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计划
见莫家老爷子这么说了，沈天成并没有因此松了一口气，反而试探着问道：“莫老爷子，那北北那里？”
莫老爷子长叹一声，旋即说道：“北北那里配合你演一出戏倒是没什么，但是——”
沈天成立刻就反应过来了，他也明白莫老爷子此时要说些什么，立马应道：“您放心，关于她的一切事情我们绝对保密，她什么都不会知道。”
谁知道沈天成如此笃定的回答，并没有换回莫老爷子的眉头舒展，反而说道：“我现在纠结是不是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她。”
莫家老爷子这话像是在问沈天成他们，又像是在问自己，还有点像是毫无意思的自言自语，对此谁也无法确定。
但是至少有一点是明确的，莫老爷子同意了，这事情其实只要是莫老爷子同意，莫北北那里由他出面也就简单的多了。
但此时莫老爷子心中却是五味杂陈，就是因为刚才的事情过后，对于当年上阵杀敌，他是没有什么亏欠的，但是对于那位老班长，则是一直心怀愧疚。
见莫老爷子陷入了这种思绪之中，沈天成他们很默契的都没有去打扰，只是静静等待着。
而这里面恰恰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细节部分，就如同沈天成之前想的，这些部分跟这次行动没有任何关系，只属于莫老爷子一个人的回忆。
按照眼下的情况来看，莫老爷子也应该正是在想这些，沈天成从刚才的谈话中也能感觉到这种无奈。
甚至说这种无奈凌驾于很多事情之上，要是沈天成他们不来这里，没有这件事情发生，刚才说的一切，包括莫老爷子没有说出来的一切，都会随着他的逝去烟消云散。
人间事就是如此，尘归尘土归土，随着众多当事人的离去，一切疑问或许也都不再是疑问了，就算在未来的某个时间点，这些问题产生了，而这些后人想去探寻，那也是他们的事情，能知道多少就看他们的本事了。
但就算最后全然知晓了，无非也就是感慨一下，可如果当事人还在的时候，知晓了这一切，很多人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一切，因为无论如何处理就显得那么的尴尬和草率，万事万物皆此一理。
莫老爷子这一沉默的功夫，就是五分钟的时间，这其中就算是沈天成也没有说一句话，甚至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动作。
就算他在着急，也不急于这五分钟的时间，而这五分钟的时间，沈天成一直悄悄留意着莫老爷子的双眸。
虽然莫老爷子什么都没有说，但他眸子里的光芒却在不断的变换着，可无论是如何变幻，这其中都透着那么个纠结，甚至总会闪过自责的情绪。
随着莫老爷子的一声叹息，凝重的气氛总算被打破了，忽而抬头看向沈天，又瞥了一眼莫南。
“罢了，罢了！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还是等我入土之后再说，莫南！我死之后，就把这一切告诉北北，听明白没？”
“知道了，爷爷，你能不能不要总把这个死挂在嘴边，多不吉利。”莫南回了一句。
莫老爷子下了很大的决心：“我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当初能活下来就算是捡了一条命，相比于那些死在战场上的兄弟们，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说实话，有时候我真巴不得早点去死，好去见我的老班长，还有那些兄弟们。”
说到此处，这个一直刚毅的老爷子竟然眼圈红了，这位老人已经如此年纪，除了当年的这些事情外，已经没有什么再能让他如此动容。
对于这点，沈天成虽然没有经历过那些个战争，但确实在他的心里也升起一种向往，那个时代一寸山河一寸血，那是用血肉筑起的丰碑，后人不应该也没权利遗忘。
战火纷飞的年代，人总怀着一种特殊的情感，一份伟大的追求。而对于说早点死去见见那些个老弟兄这句话，沈天成坚信不疑，这位莫家老爷子绝不会死随口说说。
沈天成以前看过一片文章，讲的就是以为志愿军老兵，他的胸前挂满了勋章，也说过类似的话，而且无比的真切。
还有就是一张来自国外的阅兵时候的照片让沈天成记忆犹新，同样是一位暮年的老兵，胸前同样挂满了勋章。
他高高兴兴的受邀来到红场参加阅兵观礼，本以为能看到从前的一切兄弟，最后却得知他们都已经故去了。
照片里，他手上拿着一面小旗帜，面对那样的盛世，面对他们那代人开创的盛世，哭的却像个孩子。
而莫家老爷子，正是这样一位老兵，虽然军队从来没有过他的记录，但是他是一位当之无愧的老兵。
老兵不死！老兵不死！
“好了，小沈，说说你的计划吧，莫南，你通知北北回来了吗？”
莫南微微点头道：“北北刚才给我发信息了，她已经到家了，我把这里的地址给她了，她应该也快到了。”
