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炽烈蟒
有了黄金，日子宽裕许多。
钟芷珍给自己置办几套行头，又给婵儿、银杏分别买了两套衣物。这些天她们伺候她尽心尽力，她都看在眼里。
婵儿、银杏感动不已，大小姐对她们更好了。
一顿采买，主仆三人欢快地打道回府。
相较于之前的冷清，今天的钟府氛围轻松了些。
婢女们忙碌穿行于庭院之中，管家在一旁指挥者她们往钟芷珍院里送东西。
“这个送到兰园，快去吧。”
“哎，你小心着点，看台阶，看台阶！”
满脸堆笑的管家，眼角的褶皱都挤在了一起，似是有什么好事情发生。
婵儿拦住一个婢女：“发生了什么事？”
那婢女微微低头请安，答道：“方才二小姐醒了。”
连日来，因着钟芷珍的昏迷不醒，钟府上下沉闷压抑，生怕宝贝天才出事毁了前途。
如今钟芷珍醒了，他们定是欣喜若狂。
钟苒苒暗自思量，自己的清净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与其等人家找上门，不如自己先去会会这个“好妹妹”。
回紫竹院安置好东西，钟苒苒稍作休整，随即前往兰园“探望”钟芷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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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园。
婢女通报：“大小姐在院门口，说是来探望小姐。”
钟芷珍不解：“钟苒苒？她来做什么。”
柳儿在一旁道：“小姐，您昏迷期间大小姐来带走了婵儿和银杏，奴婢看大小姐略有不同，不似之前那般软弱。”
“她能有什么不同？左右不过是个没灵根的凡夫俗子。”钟芷珍不以为意地撇嘴。
钟芷珍自幼便是被钟家捧在掌心呵护，身上不知寄予了多少期望。
若不是自己礼仪良好，她连“姐姐”这个称呼都懒得叫。
心里不乐意，但还是让钟苒苒进来了。
钟苒苒进入屋内。
雅致的闺房内，钟芷珍刚喝完药，此刻正倚靠在精致雕花的大床边。
袅袅白烟自一旁的香炉溢出，带着浅浅的桂花香。
细看钟芷珍，眉毛细长，眼尾上挑，长相柔媚。
虽然脸色略显苍白，却依然有弱风扶柳之姿。
身材看起来不错，没达到丰乳肥臀，也算比较丰满的。
钟芷珍厌恶的看了钟苒苒一眼，极快地隐去。
“姐姐怎么来了。”钟芷珍皮笑肉不笑地招呼她。嘴上叫着“姐姐”，该有的礼节却一点都没有。
钟苒苒并没有放在心上。
只见她面色平静，眉梢间泛着一丝漠然，却嘴角向下一噘，语带哭腔：“妹妹，你伤的好重，姐姐好心疼啊！”
钟芷珍：“？？？”
说的话还算正常，但是配上她这个表情，怎的如此诡异？
一众婢女不禁汗毛倒竖。
瞧见满是吃食的圆桌，钟苒苒自顾自坐下。
她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喝：“妹妹为了寻我，险些丧命。”又咬了口点心，嘴里含糊着继续道：“姐姐很感动，妹妹真好。”
不出她所料，这点心当真是不错。
她居然如此无礼，钟芷珍仿佛吞了只苍蝇，脸色乍青乍红。
但她毕竟是个知书达理的人。
面对钟苒苒如此敷衍的关心，也只能回应：“姐姐不必担忧，这是妹妹应该做的。”
听起来咬牙切齿。
“如今恢复的怎么样？”
“如今恢复的尚可，不消几日便能走动了。”
“那真是太好了！”钟苒苒干巴巴的感叹道。
若是别人，就算感情不好也会虚与委蛇。
她倒是直接，嘴上装做关心的样子，表情是一点没装。
钟苒苒转身背靠圆桌，双腿优雅地交叠，两手交叉放在膝盖上，姿势即显得放松又咄咄逼人。“因我而受伤，妹妹可有怨言。”
钟芷珍脸色微变：“何出此言？”
