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赌场
而此时的洪桥正盯着沈天成脸上的伤疤看，过了一会儿，不禁问道：“这位警官当过兵？”
他本想问是不是打过仗的，但想来这样问有些冒失，所以没有开口。
沈天成不露声色地问道：“洪先生是指我脸上的这道疤？”
洪桥歉意一笑：“不好意思，我没有……”
沈天成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我倒是好奇，为什么你看到这道疤的时候就会做出这样的判断。”
洪桥还没说话，邹铁军沉声说道：“没有人能把刀带着火去划人的，形成这样的疤，百分之九十是爆炸物的弹片造成的。
“看来二位还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佩服。”
沈天成刻意回避了这个问题之后，两人谁都不再问了，随即沈天成直接拿着电脑放那段视频，邹铁军和洪桥看到之后都是微微皱眉。
“你什么意思？”
沈天成缓缓开口问道：“这是你没错吧？”
“是我。”
“那天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在那个地方？那里离你家很远。”
“我犯错了我认。”此时邹铁军也没有绕弯子：“那里有个赌场，我去消遣的。”
说出这话，邹铁军没有丝毫的惶恐，只是洪桥狠狠瞪了他一眼。
“赌场在哪？”
“阳城八十一号。”
“你丢出去的筹码是他们的？”
邹铁军直言道：“那是我自己的，我的筹码输光了，就耍了点小手段，结果被他们赶出来了。”
沈天成眉头微微挑起，饶有兴趣地问：“就这么把你赶出来了？据我所知在赌场弄这种把戏可是要被砍手的。”
邹铁军面色凛然：“虽然我退伍八年了，不过想砍我的手，他们可没有那个本事。”
“那个赌场的进入方式是什么？”沈天成直接问道。
“这样吧。”邹铁军好像早就意识到了什么，直接答道：“你要查那里，我可以帮你。”
沈天成不禁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我们在执行公务，你是想报私仇。”
邹铁军摇摇头道：“信不信由你，想知道那个赌场在哪，就让我来帮忙，不怕告诉你，没有个熟人带路，你们就算找到门也进不去，如果想要强攻的话，也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
“你是在考我，还是问我？”
沈天成嘴角扯出一抹笑容，抬手道：“你先说说看。”
邹铁军冷哼一声道：“那家赌场是我见过的除了港城那边之外最大的了，里面看守就有上百名，虽然他们没有什么火力，甚至连几把手枪都找不到，但是那里的防护却是非常周密，入口只有一个，而且很狭小，只能通过一人，入口十米外就是民房，你们就算想要爆破都不行，但是——这个地下赌场却有一条秘密撤退的通道，没人知道通往哪里。”
沈天成微微皱眉问道：“那你是怎么知道他们有这个通道的？”
邹铁军信然一笑，看了一眼洪桥。
只听洪桥说道：“我们当兵的时候有两年专门学习过这些，一个地下建筑是否有单独逃生的隐秘玄关，是能通过细节看出来的，打个比方来说，每一种地下构造都需要及其好的通风结构，而就单单从通风结构上来看，就能找出异常来。”
“洪桥先生，按您说的，这种工程量可是惊人的，在现在怎么可能做到。”沈天成淡淡问道。
邹铁军应道：“不是现在，那里的样式还保持在年代，应该是当时偷偷修建的。”
沈天成双眼微眯，细细思忖着这件事情，如果说只是一个简单的地下室，就算是四五十平米的，独自修建起来想要隐瞒住不是难事。
一开始他就是这样想的，可是眼下按照邹铁军说的，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这个赌场可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而如果是这样话，那么邹铁军说的就没错了，那里想要强攻，在唯一的狭小入口下还没法爆破，只要他们利用什么手段把门口堵一段时间，等警力一个个冲进去之后，他们早就跑了。
沈天成并没有在纠结这件事情，反而问道：“你因为假筹码的事情已经得罪了他们，还能进去吗？”
邹铁军笑道：“有钱就能进去，这伙人只认钱，不认人。”