莫南话音刚落没多久，门就被推开，众人朝着门口望去，只见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走了进来。
进来之后本想打个招呼，却发现自己也要的眼圈红了，立马冲了过来道：“爷爷，您怎么哭了？是不是哥哥又惹您生气了？”
说完她狠狠瞪了莫南一眼，莫南尴尬的咳嗽一声，随即介绍道：“这位就是我的妹妹……莫北北。”
莫老爷子摇摇头，满脸堆笑的对莫北北说道：“爷爷只是眼睛不太舒服而已，没事的。”
“那您还出来，医生给您看过了吗？”
莫老爷子仍旧保持着微笑，随即说道：“先不说这些，我都挺好的，你好久没回家了，让爷爷看看我的大孙女。”
莫北北乖巧的做到了莫家老爷子的旁边。
沈天成似笑非笑的看着莫南，这还真是区别化对待，莫老爷子在面对莫南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好的脸色。
莫南耸了耸肩膀，那意思是我也没办法啊！其实自大莫北北到了莫家，莫南就从来没有把莫北北当做外人。
这正是莫南的聪明之处，爷爷骄纵莫北北，而作为哥哥的他并不是处处都让这莫北北的，反而从小没少逗这个妹妹。
哪对感情好的兄妹不是欢喜冤家呢，但是莫南的妹妹自己欺负开玩笑行，要是有旁人，莫南一定不会放过，那个时候一个伟岸的哥哥的形象就会诞生。
“哥！你还知道回来啊？”莫北北甩出来这么不咸不淡的一句话。
莫南撇了撇嘴说：“你个死丫头还说我呢，你多久没回来看爷爷了？”
莫北北想了想，争辩道：“我至少放假就会回来，你呢？你一工作就没时候，上次还是带你女朋友的回来的，不过你给我找的这个嫂子不错，比你懂事多了，至少还照顾了爷爷一个月呢，结果没到半个月你就跑了。”
莫南非常无奈的解释道：“我那不是有案子吗？你又不是不知道。”
莫北北则是一点都不服气，回道：“案子！案子！我就不行这么巧，偏偏那个时候你就有案子。”
沈天成和曹文斌就这么看着这两兄妹斗嘴，不过关于案子这件事情，曹文斌和沈天成都默默站莫南这一边。
还真就是这么巧，以前是，现在同样也是，而针对这种令人非常无奈和恼火的巧合现在的沈天也是最有发言权的。
因为一件惊天的巧合就发生在他的身上，本来案子上的事情就让他焦头烂额了，结果还在这个时候得知了邵小珊怀孕的消息。
这种巧合都让沈天成赶上了，所以说莫南那个根本就不叫事。
莫老爷子重重咳嗽一声，这两兄妹听到这声咳嗽立刻都是默契的闭嘴了，这可能也是常年的默契导致的。
莫老爷子分别看了一眼沈天成和曹文斌两人，有些无奈地说：“让二位见笑了，他们两个从小吵到大的，要不是我在的话，他们这时候恐怕已经上手了。”
沈天成和曹文斌听到这句话都是大跌眼镜，随即沈天成惊讶地问道：“你还跟你妹妹动手？”
莫南嘿嘿一笑，迅速抬起手，在莫北北的脑门上弹了一下说：“你没有妹妹，不懂，要是不欺负欺负自己妹妹，算什么好哥哥。”
莫北北捂着额头阴沉着脸，此时莫南的手还没有放下，莫北北也丝毫没有客气，抓过莫南的手，吭哧就是一口。
沈天成和曹文斌下意识的退后一步，都哆嗦了一下。
这一口让他们两个有老婆的人产生了很不好的联想，心中都不禁汗了一下。
下一刻，莫南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过看来也是习惯了，就如同她弹莫北北只用三分力道一样，莫北北咬他的胳膊。
最多也就用了六分力道，至少不会被咬破皮。
莫老爷子冷哼一声道：“你们两个闹够了没有，还有正事要谈呢。”
果然两人的争吵只有莫老爷子能够平息，沈天成和曹文斌此时看着这对奇葩兄妹都很无奈，不过这个莫北北的状态跟莫南所描述的典雅的气质好像完全不一样，那不成莫南对于典雅端庄这个词有什么误解吗？
接下来莫北北的表现让沈天成知道，原来是他误解了，莫北北在不针对莫南的情况下，无论是打招呼，还是倒茶，或是聊天等一系列的行为，都不失端庄淡雅两个字。
合着莫南就是莫北北的一个开关，只要不是与莫南发生争论，或者动手的情况下，那就完全没有问题。
“莫南是不是正式给我们介绍一下？”沈天成见状打了个圆场。
莫南用一张至今垫在刚才被咬的地方，看来确实挺疼的，瞪了莫北北一眼，那意思就是等爷爷不在了你给我等着。
莫北北也不含糊，回瞪了回去，然后莫老爷子敲了敲桌子。
“我妹妹莫北北，之前介绍了。这两位是我大学同学，也是同事，也是兄弟，沈天成和曹文斌，曹哥是位出色的老警察，也是我们队伍的主心骨，天成这小子可不得了，除了技术厉害，当年还是校草级别的人物，无数的小姑娘争相……”
沈天成在下方踢了莫南一脚，心说莫南此时说这些干什么，另外他说的这些也名不副实。
莫南撇了撇嘴，呵呵笑道：“你看看你哥我的朋友，在看看你的，一个个的，全都是母老虎。”
莫北北冷哼一声道：“不就是当时给你介绍我学姐没成吗？瞧瞧你那个小心眼的样子。”
莫南同样冷哼一声道：“那是成没成的问题吗？你那个白痴学姐把一碗炸酱面都扣在脸上了。”
“谁让你说她心机重来着？”
“我说的难道不对吗？哪一条分析的没有道理，对了！我不是让你跟她断了联系吗？这种女人一眼便知，不是什么好东西。”