钟苒苒状似困惑地问道：“我明明记得，是你把我带到竹林，随后便不见了，为什么爹爹却说是你寻我才出的意外？”
钟芷珍心虚一笑，解释道：“姐姐误会了，我当时有事离开片刻。待我回来，竹林空无一人，我甚是担心姐姐，便四处找你。”
“然后遇上了炽裂蟒？你就重伤了？”不等她说完，钟苒苒就替她圆了故事。
钟芷珍点头称是。
“可我当时在竹林许久，并未见到有野怪的踪迹，想来妹妹并不是在竹林遇险的。”
“我被炽裂蟒追逃至城墙边才得以侥幸逃生。”钟芷珍刚刚苏醒，还没想好应对的说辞，现下问的越多，越容易露出马脚。
编，你可劲的编。
锐利的眼神直射钟芷珍。
着钟芷珍目光闪躲，她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炽裂蟒为何要袭击你？”
“不知道，或许它想吃了我。”
钟苒苒心想，那这炽裂蟒还挺会选口粮的。
柳儿见形势不利，打断她的追问：“我们小姐才苏醒，现下十分虚弱，需要修养。”
问不出什么，钟苒苒不做停留，便道：“既然这样，你好好养伤，爹爹那里……”
“我会去向爹爹说明，不是姐姐的错。”
“……不必。”你可闭嘴吧，我不想再来几个锅背。
送走钟苒苒，钟芷珍松了口气，同时又被自己在她逼问下的慌乱而恼怒不已。
这个钟苒苒仿佛换了个芯子，完全不同的言行举止。
钟芷珍皱了皱眉，紧盯着钟苒苒的背影，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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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兰园出来，钟苒苒陷入沉思。
钟芷珍是想从炽裂蟒那里得到什么，没有成功才被打至重伤。
究竟是什么呢？
钟苒苒十分好奇。
一连几日，钟家都平静的很。
钟苒苒时常会出去逛几圈，将城区中心逛了个遍。
这天，她再去老吴的店里溜达。
陡然想起炽裂蟒。
老吴能识得灵石，定然知道的不少。
“老吴，你听说过炽裂蟒么？”钟苒苒漫不经心地问。
老吴恭敬的答道：“炽裂蟒……那可是个大妖怪啊。”
“你知道它？”
“曾经读过些妖魔通鉴的书，书上有些记载。地裂般的裂痕布满紫红色蟒身，蟒如其名，炽热无比，獠牙锋利，喜食犬兽。”
“听着很厉害。是在这城外竹林那边活动吗？”钟苒苒来了兴趣。
“炽裂蟒喜静，不会离城池太近，如果在附近，应该是在稍远一点的泉山。”
“它可有什么特殊之处？比如有药用或者炼制武器之类的？”
“我也是道听途说，不知真假。据说这炽裂蟒的心可使修为大涨，蟒的眼是极好的伤药，肉便是吃着也定是美味。”
原来如此。
钟家不久后将会送钟芷珍去延阳峰上的昇阳宗选拔、修习。
听说这次入仙门，修为、资质高的新弟子，有机会拜擎宇上仙为师，成为亲传弟子。
炽裂蟒难以绞杀，钟家应当是不允许钟芷珍去找炽裂蟒冒险的。
为得蟒心，拥有更高的修为，钟芷珍趁着城主组织打猎，把原主扔给李小姐，借机羞辱一番，也好掩护自己离开。
随后自己去杀炽裂蟒，不料小看了炽烈蟒的强悍，钟芷珍重伤之下勉强逃脱回府。
钟芷珍为了涨修为，可真是够拼的。
这倒是提醒了钟苒苒，如今有不知名的护盾在手，说不定有机会杀了炽裂蟒，也能提升一下境界。
“老吴，你亲眼见过它吗？”
“姑娘说笑了，我修为不足，若是见过，怕不是得死在炽裂蟒獠牙之下。”
他接着问了一句：“姑娘突然问起这个，难道是要去找炽裂蟒吗？”
“只是了解一下。”
他有些担忧，婉言劝道：“这炽裂蟒体型不小，寻常人难以制服，姑娘可别去轻易尝试。”
钟苒苒颔首：“多谢。你这里可有什么烈性毒药？”
老吴的生意又来了。
他热情地拿出好几瓶强性毒药，逐一介绍，只要几滴就能放倒一百头牛……
