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聚会

院子里，方源看着面前摆满一桌的食物，表情陷入呆滞。按照洪基象的说法，一天当中，午饭时间最适合人体摄取百谷精气。

　　“洪师傅，这些我全都要吃完么？”方源看着足够他一家人吃上两天的食物，咽了口唾沫，忽然有些害怕。

　　“那倒不是，今天才刚开始，你能吃多少就吃多少，不需要勉强。”洪基象面无表情道。

　　“准备好了就开始吧。”洪基象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静静看着方源开始动手。

　　桌上，琳琅多样的食物色香俱全，有瘦羊肉、黄牛肉、烧鸡、炖鸭、乌鸡羹等，还有烤熟的辨认不出的野禽，总而言之，看起来像是全肉宴。

        “干就完事了！”方源咬牙，一手拿起一个大鸡腿。

　　半小时后，方源开始反胃。他，吃撑了。

　　“差不多了，可以停下了。”就在方源快要吃吐了的时候，洪基象终于出声制止。

　　“呕”方源脸色有些难看，忍住腹部强烈的不适，看见桌上的食物连三分之一都没有干完。

　　“是不是感觉已经到了极限？”洪基象走过来，扫了一眼桌上残余食物问道。

　　“嗯……”方源怕自己再多说一个字就要控制不住吐出来。

　　“好，接下来，记住这几个位置！”

　　啪！

　　洪基象忽然一指头点在方源后背偏右肩处。

　　一阵酥麻且微痛的感觉顿时让方源忍不住皱眉，不等他反应，紧接着是后颈，左腰。

　　又听得洪基象道：“呼气吸气十遍，每次间隔三息，然后站直身体，保持半个时辰。”

　　尽管不明白这样做的意义，方源还是乖乖呼吸吸气十遍，然后绷直身体，站在原地不动。

　　“很好，保持这个姿势不要动。”洪基象重新坐下，闭上眼睛开始等候。

　　方源尽量让自己站直，但肚子撑得实在有些难受，他感觉吃下去的食物在开始缓缓搅动，而被洪基象点过的三处位置则又酸又痛，且这种感觉随时间推移变得渐渐强烈。

　　十分钟过去，方源额头已经开始冒汗，后背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颈部酸胀无比，腰间更像是有蚂蚁在啃咬，每一秒都变得异常煎熬起来。

　　“不要乱动！”就在方源快要受不了时，洪基象的声音如同一盆冷水，让他接近崩溃的意志再度绷紧。

　　“注意你的呼吸节奏，不要乱。”洪基象眼睛都没睁开。

　　方源咬牙，终于又撑过了五分钟。此时，他渐渐感到一股股热气开始从胃部往上涌，如同循环一般，冲上头顶后，又回到腹部，往复循环间，他额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而饱腹感则慢慢消退。

　　从洪基象这边看过去，方源整个人头顶都蒸腾起一片蒙蒙的白气。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渐渐的，伴随着饱腹感的慢慢消退，那种难受的感觉亦缓缓消失，方源看着自己打湿的衣襟，不由有些激动，而那股热气在他体内循环了大概六七遍后完全消失。

　　三十分钟过去，方源感到双腿肌肉发软，湿透的衣裳紧贴在后背上，带来一股凉意，被洪基象点过的三处位置异感消失，可时间还没到。

　　方源注意着自己的呼吸，尽量保持平稳，他能感觉到，身后洪基象在看着自己。

　　很快，半个时辰到了。

　　“时间到，可以了。”洪基象的声音传来。

　　方源心中松了一口气，他抬了抬双腿，已经麻木了，于是干脆一屁股直接坐在地上。

　　“万事开头难，你好好体会一下刚才的感觉，记住我说的几点，从明天开始，早晚各一次，今天到此为止，你休息吧。”洪基象点了点头，交代完后便转身离开。方全安在府内专门为他准备了一处院子居住。

　　方源站起身来，朝他背影施了一礼，道：“有劳洪师傅！”

　　回到房间，换上一套干净衣服，方源直接瘫倒在床上。

　　“公子，要不要给您打点热水冲洗一下？”门外，侍女小月问道。

　　“不用，你去吧。”方源回道。

　　傍晚时分，方源才恢复一点力气，并感到腹中饥饿不已，于是吩咐小月让厨房做点吃的送过来。

　　垫完肚子之后，方源推开房门，来到院子，目眺远方。

        远处天边夕阳西下，投射出世界的影子。

　　方源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感觉身体好像多出一丝变化，似乎比之前更加结实，且精神状态更加饱满。

　　“这就是炼精化气？”方源目中露出一缕兴奋，采外部精气入体，成就自身气血，这是武道的根本之义。

　　“就是这般吃法，真的没问题吗？”方源有些无言，他白天那一桌，绝对花了不少钱，纵然方全安家大业大，这么消耗恐怕也有些压力，且洪基象说过，越到后面，所摄取精气的量越大，只有突破明劲层次，才能逐步摆脱对外部精气的依赖。

　　“表哥！”

　　就在方源沉思的时候，表妹秦凝霜的声音忽然出现在他耳旁。

　　方源有些惊讶抬头看去，果然在院子门口看到这丫头。

　　“你怎么来了？”方源有些无奈，这女人说两天后来找他，可这也才过去一天。

　　“哼，我就不能来找你吗？”秦凝霜脸上顿时露出不悦。

　　“你好像很不愿意看到我似的！”