莫南突然变得正色，莫北北低下头，有些委屈的说道：“早就不联系了，你凶什么凶！”
莫南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沈天成用眼神征求了一下莫家老爷子的意见，只见莫老爷子微微的点头，沈天成也抿了一口茶水，然后缓缓开口。
“北北，你对演戏感兴趣吗？”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一愣，全然没想到沈天成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开头。
“哥，你同学不都是警校毕业的吗？这位难道是导演？”
“我不是导演，我也是个警察，今天之所以找到莫南，就是想让你和莫老爷子配合我演一出戏，给犯罪分子看。”
莫北北更加糊涂，不禁问道：“犯罪分子你们去抓啊？演戏有什么用？”
沈天成也不着急，慢慢解释道：“如果能直接抓我自然不会费这个功夫，现在要做的事情是放长线钓大鱼，我想以你的聪明头脑，应该能理解吧？”
莫北北打了一个响指，这让沈天成不觉间好像看到了莫南的影子。
“你要是这么说我就明白了，放心我全力配合，不过我有一个问题。”
沈天成问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为什么是你对吗？”
莫北北一愣，随即笑道：“你比我哥这块木头聪明多了。”
莫南白了莫北北一眼，此时不禁暗自腹诽，沈天成才是块榆木疙瘩呢。
“对，为什么是我？如果只是找个人演出戏，不至于这么费，还要特意跑一趟濮阳。”
沈天成摸了摸鼻子，其实说辞早就想好了，立刻回答道：“因为我相信你哥哥。”
莫北北一愣，看了一眼莫南，然后思忖片刻，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个人必须得绝对信任才可以。”
“没错。”
“那为什么不从你们警察队伍里找？”
“因为那样的话，还要给她的身份做伪装，一来麻烦，二来不保险。”
莫北北眼睛一亮，不禁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拍无间道吗？”
沈天成缓缓摇头，说道：“那是文戏，我们这次要演的是武戏。”
莫北北听到沈天成这么说，反倒是更加的好奇了。
沈天成也没有着急解释，看了莫南一眼，问道：“你妹妹的画面接受能力怎么样？”
莫南一愣，立刻问道：“你不会要给她看那个东西吧?”
沈天成叹息一声道：“所以我才问你接受能力怎么样？”
莫南摇摇头。
莫北北此时不干了：“你们打什么哑谜？什么东西不能给我看？我偏要看？不就是什么犯罪录像吗？我从小就听爷爷讲他杀鬼子的故事，这些都不算什么。”
沈天成看了一眼莫老爷子。
只见此时莫老爷子微微点头，然后沈天成就从包里拿出平板。
放的自然就是沈建当时在最后那场直播中那种令人发指的行为。
这段视频十几分钟，也是其中最为暴力血腥的十几分钟。
沈天成本以为这个小丫头会跑掉的，或者作出其他行为，但是全程下来只是嘴唇发白，这倒是让沈天成他们都出乎意料。
莫老爷子倒也没什么，别看她骄纵莫北北，但是从他对莫北北和莫南的教育上来看，就是莫家不养矫情人。
莫老爷子看完之后，只是冷哼一声。
视频结束之后，莫北北有些手足无措，定了定神质问道：“这种东西也能拨出来？难道不审核的吗？”
沈天成一愣，合着他把这视频当成电影了。
既然到了这一步，这样的事情自然没必要隐瞒了，沈天成缓缓说道：“北北小姐，你误会了，这不是电影，而是真实的事件。”
莫北北顿时一哆嗦，下意识的说：“真实事件？那那个女孩最后？”
沈天成摇摇头道：“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而接下来的事情才是我要说的，只是一次案件之中，犯罪分子进行的直播，而我们接下来要演的这场戏，就是以这种直播的方式，但我可以像二位保证一点，这次直播的内容，不会通过任何渠道传出去。”
莫北北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身子，问道：“你要让我像视频里那样吗？就算是假的也……”
“这次只求神似，不求形似，没有那么麻烦。”
莫北北听闻此言才松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又问道：“按你的意思，那时候我已经死了，那我还能在去上学吗？”
“可以。”
“那让这些人的发现我还活着，你们的计划不就都泡汤了吗？”
沈天成突然神秘的一笑：“这件事情我们会处理的，那也都是之后的事情了，这出戏演完之后，你和莫老爷子还是如同以前一样生活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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