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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圣命


这是她平时用以麻醉伤口的应急药剂,秋水婆婆的独门秘方,本身没有那么大的效力,只因此人身负重伤,才给了她可趁之机。方才她被逼退,也是有意退到药箱旁,以便暗中取药。

        陆欺欺揉了揉那快要被对方蛮力捏碎的肩胛骨,这才步履蹒跚地拾起脚边掉落的烛台,垂眼打量着自己面前遍地触目的血迹,蹑手蹑脚地走向炉边,心似火焚地推搡着苍绒熟睡的大脑袋,朗声道:“快起来,吃早饭了。”

        苍绒本是昏昏沉沉,听到“吃早饭”三个字之后却一蹦三尺高,激灵问道:“早饭?早饭在哪?”

        早饭没见着,倒是满身狼狈的陆欺欺映入它眼帘。苍绒不由得打了个激灵支起身来,顿时睡意全无。

        “早你个头!我可差点就没命了!快起来,咱们把这里收拾收拾,看看这堂屋,也太像案发现场了,不知道的以为我是什么雪夜屠夫呢!”

        陆欺欺说罢,顾不得形容狼狈,轻手慢脚地阖上门扉,方背对着门板面露难色,二指并拢捏了捏眉心,却惊觉眼前一片灼目的红,原是厮打之中十指不慎染上了那人的血。

        苍绒见她面色堪虞,便识相地幻化成人形,自觉拿起笤帚,灰溜溜地到院子里去料理犯罪现场。

        她拭去额上的冷汗,这才拏着烛台走到不省人事的入侵者身边,解开他身上的满是积雪的玄狐裘,里衣亦是血迹斑斑,而他的面容早就肿成了猪头,无法辨认出模样。

        陆欺欺抖落那玄狐裘上的雪粒子,这才发现它已经是破烂不堪。她忙不迭忍着呛鼻的血腥味去翻开他的后背,果不其然,几道骇目的爪痕匹然映入眼帘之中。

        这是被野兽袭击了?她以手为尺,比划那爪痕的长宽,不禁骇然失色,因为她实在想不出这山林之中有什么庞然大物能长出这样的爪子,嗯,除非是哥斯拉。

        可哥斯拉也不住这啊?

        陆欺欺抱臂于胸前,结眉细思,谁知此时那人却突然发作,伸出满是血污的手,猝不及防地将她禁锢在怀中:“救……我……”

        本就遍地生寒的陆欺欺立时浑身一哆嗦,越抖越烈,仿佛坠入了冰窖之中,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这家伙的蛮力,一时间急火攻心,只得委曲求全,夹着哭腔向他讨饶:“我救、我救还不行吗?你快放开我!不然我怎么救你!”

        “答……答应……”

        “好好好我答应!你快放开我!”他的手凉得仿佛是结了冰碴子的松枝,紧紧缠磨着她的后心,酽冷侵肌之中贴了个透心凉,而那源源不断的寒气依旧在攀援着颤抖不已的背脊徐徐向上,贴入她后颈那寸细腻的肌肤,严寒之气立时渗入发肤骨髓,冻得陆欺欺牙齿交颤,鼻涕眼泪一并发作出来。

        堂屋大门处,三下五除二处理好了院子里血迹的苍绒愣怔地憆视着不知所措的陆欺欺,一时间涩于言论,只一边落下门闩,一边在心中暗忖,这个举止怪异的不速之客究竟是要作甚?

        那人终肯松了手,抑或说昏死过去。

        这么放任不管也不是个办法,陆欺欺硬着头皮,与苍绒合力将他抬到诊床上,更确切的说是苍绒的狗窝上,探了探他的鼻息。

        一旁的苍绒忍不住问:“小欺,你真的要救他么?这猪头看起来不像什么好人!”

        嗯,确实惨不忍睹,说这张肿得面目全非的脸是猪头那都是在侮辱猪。

        陆欺欺耷拉着脑袋,她可没工夫和它煮心灵鸡汤说些医者父母心之类浪费唇舌的话,方才她经过一番初步诊断,她对眼前这个家伙的伤势已经了然于胸,只是苦于要如何应对罢了。

        晓月将坠,眼下已近黎明时分,这来路不明的家伙目标巨大,地理脚色又一概不知,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如何能够处理得了?若是不幸死在她房中,抬出去埋掉被人看见,无故被扣上行凶的罪名,那她可就百口莫辩,坐实这血夜屠夫的罪名了。

        羝羊触藩,进退两难。

        陆欺欺焦头烂额地盯着那张不成人形的脸,怔怔失神,自己这三年来虽然学了点皮毛,但也仅限于治疗些寻常病症,这种半死不活的怪异脉象她之前闻所未闻,根本无从下手。

        “咦?这是什么?真漂亮!”苍绒的爪子伸到他手边,陆欺欺这才注意到他手中死死握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石头,难怪她方才觉得被他掐背的时候硌得生疼。

        “兴许是什么宝贝吧?怕是拿命去换来的,否则怎么会死抓着不放呢?”

        陆欺欺喃喃答它,手忙脚乱地搬来圆杌立于脚下,临时抱佛脚,翻阅起匮椟上的医典来,她隐约记得某几本书册似乎是翔实地记录着某些吊命之法,说不定就弯刀撞着瓢切菜了呢?

        一盏茶功夫,搜寻无果。她骤然回过头,却见到苍绒将他那只手握在手里,一副惬意的模样让她不寒而栗。

        试想一个七八岁的男童此刻正深情款款地握着一只满是血污的手,手的主人几乎面目全非,腥味难忍,叫她怎么不恶心?

        苍绒一抬眼便望见了瞠目结舌的小主人,眼观鼻鼻观心,慌忙解释道:“是、是这石头在发光唉,还很暖和,我刚刚出去扫雪实在是太冷了,就……就来暖和一下嘛!”