沈天成缓缓点头道：“好，我同意，但是进去之后你一切要听我指挥，行不行？”
“行。”邹铁军回答的异常干脆。
之后，吴曼丽带着孩子走了，临走前特意嘱咐邹铁军小心，不过邹铁军对他还是爱答不理的。
洪桥走之前也是如此，邹铁军对他的态度能稍微好一些。
“就剩你自己了，说说吧，为什么主动要求这样的事情？”
“没有为什么。”
沈天成无奈摇摇头说道：“虽然我答应了你，但刚才人多，我知道可能有些话你不好说，现在就剩下你自己了，如果你不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我是不会这样执行任务的。”
邹铁军忽而抬头，本来眼神是不屑的，但又扫到了沈天成的那块伤疤，思忖片刻之后才开口说道：“我想做成件事情。”
说完这句话之后，邹铁军本以为沈天成会继续问下去，但是他并没有，只是缓缓站起身，说道：“按照你说的，他们每个月的第一天开门，下次就在明天晚上，到时候我们行动。”
邹铁军愣住了，过了一会才开口问道：“你没什么要问我了吗？”
“没有了。”
走出了会议室，曹文斌一把拉过了沈天成说道：“这个吴曼丽当初难道是个扶弟魔？”
沈天成点头道：“这还不明显吗？她弟弟就没有过一份工作，结果老婆孩子房子都有了，都是邹铁军给置办的。”
曹文斌啧啧称奇：“他弟弟十年前卷走了邹铁军公司所有的钱，跑到国外去了，这孙子够畜生的。”
曹文斌也是在看到卷宗之后，分析出来的这些。
“也正是那时候，这个邹铁军开始酗酒，打老婆，赌博，要是没有他这个老战友洪桥带着他，这人恐怕真的要烂透了！”
曹文斌再次扫了一眼卷宗叹息一声问道：“天成，这个邹铁军答应的太痛快了，不会耍什么花样吧？”
沈天成摇了摇头说道：“曹哥，我们没选择，先进去那里再说吧，搞明白那个他们撤退的通道通往哪里，只要我能潜入他们的机房给我两分钟就能搞定。”
“天成，要不还是我去吧。”曹文斌想了想说道。
“还是我来吧，曹哥，这方面我多少有点经验。”沈天成摆摆手说道。
沈天成这话算是谦虚，但也绝对算是直言不讳了，要轮起深入虎穴的本事，沈天成可绝对比很多特情人员都要强的。
曹文斌无奈，只好点头应道：“你得带上耿辉，到时候有个照应，邹铁军我还是不放心。”
“好。”沈天成其实也早就想好了，到时候需要一个配合他的人，他和曹文斌可不能一起去，总要有个指挥行动的，耿辉自然就成了不二人员了。
其实曹文斌对于邹铁军给出的理由表示深深的怀疑，而沈天成在看到邹铁军在说出那句话之后眼底闪过的光亮的时候，有种奇怪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沈天成总能在这种眼神中感觉到一种视死如归的决然来。
但眼下行动在即，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沈天成只是留了个心眼，并没有想太多，到了这个时候就是走一步看一步来的更好。
久违的行动，久违的感觉，第二天晚上，距离行动开始还有三个小时的时候，沈天成心中竟然隐隐有些兴奋。
就连沈天成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作为一个老警察竟然这个时候会感觉到这种兴奋的情绪，要知道这样的情绪一般只会出现在小年轻身上的。
沈天成不禁在心中苦叹，这可能是因为在中心待得时间比较长的原因吧，时间一长有时候就会怀念曾经的这样的感觉。
就如同一个久违了战场的老兵一样，免不得要兴奋一段时间。
计划已经定下了，按照邹铁军所说的，想进入这个赌场需要熟人带路，而且在进入之前会先兑换筹码。
而筹码的最低限额是五十万，如果低于这个数字，人家根本就不会接待，诚然如果是第一次被引路到了那里，朋友玩你可以看着，先熟悉一下场子自然是无可厚非，第二次之后可以自己来，但就没有什么参观的机会了。
参观仅限于一楼，赌资小于五百万根本就没有上楼的资格。
邹铁军作为那里的常客，也没机会上二楼，五百万对他来说可算是一笔巨款了，不过到今天为止他在那里输掉的钱也得有七八十万了。
“你为什么会变成一个赌徒？”眼下车上只剩下两人，沈天成不由问道。
邹铁军呵呵一笑，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曾经也有很多人问他这个问题，可是对于邹铁军而言，这个问题或许在他心里根本就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案。
