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不太靠谱的合作伙伴
晚饭桌上破天荒有些安静，杨氏白天去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工作，心情有些沮丧。言之雅看着不时跑神的连笒，暗暗瞪了言之舒好几眼。至于连笒，其实纯粹只是在思考要不要明天就去找个老师学武，下次再遇到李小姐，直接撂翻那几个小厮。言容乐看这有些诡异的氛围，也不敢说话。
晚饭后，言之舒和言容乐温习功课，连笒教言之雅认了几个字，就匆忙回屋赶话本去了。筑梦居的设计师粱工匠因为家里忽然出了点事儿这两天一直没有上工，连笒暂时不用画图，拖了几天，后面肯定要加班加点，只能尽量在开始忙之前把话本写好。
连笒在大越朝的开篇之作，选了《白蛇传》系列。看越朝的民风民俗，应该跟历史上唐末宋初差不多一个时期，言之舒为考试所做的准备里就有四书五经，五代十国的一些典故也能在闲书话本里也常见到。想当年《新白娘子传奇》可是火遍大江南北，堪称她童年长大后她还专门去查了故事起源，其中三种说法就与唐代的传说和志异有关，初步定型是在明末冯梦龙的《警世通言》里，这越朝人应该是没看过，但应该有人听过类似的传说，这样半真半假，才更刺激。
最主要的是，若在现代搞一个最常被搬上荧幕的角色投票，那白蛇和青蛇绝对断层式领先。无数导演编剧绞尽脑汁以白蛇和青蛇的故事为原型，将其前世今生挖了又挖改编成数部电影、电视剧、动画，每每播出都要引起一番激烈的讨论，虽然有很多毁经典的，但改编的火热程度绝对是空前绝后，也足以说明这个故事在人们心中的价值。
连笒这本《白娘子三生寻梦》里，白娘子白素是个倾国倾城的蛇妖美人，为报前世救命之恩与妹妹青竹出山来寻许希宣，用法术设计了断桥相遇，篷船借伞，经过端阳风波，盗灵芝仙草，水漫金山，被镇雷峰塔下。
此前已经写到被镇雷峰塔情节，笒打算一鼓作气，熬夜完结，过两天筑梦居那边，明天就拿去书肆。
拿黑布糊好窗户、门缝，便坐到案桌前奋笔疾书。前几天杨氏半夜起来，见连笒的屋子油灯还亮，来敲了好几次门，为了不被婆婆耳提面命早歇息，也为了不被发现，连笒只好出此下策。
五更天后，村子里新进的几只公鸡打了鸣，连笒才放下笔。终于完成，顾不得将手稿收好，也没扯掉黑布，就爬上床沉沉睡去。
因为遮光效果好，连笒一觉睡到了日头西斜，起来的时候，杨氏出门找工作去了，只有言之雅一个人在堂屋里练字。
言之雅很用功，就这么几天功夫，已经认了不少字，写的也有模有样的，让连笒这个老师颇为欣慰。
“娘在厨房给你温了汤。”言之雅见连笒瑟瑟发抖地跑进来，放下笔走到火盆前拨开火灰。
“我去厨房看看。”连笒恋恋不舍地看着火盆，艰难地起身。
“你弄一下火，我去端。”炮仗小姑子今天态度意外亲善。
“你们今天怎么不叫我？”连笒一边喝汤一边问继续投入学习的言之雅。
言之雅一顿：“哥哥说你睡得晚，让我们不要叫你。”
“他怎么知道我睡的晚？”连笒心里嘀咕，难道是昨天写完高兴动静太大？不应该啊，她记得她困到不行，直接就睡下了。
喝了汤，简单地吃了几口饭，连笒就跨了个自己做的双肩布包，出了门。
来到书肆，小书童照旧在书堆里看话本，不时传出啧啧评论和傻笑声。
连笒这次有了经验，按响了柜台上的铃铛。
“你来了？”小书童从书堆里抬起头，笑眯眯地看着连笒。
这是什么待遇？怎么感觉这小书童今天看自己的眼神格外热情？他对话本的渴望程度都到了这种地步了？
连笒是怎么也不会想到，因为连笒和李小姐李香等人在街上的一出戏，小书童终于有了八卦之源。修书一封送到他家公子面前，公子显然对他们书肆的书生作者和小农妻的八卦非常感兴趣，让他在那几个家伙面前扬眉吐气了一番，如果再能收到像样点的话本写，他离开这青川镇回到公子身边那是指日可待。
“我的我家相公的话本写好了，你看一下。”连笒将手稿从包里拿出来，递给小书童。
“你这包倒是有趣。”小书童看了一眼被连笒分成几个小小空间的布包，眼前一亮，待看见那蹩脚的针法，又嫌嘴角一抽。
“我这包是专门用来背东西的，实用懂不？。”连笒一直知道自己的女工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但看小书童那微抽的嘴角，莫名不爽，还是决定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
小书童看着厚厚的一叠手稿，随意翻了翻，看到前面几张的字迹，嘴角又是一抽。仿佛在说“你家相公这字迹，跟你那针脚倒是般配。”
连笒
“我看完可能需要些时间，你要是没事儿可以坐这等，如果有事也可以明天再过来。”小书童友情提示。
连笒看了眼门外的天色，“我就在这等吧。”明天她想回万山村开窑收炭，如果成功，就推广开来，李家三兄弟掌握了挖窑技巧，也看过她烧，只要教会他们何时封窑，这烧炭的事儿她就可以外放了。
“随你吧，靠门的架子上有些图文游志，你要是无聊可以翻翻。”小书童对自己的八卦来源对象还是不错的，说完坐到了书堆里。