        陆欺欺蹙着眉,落脚下杌,似是将信将疑,三步并作两步走进他,俯首凝神,定睛一瞧,苍绒所言不虚,那石头的确在发光,如燃燧色,鲜活透亮。

        她不禁探手轻点那萤石,指尖传递出的温和气息霎时间自指腹之中溢满全身。

        明明方才还是一块破石头,陡然间竟像得了活水之源,涓涓地冒出光热。

        陆欺欺思忖,若是在进门之时就已经发光的话,那么在一片黑暗中应该更为显眼才是,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不得而知,只是将手探向他紧握着石头的手掌,这不探不要紧,甫一攀上那血迹斑斑的皮肤,便感觉到一股不该属于眼前这个将死之人的奋然之力在隐隐跃动,在她触碰到石头之时,那感觉尤为强烈。

        这到底个什么鬼东西?

        既然有用,那就死马当活马医吧?陆欺欺不敢拿定主意,但又别无他法,只好低声吩咐道:“苍绒,快把火升起来,这家伙兴许还有救,注意动静不要太大,免得引起别人注意。”

        苍绒吃吃地点头,望见小主人面容上露出欣喜之色,不由得舒了口气,忙不迭照着她的吩咐急吼吼地冲进了后院的柴房,添柴生火,架锅起灶。

        这家伙能否活得过今晚,还得看他自己的造化。

        少女顾不得那许多,垂眼望向自己那双染血的手,管他是神是佛是人是鬼,现如今躺在这张诊床之上的,不过是一个奄奄一息的病人,她不能撒手不管。

        房栊之外,潢潦惊翻,斜风溯狂澜。

        巨大的阴影笼罩在琼郡上空,危局悄然而至。

        闻人说,琼郡新上任的郡守是个满腔抱负的乌衣子弟,因着早年父亲遭人构陷,从此家道中落,否则依着从前钟鸣鼎食的家世背景,断断不会只是个郡守之职。

        也正是此中缘由,他颇为急功近利,一心盼着克绍箕裘,踵事增华,早日离开这个山穷水恶的地方右迁,才好大展宏图。于是便大兴钱财,上任之初便做了些虚有其表的皮面功夫,奈何打点上头的功夫没到位,不免又耽搁了他的“大好前程”。

        正是一筹莫展之际,御空城一道密旨却给了他一线生机。

        他人只当这份差事是个烫手山芋,他却不以为然。对他来说,这是个天大的好机会,一个擢升的绝佳契机。

        “夫君,我特地命厨房熬了参汤,这天气怪冷的,不妨喝了再看罢。”

        一只裂纹葵口高足碗冒着热气被那双纤纤玉手端了上来。来人是郡守的夫人白氏,挽个坠马髻,簪一支古朴的金簪,因着其夫要标榜政绩清廉,两袖清风,她也不敢在吃穿用度上违逆夫君的心意。

        已经是第三天了,白氏轻叹。

        自从上面的密牒下来之后,夫君夙夜不懈地在此操劳,不曾来后院看她一眼。

        “放在小几上,你先回去歇息吧。”

        自始至终,他都在伏案疾书,展卷研砚,对那身侧的红袖添香置若罔闻。

        白氏正待说些什么,恰逢此时门外来了一班皂吏,清一色的黑靴,口中腾腾冒着热气,领头的人声如洪钟,向她作揖道:“夫人。”

        来人是府衙里的主簿,年纪稍长郡守几岁,为人以慎为键,随圆就方,与新上任的郡守处得到还不错。只见他向郡守递上眼色,似是有话要说。白氏是个识趣的,嘱咐了两句便悻然退下了。

        “说吧。”郡守见他张眉张眼的模样,心下暗道,恐怕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对方整了整衣襟,皮帽之下的一双眼睛结着白花花的细霜,双颊皴劈通红,似是来得匆忙,呼气不止:“禀报大人,人都回来了。连日大雪,线索中断,山上便是连半个脚印也没看着,不过,我等却在进村的路上发现了一点血迹,只是痕迹都被大雪掩埋去了大半,临近郡东头就失去了踪迹。”

        听罢,郡守大人倒是意料之中,扬扬手说:“遥山不用再搜,你们搜了遥山三日都搜不到,不是被大雪埋了,就是已经进了琼郡。”

        受了那么重的伤,如果能活下来,一定会往琼郡里来,琼郡相去十里便是遥山,近日来饕雪不断,除了此处再往别处去落脚,只怕会在半途殒命。那人潜踪匿迹的手段了得,看着不是个糊涂之辈,若想保命,琼郡是必经之地。

        来人道:“暗地里搜过了,今日郡中不曾见有可疑之人出没。”

        郡守的指节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案台,缓声推演:“你说,那歹人受了这么重伤,到了琼郡,能去哪里?”

        主簿眼前一亮,恍然大悟:“您的意思是……?”

        只见郡守手里起笔,洋洋洒洒地在案上挥墨,“郡里有几家医馆?几家药铺?几个大夫?”

        面对郡守突然的发问,主簿思虑片刻,便一具应道:“琼郡地方小,医馆、药铺也就十来家,这大夫,自然也就那么几个,还都是些熟面孔。”

        年轻的郡守放下手中的狼毫,嘴角不禁莞尔,一双凌厉的浅瞳倒影着微弱的烛火,直盯得主簿心里发憷。

        若是瓮中捉鳖,那他势必手到擒来。

        “此事依旧不可大张旗鼓,还需你亲力亲为,若有差池……”言罢,他不免惕惕然觑他一眼,沉声道:“尤其不能让郡丞知晓,你可明白?”

        主簿心中一紧,连忙应道:“谨遵大人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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