钟苒苒爽快掏出几锭金子给了老吴。
每种都买一瓶，即使她也分不清具体的功能。
总之，都是毒药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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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的街角，湿气浓重，夹杂着腐朽的气味。
临时搭建的篷帐里，凌乱摆放着几只铁笼子。
空气中泛着丝丝血气。
与此间寂静相反的，是外面热闹的人群，与大声叫卖的摊贩。
这摊贩子卖的不是物品——而是活生生的人。
只听得摊贩子大声吆喝：“这次的货比前些天的好，细皮嫩肉，品相俱佳！”
几个路人好奇询问：“多少钱啊？”
“只要十两黄金。”
“十两黄金？这么贵！你怎么不去抢啊！”
“这些小畜生皮相好的很，你们可以去看看。”
“模样是不错……可也不值十两黄金啊！”
“去去去，没钱就别看了。”
“哎，你这人，哪有做买卖还赶人的。”
“没钱你还说什么……”
路过的钟苒苒无心理会这头的吵嚷，漫不经心瞥了一眼。
只是看这一眼，便像被什么给盯住了。
灼灼的目光，像是能将她的后背烧出一个洞来。
秀眉微皱。是谁？
她停下脚步，走到刚才的摊贩子旁边站定，观察四周。
“这位姑娘，你看中哪个尽管挑，我这批货可是今年最好的。”
“嗯？什么货？”她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摊贩子凑近，笑得猥琐，压低嗓音道：“就是些下贱的奴隶，不过皮相都不错。姑娘买回去，想怎么样都行。”
钟苒苒没有仔细听，她在寻找那道目光来源。
这个方向……
钟苒苒走进篷帐，在笼子周围转了一圈。
昏暗中，她对上了一双似曾相识的深灰色眼眸。
蓦的，她不顾湿腻的脏污，一把掀开盖着笼子的粗布。
整个笼子完全呈现在眼前。
少年身着深蓝色衣衫，瞧着干净完整。
苍白的面色、凌乱的乌发又显得十分狼狈。
他蜷缩在笼子里，一动不动，仿佛死透了。
唯有一双眼眸突然活了过来似的望向她，眼神从绝望变为热烈。
钟苒苒可以肯定，那道目光来自于他。
她径直打开了笼子，轻轻拉起他的衣袖，露出手臂。
他身上的伤比之前更重了……
细弱的胳膊布满层层血痕，条条伤口崩裂开来，甚至露出里面的血肉。
不敢想象整洁衣衫下的伤痕累累。
他的脸完好无损。
摊主为了卖个好价钱，真是够“下血本”的。
少年干裂的唇瓣翕动——“救我”，发出无声的求救。
即使只有过一面之缘，亦让他在绝境中生出一丝希望。
冰冷的心，裂出一道缝隙。
异世他乡，遇到一个少年两次，缘分至此，她该救他……
独自溜出来的少女左右看了看，叹了口气。
还得自己亲自来。
钟苒苒扔下黄金，也不理摊贩子阿谀奉承的嘴脸。一手搂着他的背，一手托着他的腿弯，打横抱起，丝毫不费力气。
少年抱着居然轻飘飘的。可见是受了多少苦。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还是被她抱着。
他一瞬间又有了力气，双手扑腾，别扭的挣扎。
钟苒苒凉凉的递给他一记眼刀，微微使力将他箍住，动弹不得。
挣扎无用，少年只得放弃。仰起头，她这么的近，甚至能看到她脸上细致的绒毛。
柔软的怀抱让他的心奇迹般安定下来。
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头靠在她的肩窝，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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