　　“没有，怎么会呢，只是有些惊讶而已。”方源连忙否认，这位表妹虽然过于热情，但人还是很好的，和母亲秦舒芸关系又近，方源可不敢多得罪。

　　“对了，那烟雨盗抓到了吗？”方源突然问道。

　　“哦，听说好像已经抓到了。”秦凝霜回答道。

　　“那府衙没有再到家里找麻烦吧？”

　　“没有，听秦烈表哥说，那失窃的王室宝物也已经找到。”

　　方源听得这个消息，才放下心来，那这件事到此便算是圆满结束了。

　　“那晚要杀我之人究竟是什么人？这下应该不会再来找上我了吧？”方源想到那天夜里的黑衣人。

　　“对了，明天我有个朋友聚会，表哥能陪我一起去吗？”秦凝霜忽然道。

　　“聚会？你朋友聚会，要我去干什么？”方源有些不理解。

　　“哎呀，就是想让你陪我去一下嘛！”秦凝霜脸上不知为何一红，却是语气撒娇似的恳求道。

　　“我明天还有事呢。”方源一口拒绝道，他这接下来的时间都准备投到武道学习上，可没有浪费的余地。

　　“哼，那我去找姨妈！”秦凝霜跺了跺脚，生气地转身就走。

　　方源叹了一口气，他对这丫头是真的没有一丝男女之情，只希望她能快点认清现实，不要再做无用之功。

　　不过让方源没想到的是，秦凝霜自己说不动他，还真去求秦舒芸出面，这不，秦舒芸很快便不高兴地跑过来找他。

　　于是，在母亲秦舒芸的“威逼”和秦凝霜的再三恳求之下，方源终于还是妥协了。

　　“我去行了吧，不过得中饭过后。”

　　“好，我等你！”秦凝霜高高兴兴地走了，方源望着她的背影，露出一丝无奈。

　　次日中午，再度将自己吃撑后，方源已经不需要洪基象再提示，在身体三处部位被洪基象用指力刺激后，方源按部就班开始消化摄取的食物精气。

　　“知道为什么刺激你身体这三处位置么？”洪基象目露赞许，对方源的领悟能力还算满意。

　　方源摇头表示不知，但心里隐约猜到一些。

　　“这三处，分别是神堂、天柱、三焦等三穴，以适当劲力同时刺激之下，能够在短时间内激活人体血气流动，加速循环，带动五脏对外部精气的吸收，否则，光靠你自身正常速度，一天一夜你也吸收不了。”洪基象解释道。

　　“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方法已经交给你了，接下来就看你能不能坚持一个月了。”洪基象拍了拍手，然后就走了，留下方源一人汗如雨下。

　　“呼气，吸气。”

　　热气在身体中来回往复，方源眼神越发亮起，他能感受到那种细微而又真实的变化。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但方源没有按时结束，而是咬咬牙又坚持了半个时辰，直到汗水都贴着衣裳风干了才瘫坐在地上。

　　“呼！”方源看着地上的一滩汗渍，咧嘴笑了笑。

　　“小月，给我打盆洗澡水！”

　　“马上来，公子稍等。”侍女侯在门外，听到吩咐，连忙去打热水。

　　洗完澡换了身干净衣服，方源出了门，刚好看见秦凝霜跑过来找他。

　　“表哥！我还以为你放我鸽子不来了呢!”秦凝霜脸上露出甜甜笑容。

　　方源好奇道：“怎么，我经常爽约吗？”

　　“你自己心里有数。”秦凝霜白了他一眼道。

　　“好了，走吧，马车准备好了，在门口等。”秦凝霜拉起方源就往门外走。

　　“你慢点。”

　　府门口，一辆马车等候多时，见方源两人出来，车夫连忙将马车赶到台阶处，方便上车。

　　“走吧。”

　　“好嘞，您坐稳！”

　　“你还没说是什么朋友聚会呢？”马车内，方源随意问道，却发现秦凝霜正偷偷望着自己。

　　“怎么？我脸上有东西？”方源疑惑摸了摸。

　　“没有，就是感觉表哥你似乎变更好看了，嘻嘻。”秦凝霜捂嘴笑道。

　　方源无言，可能是开始学武的原因，他感觉精神状态的确是好了不少。

　　“就几个普通朋友，张家的小姐，孙家的大公子，以及几个书院的同窗。”秦凝霜掰着手指数道。

　　“对了，还有我们家隔壁织墨轩的灵韵姑娘，那可是个大美女呦，要不要我介绍给表哥认识呀？”秦凝霜笑道。

　　方源摇了摇头，这些人他都不认识，记忆里也未曾有过印象，想来是没有什么交集，他并没什么兴趣。　　

　　“哼，大木头一个。”秦凝霜觉着自己这个表哥除了长相之外，简直没有一点是讨女孩子喜欢的，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他哪点。

　　马车慢慢悠悠经过热闹的集市和繁华的街道，道路宽阔，挤满了行人，各种吆喝声随着人间的烟火气飘浮在朝阴城上空。

　　宝丰隆门前，前来吃饭的客人络绎不绝，这家有着十几年历史的老牌酒楼，是朝阴城的地标之一，每天人流量十分可观。

　　“公子，小姐，有预定吗？”方源一下马车，酒楼的小厮便连忙热情走了过来。

　　“有，海棠房。”秦凝霜立马道。

　　“好嘞，您快请！”小厮点头哈腰，殷勤地将两人迎进来。

　　“二位楼上请！”

　　酒楼内，确实是座无虚席，以一楼大厅最为人多声杂，沸沸扬扬的，说话声音小点都会被淹没。

　　在小厮的带领下，两人直接来到一房间门前，方源听到屋里传来女子的笑声，清脆如银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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