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赤发鬼，结拜

陆谦停下脚步，细打量着眼前之人，一身黑肉，下面抓扎起两条黑毛腿，赤着一双脚，紫黑阔脸，鬓边一搭朱砂记，上面一片黑黄毛。

        见其如此长相，陆谦哪里还能不知他是何人。

        当即心下一动，高呼道：“兀那贼汉子，放下你手的刀，若是赢了爷爷，自将包裹全部给你。”说罢，不等那人反应，直接扔下包袱，抡起拳头，只顾打去。

        那汉子见此大火，心下暗道：且把他来出口气，也扔下手中朴刀，来奔陆谦。两个就在林子里，一来一往，一上一下，两个放对。

        当时两人斗到四五十回合，那汉子只剩招架之力，陆谦后劲也渐渐不足。那汉子卖个破绽，托地跳出圈子，喝一声：“且歇！”两个就都住了手。

        那汉子大声问道：“你是哪里来的穷酸文人，忒的如此一身好本事！”

        原来陆谦逃亡虽也换了装扮，但他身体孱弱，再加上还有一丝以前做虞侯时的气质难以隐藏，这汉子自然以为他是个文人。

        心下十分惊疑，自己从小开始打熬身体，一身武艺在江湖上也拍的上号，可这是哪里来的秀才般的人物，身体强度和平常劫道的小喽啰差不多，对敌经验和技艺端地高超。

        听到那汉子的问话，陆谦笑道：“兀那汉子，你不晓得我是谁，我却知道你！”

        “你便是那江湖上人称赤发鬼的刘唐，可对？”

        那汉子心下更惊，他在江湖上虽有薄名，可也不能自东潞州传到汴京城附近。

        见他猜疑，陆谦也不做解释，接着道：“大丈夫生于顶天立地，岂可郁郁久居人下，以剪径为生。”说罢，自褡裢中取出一锭二十两重的银子，直接扔给了刘唐，然后继续赶路，只留下刘唐站在原地，脑海里不断闪过这道振聋发聩的言语。

        “恩公可留下姓名！”及到陆谦走出老远，刘唐才回过神来。

        "东京，陆谦。"

        陆谦？刘唐摇了摇头，这又是哪个奢遮人物，怎地从未在绿林中听到过他的名声。

        心中有事，也便不在继续守在这野猪林中，随意寻了个方向奔去，也是老天有眼，只不到两个时辰，刘唐就看见一处县城。入得城中，市井热闹，经商的经商，叫卖的叫卖，虽是县治，好似州府。

        正行间，不觉见前方一簇人众围住了十字街口看榜，压不下心头好奇之意，也钻进人从间听时，这刘唐打小不好儒家学问，一个大字都不识。

        只听得众人读道：京畿路东明县依奉开封府尹令，抓捕谋害高衙内、故意纵火犯人陆谦，即系殿帅府虞侯，如有人停藏在家宿食，与犯人同罪；若有人捕获前来，或首告到官，支给赏钱三千贯。

        一众人听完，一阵唏嘘，这时，一个人高喊道：“你们可知这陆谦陆虞侯何故谋害了那高衙内吗？”

        人群中又是一片私语，有胆大的顺势问道：“莫非你知道不成？”

        “当然，我娘舅家的大表哥的妻弟可是在童枢密府上做门房，前日回来探亲，却与我纷说了这桩隐秘。”那人一脸骄傲。

        不想此举惹怒了一边想要知道事情原委的刘唐，挤过人群，刘唐一把薅住了那人的衣服，直叫道：“直娘贼，要说便说，忒的啰嗦，不像是个男人。”

        那人一见刘唐膀大腰圆，面目凶神恶煞，一下子就萎了，急忙拱手：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小人这便说，这便说。

        一把将其甩了个趔趄，那人也不恼，向着周围人唱了一个大大的喏，然后把事情原委交代了清楚，把陆谦说的是智比诸葛，勇似荆轲，义盖云长。

        刘唐一听，我这是错过了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啊，也不住店，也不吃食，径奔原路追去，此等天神般的人物如何不结交一番。

        那诉说完原委之人，悄悄离开了东明县，继续向着下一个县城赶去，你道此人是谁，他本是东京城内有名的青皮，人送外号“过街老鼠”，这次却是有了一位出了五福的叔公寻到他，让他尽快将这消息传出去。

