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回村收礼

爆竹声中一岁除，总把新桃换旧符。新年带着人们对未来美好的期盼悄然而至。大年二十九傍晚，连笒一家老小才回到万山村。

        因为过年，村里的孩子们都聚集在村口广场上打闹，连笒的马车一进村，孩子们就高喊：“连小娘子回来了！”，村里大人听见了，有人走了出来。

        连笒远远就瞧见院子门口站了一群村民，还有人陆续往这边来。有的手里拿着自己种的蔬菜，有的拿着自己都舍不得吃的鸡蛋，有的拎了一些米面，还有人拴着小块腊肉，甚至还有拎着一把新筷、几个新板凳的，但凡是家里能拿出手的东西，村民们都拿了过来。

        杨氏和言之舒等人看着门口站着的——他们熟悉的邻里乡亲，此时，他们脸上不见过去的疏远、冷漠，也没有对生活的挣扎、绝望，虽然还是粗布麻衣，面色黝黑蜡黄，却眼神坚定，盛满对未来生活的无限期待，就这么站在他们家破旧的小院前，笑吟吟、热情地冲他们招呼。

        “各位爷爷奶奶叔伯婶婶哥哥嫂子，你们这是干什么？”连笒看着众人等在寒风中，拿着他们最珍贵的东西，献宝似地塞给她，鼻头一酸。

        “小连啊，这是我家自己种的萝卜，不是什么贵重东西，给你和嫂子侄子侄女尝尝，希望你们不要嫌弃。”王二花带着女儿把一筐萝卜赛到连笒手里。

        “小连，这是嫂子娘家自己做的腌肉，你肯定没吃过吧？过年，还得是这口地道，你们一定得收下。”一个青年妇女把小块腊肉放到了王二花的萝卜筐里。

        “连小娘子，这是孩子他爷爷给你们做的红筷子，新年了，用上，吉利。”一个男人抱着刚出生几个月的孩子，把一捆筷子塞到了连笒手中。

        “小杨啊，孩子们读书太费脑了，这些鸡蛋，你给几个孩子炒着吃，啊。”一个老翁把几个鸡蛋塞到杨氏手里。众人看连笒那都塞不下一直推搡，也有赛到言之雅和言容乐手里的。

        “娘，相公，快让他们拿走！”任连笒怎么推阻，众人还是坚持要送，连笒只能无奈朝婆婆相公求救。

        言之雅和言容乐长这么大，也从来没见过如此场面，一时愣住了。

        “收下吧，你不收，他们心里会不高兴的。”言之舒凑到连笒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连笒眼前一亮。

        对啊，还可以那样嘛！

        连笒道谢，大大方方地收下了所有人的礼物，众村民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杨氏看着被各种食物、用品堆得满满的门口，一时间有些心口发热。

        十年了，他们万山村人，终于过年的时候也能见到像样食物了。这些还没从温饱线上完全挣扎下来的邻里，大抵是都将家里最贵重的东西送来了，连笒只是给了他们一个希望、一条出路，他们却将整颗心，都捧到了她面前。

        杨氏转头看向身边的儿媳妇。她才不到十四岁，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成了这个家的主心骨，也成了全村人的主心骨。言家三脉本来人丁凋零，被村里人孤立，她一个寡妇，除了养大自己的孩子，什么也做不了，但连笒不仅让她们三脉获得了全村的尊重，还带领她们过上了她想都不敢想的生活。她无比庆幸，自己当时竭尽全力把连笒带到了言家。

        “笒儿，村里的人都说你是上天派来的小仙女。”杨氏对连笒慈爱一笑。

        “评价这么高？看来我得好好保持我的美貌，才能对得起这仙女的称号了。”连笒自恋地摸了摸脸蛋，引得言容乐和言之雅频翻白眼。

        祖屋被简单地休憩过，眼下虽然不算方便，但比之前漏风的房子好了太多。回到这个破旧的小院，连笒一时间也感慨良多。

        “嫂子、笒儿，你们到了？”周氏和言顺二人领着言西进来，“走吧，爹和五堂叔他们都等你们好久了。”周氏放下一条鱼和一壶酒，拉着杨氏就往外走。

        连笒知道这大伯祖一脉的人是真心把他们当家人了，也不推辞，正好带上了给大家买的衣裳，去蹭饭了。

        早听说言家三脉的五叔公言伟和五叔奶奶，还有言伟的两个女儿——言之舒的六堂姑言雨一家还有七堂姑言云一家，今年也来万山村过年。至于原因，当然是因为听到他们要跟言海一家分祠堂的消息了。据说言卓的女儿言彩和言霞明日也会到，到时候人多力量大，赶言海一家也更理直气壮一些。