图文读物看来是怕她不识字尴尬。
“这里的书，我可以随便看吗？”连笒走到书堆前，坏笑着问。
“随便看吧，虽然只有我们的作者才可以免费借阅书肆里的所有书籍，但你例外，别弄坏就行。”小书童抬头，神秘兮兮地说了句。
连笒：本作者谢谢你的绿灯啊。
连笒环顾四周，找起了书来。这间书肆也不知道是哪个老板开的，科举用书售价那么高，它却只卖闲书话本，也是一股清流了。
连笒找了本带图的游记。京平国位于越朝南境，另有西蜀、北韩、东离三国与之四分天下，四大国周围还有数十个政权。这本游记是越朝天佑年间，也就是当朝天礼皇帝齐容他爷爷那时代，一个出行三国的使臣家客卿所著，记录了四国乃至周边的各麓的风土人情、奇闻异志。
不知不觉看得入了迷，待连笒从书中抬头，只见小书童不知道什么时候点了盏油灯，边翻书边骂法海。
连笒脑海里突然响起“法海你不懂爱，雷峰塔会掉下来”的神曲旋律，鸡皮疙瘩起了一地。
讲真，有时候她觉得，换位思考，人家法海只是履行职责降妖除魔，但是为了烘托白素和许希宣那悲壮轰烈的爱情，连笒在她的这本《白娘子三生寻梦》里，可是给法海大师加了好多戏。
连笒把那本游记放回书架，就坐在角落里等小书童看完。
“这白娘子也太可怜了。”小书童悠悠抬起了头，夸张地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意犹未尽。
连笒借鉴了戏曲版本的白蛇，把白蛇和许仙荡气回肠的爱情写的缠绵悱恻。
“如何？”连笒站起身，走到书堆前。
“这姜公子写的故事，实在是太感人了，原来妖也能为爱情舍生忘死。”小书童激动地站起来，眼神晶亮。
“那这底金，和分成？”连笒两臂交叉抱于胸前，淡然自信地问。
“这超出了我的评级范围，得去请示我家公子。”小书童拍了拍手稿。
“要多长时间？我们着急用钱，你先把定金预付一些的。”，协议里写明了按话本评级定底金和分成比例，故事受肯定连笒固然开心，但她也怕遇到江湖骗子啊。
“你是怕我跑路？”小书童被连笒提防的眼神弄笑了。
“协议里签的章是‘一品书斋’‘七公子’，这书肆很明显不是‘一品书斋’，这‘七公子’也没写真名姓，万一你拿了我们的手稿跑了，我上哪里找你去？”连笒大方承认。
“不会吧，这京平国还有没听过一品书斋和我们七公子名号的？”小书童用看外星人的眼神不可置信地惊呼出声。
“你家七公子很出名？”
“天礼六年以二八年华连中三元，京平国建国以来最年轻、最帅、最博学的状元，其声名远播三国，你相公要参加科举，怎么可能没听过七公子的传说？”
“一个当朝状元，来收话本？”连笒明显不信。
“额我家公子秉性高洁，只想纵情山水，啊不是，只想将知识的圣光洒向越朝每一个角落，所以创办了这一品书斋，不行？”
“我可不认什么七公子八公子，给定金，否则手稿还我。”连笒却完全不为一品书斋和七公子的名头所动，怎么看这七公子都是个不着调的，大概是那种年少成名人的通病，看来她得慎重考虑这合作该不该继续。
“你这无知妇人！你”小书童被连笒的无知气到了，突然想到这也是个八卦来源，猛然顿住。“你太有个性了。”话锋一转，小书童露出了一股神秘的笑（傻笑）。
连笒的嫌弃更明显了。
“这样吧，我破一回例，先按照白银规格把定金给你，如果公子的评级比我高，到时候定金我再给你追加，分成就等评价下来再定，如何？”小书童是真的喜欢《白娘子三生寻梦》，这个关系到他本轮考核的排名，他可不想千年垫底，他有预感，连笒和她相公能帮他完成逆袭。
“我要现银。”连笒走到柜台前坐下。
“你要不要这么俗，这美丽曲折的故事是多少人的精神食粮，怎能简单地用那铜臭之物衡量！”小书童一边写字据一边吐槽。
“能转变成价值的才叫知识，变不了现的只能叫智慧。”连笒说了句深奥的话。
“你这小农妇可真有意思，我家公子也说，‘只装在肚子里的都不算知识。’”小书童把拟好的字据递给连笒，连笒看到上面的“秦二”，这大概就是小书童的名字了。
“你这名字与本人还真是相配。”连笒盯着那个“二”字，似笑非笑。
秦二虽然不知道她笑什么，但就是觉得她在嘲笑自己。自己的名字有什么问题？这个“二”字代表了他在公子心里的地位，除了秦一和他公子给赐了全名，其他人公子都只是赐了个秦姓。
“这几本书我借走了。”连笒拿了几本野史和越朝毒物图鉴，够她和言之雅打发一段时间了。
“哦对了，我相公说这白娘子的故事还有前传、后传，还有那青竹姑娘也有自己的故事延伸，你跟你家公子说一下，派个可以一锤定音的人跟我们对接吧。”连笒拿了钱潇洒走人。
“前传、后传、延伸”秦二喃喃自语，忽然眼前一亮，看来他超越那群家伙成为公子身边第一跟班的梦想，真的要实现了。
【作者题外话】：昨天去办通行证跑了一天没能更新，今天补上，稍后还有一章。
男二就快出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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