        这张三最喜绿林中那些义气好汉，若不是实力低微，早便去投了个山寨，逍遥快活了，这次听闻陆谦一事，自然满口答应，呼朋唤友，邀五叫六，传播速度隐隐还比官府的告示快上一线。

        不得不说，官府告示上的画像只是一个摆设，把陆谦一个面貌俊朗坚毅的中年人竟走了样，若不是见过陆谦之人，谁也不会把两人联系到一起，这让陆谦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不过他也体会到了此事的方便，他本就没有什么特长之处，每日在大路上行走，酒馆驿店住着，这哪里是逃亡，简直比一些办差的官员还享受。

        一个慢步前行，一个紧着追赶，不消一天时间，刘唐竟赶到了陆谦的前面。

        “哥哥，且受小弟一拜。”再次见到刘唐的陆谦万分惊讶，他给刘唐银子的确是想结个善缘，若是日后能为其所用就更好了，可没想到这才不到一天，他便又追来了。

        “兄弟，快快请起。”急忙托住想要下拜的刘唐，问出了心头的疑惑。

        “兄弟此来，可是有事？”

        “哥哥高义，为了兄弟竟犯下滔天大罪，小弟虽没什么学问，也愿为哥哥牵马坠蹬，随身侍奉在侧。”见到这样的刘唐，陆谦觉得自己好像还是小看了这个世界讲义气的影响力。

        “切勿如此言语，我在汴京城中，也曾多次听闻你赤发鬼名号，为人豪爽，喜好结交天下英雄，既如此，不如你我结为兄弟可好？”

        刘唐听此大喜过望，陆谦这番话可谓是把他捧入了云端，对他十分认可，他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二人打定主意，随便寻摸个村店，买了几柱长香并两坛浑酒，一些吃食，就在野外一处空旷地上摆好点燃。

        “皇天在上，厚土为证，今日我陆谦（我刘唐）二人，虽为异姓，既结为兄弟，则同心协力，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背义忘恩，天人共戮！”誓毕，陆谦为兄，刘唐为弟。

        “大哥！”

        “二弟！”

        “哈哈哈哈”两人相望，大笑起来。随意铺开吃食，你来我往起来。

        “不知大哥此行何处？”两人吃喝过后，刘唐问道。

        “早便听闻沧州柴大官人乐善好施，为人仗义，又是前朝皇族，家中藏有太祖皇帝赐下的丹书铁券我打算先去投他，日后再谋出路。”

        “好，大哥去哪里，我便跟去哪里，此行便有我护卫大哥。”陆谦摇头苦笑，这刘唐本性率真，至今仍保留着赤诚之心。

        金圣叹曾评点过水浒中的九个上上之人，说李逵一片天真烂漫，是真真的豪杰，这话陆谦实是不能苟同，那李逵好赌，又仗着一身武力欺压百姓，能止小儿夜啼。若说日后的李逵弑杀，是宋江等人刻意引导，那在江州劫法场时，他杀红了眼，随意劈杀百姓，总是真的

        而刘唐相比李逵强了不少，至少没有乱杀无辜的情况，如果不是跟错了大哥，他也不会在梁山出场次数越来越少，最后在征方腊时，被千斤闸门直接砸死。

        看着刘唐脸上有些憨厚的笑容，陆谦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定不能让刘唐的悲惨命运重演。生于21世纪的他从来不相信那些结义兄弟舍生忘死的事情，不管是杀了高衙内，还是当时想要结交刘唐，都是抱有利益目的的。

        当然这些只是陆谦心里想的，并没有人知晓。他不想做那些真正讲义气的人，他要做刘备，一步一步爬到最高。这才是成功之人，哪怕就是假仁假义，维持一辈子，那也能万古流芳

        “好，你我兄弟一道！”心里回忆着关于水浒的剧情，想着生辰纲的消息应该还没有流传到刘唐的的耳朵里，所以刘唐现在还在江湖上流浪。

        两人备好干粮，就开始顺着大路赶程，按照陆谦的记忆，此番还是第一次出东京城，对道路情况一点都不熟悉，而刘唐虽多在江湖流浪，却也一直随遇而安，对所过之处，也没有多加记忆。两人只是顺着大路前进，竟不觉转入了孟州地界。

        这日，两人着急赶路，竟错过了日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没有一处安歇的地方，忍着饥渴，又走了半个时辰，终于瞧见了十数间草房，斜挂着一个酒帘，见此，刘唐一阵喜出望外，快步走进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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