可能只是为了寻求那一时的刺激，也可能是为了报复家人也是报复自己，反正就是怎么烂这么活着，给自己添堵的同时也给别人添堵。
其实沈天成问这个问题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完全是想找个话题聊一聊，而这样也不是为了给邹铁军缓解紧张的情绪，他曾经作为一个军人，面对这样的事情从他的情绪中根本就看不到一点紧张的状态。
沈天成完全是想搞明白那从邹铁军眼中闪过的那种决然的情绪到底来自何处，而诱发这种情绪的主要原因又是什么。
不过此时邹铁军明显不想去配合他，也可能是邹铁军的性格导致的，这人并不善于交流什么，性格比较死板。
沈天成对于邹铁军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好感，就说他打老婆这件事情就足以让沈天成感到反感了。
可是沈天成并没有资格去指责邹铁军什么，吴曼丽受到家暴这么长时间了，在加上邹铁军赌博输掉了家当，这两者加一块就算这个女人曾经如何爱这个男人也有足够的理由让吴曼丽离邹铁军而去了。
但结果却是吴曼丽并没有这么做，反倒还是一直在邹铁军身边，沈天成知道这可能是对于邹铁军来自骨子里的亏欠吧，因为当初她弟弟的事情。
眼下沈天成想要梳理明白这些事情也是为了之后的行动，没有任何一个赌徒的情绪是可控的，邹铁军这样的尤为慎重，如果说进入赌场之后邹铁军的情绪失控了，那么对于之后的行动会有很大的阻碍。
“停车吧，就在前面。”
入口在所有人想不到的一个地方，是个窄巷子口，这里也根本就不在他们的监控范围之内，因为就连沈天成都没有想到阳城八十一号竟然有这样的地下建筑出口挖到了无百米之外。
可能正如邹铁军说的，这些并不是赌场的这些人做的，而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残留下来的东西，甚至可能更早，这一点所有人都不得而知。
沈天成换上了一身简便的西服，反倒是耿辉穿的很正式，不过从气质上来看，耿辉怎么看都像是一个保镖。
这也是富人圈子里的标配了，老板穿的要休闲一点，而穿的越正式的越不是老板。
沈天成和邹铁军并排走着，耿辉就跟在两人身后，走到了巷子尽头，人开始多了起来，而所有人都快步走到了那个小门里。
邹铁军此时给沈天成使了一个眼色，沈天成立刻会意，也效仿着那些人，低着头快步往前走。
直到也走进了那个小门，走了两步之后，就看到楼梯了，是向下的状态，邹铁军开道沈天成走在中间，耿辉殿后。
走了一会儿沈天成不禁一愣，这楼梯也长的有些过分了，是螺旋式的，按照现在走的层级应该也有五层多了吧。
沈天成一直往下看着，楼梯两侧虽然有光，但是通过镂空的地方往下看的时候却什么都看不到。
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词跳进了沈天成的脑海。
吸光涂料？
走到近前的时候能看到隐隐的光，但是这种光源能照射的长度不超过一米半，只能是吸光涂料导致的。
无论这个地下建筑是什么时代挖的，沈天成知道这些吸光涂料一定是这些人弄上去的。
倒不是说那时候没有这种吸光涂料，这种涂料要是追溯起来的话可以到唐朝，但那时候这种涂料都是用在墓里的，大多也是用在台阶之上，用来防止盗墓贼的。
悬魂梯，也就是彭罗斯阶梯，基本上是这种吸光涂料的标配，没有点技巧的人基本上进去了就走不出来了。
而眼下沈天成笃定这种吸光涂料不是前人送弄的原因也很简单，这里不管是用来干什么的，至少不是地下墓穴，这里的所有者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在入口的位置弄这样的东西。
现在这种吸光涂料就是为了防止东窗事发的时候警察闯进来的，这里的楼梯本就狭窄，在加上这样的幽暗，沈天成不禁有些庆幸没有第一时间找到入口。
其实如果不是邹铁军出现的话，就今天他们这些人诡异的动作，这里迟早也会被发现的，一开始他们的计划就是一旦发现了进入的方式，直接强攻。
就看现在的这种状态，若是想要强攻除非在门口定向爆破，还得疏散旁边的居民，就算如此还是要在熟悉内部结构的情况下。
总而言之，考虑多方面原因之后，上面也立刻同意了沈天成的这个计划，而这个计划现在唯一的变量就是邹铁成这种不可控的因素。
