄家都没有看到，怎么跟你赌呢？不让我见庄家，至少要让我看看东西，带我去看看设备，看看设备的功能能不能让我满意。”
沈天成想着连这话都说了，如果李又发还没松口，就证明李又发并不知道太多东西，其实刚才已经可以确定这一点了，但是沈天成现在想去看看对方的到底有多少货，周虎的存货可以不在意，但是这里的存货不一样，他想看看这些基站这些信号发射器到底做到了哪种地步，到底能达到怎样的效果。
一个做非法生意的老板，提出这种要求一点都不过分，李又发考虑了几秒，就点头道：“这个没问题，这样吧，今天太晚了，咱们开开心心的玩一下。明天一早，我带你去看库房，但是沈军兄弟别怪我说话直，你懂不懂操作这些设备，要不要找个专业点的人一起？”
沈天成笑道：“我是学软件工程的，这东西也没什么太高的技术含量，跟移动公司的基站信号一个原理，只不过是缩小版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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