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心交风雨夜（上）
当孟戈来敲惠比寿楼的大门时，柑南是不想开门的。若不是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外面下起了冰冷的秋雨，柑南保证自己真的不会给孟戈开门。但他打开门后，又有点后悔。
孟戈进门后只说了一声“嗨柑南”便直奔二楼，确认了所有房间只有柑南临时用的睡房有火炉，她便走了进去，麻利地脱下外套挂在衣帽架上，抬了凳子做到烧得正旺的火炉边，向炭火伸出手后长长地舒了口气。
“呼——太好了。再晚一些的话，肯定就要感冒了。”
只是从眼睛和发色看的话，确实像是没有选择颜色的样子……
柑南看着孟戈，头发上还滴着水，裙子也全都湿透了，只是脱了外套根本就不可能防止感冒。他放弃一般叹了口气，打开橱柜拿出一块干净的毛巾放到孟戈头顶，倒了一杯刚刚烧好的水放到孟戈面前。
（没有颜色的女人，也没办法生下有颜色的孩子，在这座岛上自然没有人愿意迎娶她吧。）慈眼的话在柑南的脑海里回响起来。
那么，为什么孟戈没有选择颜色呢？
柑南打了开衣橱，从翻出了一件女式睡袍。
“你上次穿过的睡袍还没拿走，换上吧。”
“啊，也对。”孟戈恍然大悟，接过柑南手里的睡袍。
柑南也自然地站到门边转过身去，只能听到身后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声音。等孟戈说换好了，才又转过来。斜眼看看旁边的凳子和衣帽架，能看到孟戈所有的衣物，甚至是最贴身的那几件。
屋外风雨的声音更大了，平时可以看见的天女岛此时也成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隐约知道了孟戈不选择颜色的理由，柑南打破了沉默。
“你……似乎根本就不在意在有男人的屋子里换衣服呢。”
“因为我很信任你？”
“不，因为你知道了更重要的事，”柑南靠近了孟戈，因为睡袍是才从他的衣橱里翻出来的，现在孟戈全身都散发着他的味道，这让柑南的眼眸蒙上了一层意味不同的暗淡，“知道我绝对没有办法玷污你。”
而孟戈迎上了柑南的目光，爽快地承认了。
“是的，我知道。”
“怎么知道的？”
“海浬告诉我的。”
柑南这时候才明白为什么昨天到今天海浬都没像平时一样多闲聊几句再走，甚至晚上都是把书带回黄泉学习。
“这样啊。”柑南的口气很随意，就好像不是在说自己的事一样，“那么，我因为患过剥而失去了与人结合的部位，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会告诉你我是怎么想的，但在这之前，还有问题要问你。你怎么看待奥林匹亚的？”
“嗯，你应该也知道之前瓦版的内容了吧？”柑南说道，“我一开始对她恨之入骨。”
“现在呢？”
“已经说过了吧？我对她非常感兴趣。”
“那你为什么恨她？”
柑南默不作声，但孟戈似乎已经得到了答案。
“那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的问题未免太多……”
“你能和我交往吗？”
橙色的眼眸闪过一丝转瞬即逝波澜，沉寂下来后，如同蒙上了薄雾。
“好啊。”
“太好了，那么……”
“如果你能变得比奥林匹亚还有价值的话。”
“什么？”
“不是说了吗？你需要证明自己白之女神更有价值，当然，身为天供岛唯一的白，她四不可替代的，”柑南轻声说道，他捻起孟戈的一缕头发，放到她的眼眸边比较着颜色，“或者，让她变得没有价值怎么样？比无色还没有价值。”
见孟戈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柑南哂笑道，“怎么样？”
“又或者……我们换一个角度想，让你变得没有价值怎么样？”孟戈问。
风从阳台袭进屋内，吹过耳边时，柑南嗅到了熟悉的味道。那是残留在孟戈睡袍上的，自己的味道。
“如果我让奥林匹亚变得幸福，无比幸福，那你对于她来说就一点价值都没有了吧？到时候放眼整个天供岛，我的身边不就变成你最好的去处了吗？”
雷电落下，强光在屋里闪过的刹那，柑南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魔女，但事实上，孟戈还是孟戈，没有丝毫变化。
柑南平时惯用的诱导和煽动，对孟戈完全失效了，他感觉自己甚至还被反将了一军。
“你真是个可怕的女人呢。”柑南感叹。
“天天在瓦版上拉奥林匹亚下水的男人可没资格说我。”孟戈说道，“我只是不太希望有不好的事发生，至于你患剥而失去了器官，虽然有点遗憾，但也不是不能克服。”
“遗憾？克服？哈哈……”柑南发出的笑声机械而僵硬。
这就对了，尽管是个难对付的女人，但也不意味着找不到突破口。不去选择颜色，跑过来对峙，能有这样的勇气，柑南认为这全都是因为孟戈对男女之事并没有概念。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应该是知道的。”
“不，你并不知道。”
纤细的手腕被拉住，擦着头发的毛巾落到地上，孟戈这时候才发现柑南竟然一手就可以紧固住她两只手腕。被难以反抗的力量推到床榻上，她现在整个人都被柑南压制住了。
一个冰冷的吻落下，毫无温度，与之前的完全不同。而后，孟戈只觉得每一个敏感的地方都在被触碰，被玩弄。她当然知道这是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不愿意反抗柑南。