虽说是事急从权，可沈天成在来之前也四下叮嘱过耿辉了，他的主要任务是配合自己行动，另外一个任务就是盯紧邹铁军，防止他异动，出现任何的幺蛾子。
继续走下了十层左右，总算到了地方了，这里也能看到超过一米多的地方了，眼前赫然是一扇大门，双侧开门，古朴而陈旧。
在看到这扇门的时候，沈天成立刻就明白了这里的地下为何会有这样的建筑了，这跟六七十年代都没有关系了，看这大门的样式和材质就可以知道是上世纪三十年代的技术，而且是国外的技术。
这么明显邹铁军没有看出来，沈天成有些狐疑，不过这时候也不好多问什么。
此时陆陆续续的已经聚集了二十几个人了，他们都是分批次来的，负责看守的赌场的几名黑衣男子示意所有人可以在外面的椅子上随便坐。
看来除了沈天成之外也都是常客了，谁都没有提出任何疑问，都找地方自己坐下了，三两成群在这里交头接耳的。
沈天成留意到了角落里的摄像头，而且没个角落都有，都是最高清的摄像头，而且夜市效果应该是市面上绝对顶尖的。
站在沈天成背后的耿辉刚想发问，沈天成直接抬手阻止了他，自己同样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观察着邹铁军。
这时候反倒是邹铁军来了兴致，笑着问道：“沈老板，你的钱带够了吗？”
沈天成微笑着点头：“第一次来，没有带太多，不过试试水应该是够了。”
眼下这种不咸不淡的交流还是有利于事情继续发展的，沈天成自然就选择了应答，不过内心也暗暗思忖着邹铁军的变化，这人好像真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
少时，又进来不少人，只是有两个赌场的人冲着这边走了过来，沈天成面色淡定，耿辉刚想上前，被他抬手拦住。
“邹先生，老板吩咐了，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邹铁军呵呵笑道：“那你们老板也太小气了，就因为上次那点事情？”
“邹先生，我们也是给人打工的，还请不要为难我们。”
邹铁军的笑容更胜：“好，我不为难你们，但是你们也不要为难我，今天我可不是主角，是带着朋友过来认路的，你们这地方可以拒绝我，难道还要拒绝我新带来的人吗？”
保安一愣，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数秒之后，可能是耳机里传来了什么命令，才说道：“老板说了，您朋友可以进去，但是既然你今天不出手，您这位朋友可就没有参观的资格了，他是否带够了钱？”
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沈天成突然笑了：“你们这里真是开钱下菜碟儿啊，不过……我喜欢。”
沈天成的语气顿了顿说道：“钱没带太多，但入局是够了。”
保安又等待着耳机里的吩咐，很快保安嘴角浮现除了一抹微笑，缓缓开口说道：“既然这样那就不打扰二位了，不过这位先生，友情提醒一下，如果邹先生还闹事的话，我们会连你一块赶出去的。”
沈天成似笑非笑的看了邹铁军一眼，调侃道：“看来你在这里的人缘还真是够差的了！”
邹铁军没有理会沈天成话语中的奚落，不耐烦的冲着保安摆了摆手说道：“就你们这操蛋规矩多，赶紧滚蛋，看见你们这些人就烦。”
同样的，这个保安也没有理会来自邹铁军的叱骂，很是恭敬的转身离开了。
沈天成看着保安的背影，不禁呵呵笑道：“这里的人素质不错嘛！”
邹铁军沉声道：“一群怂货罢了。”
沈天成一愣，他不知道邹铁军这话的具体含义，但也没有去纠结这个问题，反而问道：“这门什么时候开？”
邹铁军缓缓说道：“九点准时开，不管到时候来了多少人，来晚的就不让进了，关门之后也不能在离开了。
“不能离开？之前你怎么没说？”沈天成眉头一皱。
邹铁军很是不以为然地说：“这很新鲜吗？无伤大雅的事情我都没说，来这里就是图一乐子，你要是不想玩了，他们提供房间，你要是想要消费，女人都给你提供。”
听到这话沈天成不禁双眼微眯，心说这个邹铁军还真是没有全然把话讲明，要不是因为这事情紧急，沈天成也不会如此轻易的就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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