“啊……很容易就诗了，你看，你的身体或许比你想象得要敏感呢。”
“那又……怎么样……”
她感到困惑，但整个人的思考都随着柑南的行为而变得支离破碎。
“你还真是什么都不明白。”
说罢，柑南便又一次对已经熟知的敏感之处抚摸上去。
能够说出这种狂妄的话，只不过是因为孟戈从来就没有体验过罢了。就算伶牙俐齿，就算意志坚强，只要明白“某些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话，那就一定……
又是一阵细密又引人心痒难耐的折磨之后，孟戈的身体已经烫得不行，连声音竟然都变成了细细的娇喘。
柑南俯下身，在她的耳边呼气，“知道吗？当女人变成这个样子，只有靠男人的那里才有办法缓解。不然对身体可不好哦。”
他语气变得轻柔而甜美，令人沉醉，可孟戈知道这只是故意让她变得更加渴求男女之间的拥抱罢了。
“放手。”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正常。
“如果我说不呢……”
“那你也必须放手。”孟戈说得咬牙切齿，身体的难耐，意志的折磨，柑南甜蜜的拒绝，让她忍不住流出了泪水，“必须……放手。”
钳制手腕的力量退去，柑南拉开和孟戈的距离，露出了扭曲的笑容。
“这下你就知道了吧，和要不要孩子也没关系，而是人类根本就没有办法拒绝这种事带来的快感，只要有过一次……”
话还没说完，孟戈已经夺门而出。
这是难得见到的秋雨，冰冷而密集，正常人是不会在这种天气出门的。惠比寿楼的大门为朦朦雨夜投下微不足道的橙黄色灯光，一个人影从门中穿过，在光中划过一道黑痕后，又与雨夜融合。
雨濡湿了睡袍，手脚很快变得麻木，和孟戈想的一样，刚刚还玉火焚身的身体马上就冷静了下来，虽然还有些难受，但远古传下来生物希望繁衍的本能已经克制住了。
（好，那接下来就……）
但或许是手脚已经冻到麻木了吧，孟戈失去了四肢的直觉，转过身时她打了个趔趄，整个人直接栽进了跟过来的柑南的怀里。和她一样，柑南就算撑着伞也变得湿漉漉的。
“你看，要消除自己欲望的方法，要多少有多少……”
低头看着孟戈，柑南不知怎么想起了那天在海边捡到孟戈的场景。当时孟戈也是非常虚弱，脸上毫无血色。
“你想说的就是这个啊。”
“是的……”
“这种天气只穿这么点出来会死人的！你是疯了吗？”柑南觉得他喊出来的声音空虚而沙哑，完全不像是自己的。
“我觉得自己正常得……”
不等孟戈说完，仗着自己是力气比较大的那一方，柑南把雨伞一扔，直接抱着孟戈跑进了惠比寿楼。
如果一个月前有人告诉柑南，他会在秋天的雨夜顶着冰冷的雨水把一个疯丫头抗进自己的睡房并扔进浴缸里，他肯定会开怀大笑并想办法写成段子登上瓦版。可如今，柑南笑不出来。
这么一圈下来，两个人都疲惫得不行。默认鸣金收兵，偃旗息鼓。
“柑南？”孟戈在浴缸里抬高声音喊道。
“又有什么事了？”
明明累得不行，整个人也冷得要命，但听到孟戈呼唤自己名字时，柑南竟然没有任何厌烦。
“进来泡澡。”
“你脑子没事吧？刚刚才经历了那种事，竟然还要跟我独处，是想借着一起泡澡来嘲笑我？还是对刚才那种挑逗上瘾了呢？”柑南虽然言辞犀利，但是孟戈听得出他也累了。
“我才不会因为没有爱意的挑逗就上瘾。倒是你，不是想让我放弃你吗？”孟戈丝毫不想在这种对话里输给柑南，“那就拿出点觉悟来啊，直接拿出你觉得会让人放弃的身体来吓唬我啊。还是说，你其实不想被我讨厌呢？”
此时此刻，柑南才意识到，不仅海浬说不过孟戈，自己或许在孟戈面前也只能败下阵来。他当然清楚，孟戈这句话是挑衅，是陷阱，但偏偏就有着叫人往陷阱里跳的魔力。
如果此时不进去的话，大概后半辈子都会被孟戈追着喊“你果然不想被我讨厌，你一定喜欢我”，而且不管柑南怎么辩解，她一定会像个流氓一样不断重复同一句话，甚至还会在天供岛大肆宣传。关于人们比起有理有据的反驳总是更喜欢听富有感情的八卦的现象，柑南很熟悉，孟戈也不陌生。
最终，浴室的门打开了，柑南站在那里，就像每一个准备入浴的男子一样，腰间裹好了毛巾。知道孟戈一直看着自己，柑南叹了口气。
“你真的要看吗？我的身体。”
“不然为什么叫你进来？话说你都看光我了，我没看回来是不是不太公平？”孟戈对柑南伸出手，“总之先进来吧，我也不希望你生病。”
柑南放弃了思考，解开了腰间的毛巾。迎上了孟戈的眼神，然后，孟戈转移了视线。
喂！
虽然知道这才是正常反应，但柑南清楚地意识到了自己有些不爽，这时候难道不应该是像童话故事一样的美好展开，是包容和温柔获得大胜利的环节吗？既然都能做出连“颜色”都不要了这种事，那倒是把故事搞得圆满一点了啦。
可看到孟戈整个人的脸都已经红透了，柑南也不便说什么只能静静等待。
（不然……还是先离开吧……）
“那个……”孟戈突然开口道，“我可不可以一直盯着看……”
“啊……嗯……虽然有点变态……”柑南忍不住叹气吐槽，“但也行吧。””
他把毛巾搭在旁边的小凳子上，然后在孟戈对自己的注视中，坐进浴缸里。
热水再次被打开，浴缸里变得比之前更温暖了，不知道孟戈是怎么翻出会漂浮的玩具鸭子的，一大一小的两只小黄鸭顺着更换的水流慢慢划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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