        “三表哥！三表姐！二舅妈！”连笒几人才刚到言顺家院子外面，言云小姑的儿子高明宇老远就跑过来，一把抱住言之舒。

        “三表姐！三表哥！”言雨的儿子杨新锦听到哥哥高明宇叫人，也赶紧放下手中的玩具，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言伟几人也跟了出来，人全站在家门口。言之舒几人走进院子，言伟和王氏的眼睛就没从他们身上移开过。

        “五叔、五婶”杨氏先给二老问了好。

        “侄媳妇，辛苦你了。”言伟向杨氏点了点头，五奶奶也心疼地看着她。

        杨氏眼中泛上了泪花。三脉靠她一个寡妇撑着，真的很难很难，但二老中年丧子，前几年本就精神不太好，当年言家三脉的男丁相继死去，言海等人为了霸占三脉家产，散播谣言，外界对他们议论纷纷避之不及，她实在不忍心把二老再带到那苦海里，这些年就自己扛下了所有。还好现在有连笒，言伟他们也来了。

        言之舒、言之雅和言容乐也相继问候各位长辈。

        “笒儿，这是你五爷爷五奶奶，这是你六姑言雨、小姑言云和你杨姑父、高姑父。那是你表妹杨曼雪，她比舒儿小两岁。”杨氏指着几位亲戚给连笒介绍。

        “这就是三郎的媳妇啊，长得真标致。”言雨笑着夸赞。被人认可自己的美貌，连笒心里也乐开了花。

        “我们都听你六堂婶说了，孩子，谢谢你。”五奶奶拉过连笒的手，慈爱地看着她，随手把一个银镯子戴到了她手上。

        “五奶奶，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连笒没想到这言五奶奶一上来就送见面礼，看样子还是自己随身携带的，就要脱下。

        “这是当年我进门的时候，小舒的奶奶送给我的，你收下它，就是我和你奶奶认下你这个孙媳妇了。”五奶奶怕她不愿意要，直接把言之舒的奶奶都搬了出来。

        连笒：她这孙媳妇是暂时的啊，这礼物她真不能收啊，心虚。

        “既是五奶奶给你的，便收下罢。”杨氏开口，这孙媳妇的见面礼算是收定了。

        言云、言雨也分别送上了自己的见面礼。还好连笒买年货的时候顺便买了些简单的首饰打算给周氏和王氏两位婶娘，眼下刚好先拿来回礼。

        杨曼雪等几个表弟妹又一一正式跟连笒互相问候，众人才回了堂屋。

        周氏搞了三大桌子菜，连笒跟着言家小辈的几人在一块儿。言家大伯祖一脉这一辈只有言西一个孙子，言利的妻子王氏还没生产，两位姑妈家的表亲又还没到，言西小朋友看着两个堂表弟黏着他们的表哥表姐，有些羡慕。

        他们家以前就跟言家三脉不怎么亲近，他莫名有些怕言之舒和言之雅，虽然言容乐比他小一岁而且要叫自己小堂叔，他也不敢跟他玩，好像言家三脉的人都不怎么好惹。

        “小西，去帮你堂哥陪陪表弟们啊。”连笒看言西一直望着几人，却不敢过去，鼓励他。

        言西看了看连笒，又看了看言之舒，待言之舒向他招手，才高兴地跑过去跟堂哥一起陪表哥表弟玩棋去了。

        高明宇和杨新锦分别是言之舒和言之雅的小迷弟，对两人那叫一个热情。言云的小儿子高明思才三岁，是个闲不住的小淘气，聪明可爱，嘴巴也甜，由杨曼雪牵着，表嫂表嫂地直叫得连笒心都要化了。

        “你看笒儿多喜欢小孩子。”周氏捅了捅杨氏。几人目光随着她指的看去，就见连笒牵着高明思一脸温柔，高明宇和杨锦新不知什么时候也叛变，都围到了连笒身后，向她撒娇。

        杨氏幽怨地看了儿子一眼。

        言之舒莫名其妙，最近他娘怎么老看他不顺眼？

        “你呀，就该让他们加把劲，也给你生个小明思这样可爱的孙子。”周氏觉得杨氏什么都好，就是对连笒太好了。那张婶子可天天寻思着怎么挖墙角呢，不生个孩子把连笒套住，儿媳妇跑了怎么办？

        “儿孙自有儿孙福，有小容乐陪着我，他们爱怎么着怎么着吧。”杨氏表示她很佛。

        她可算是看出来了，连笒对她儿子那是半点男女之情也没有，她也想把她一辈子留在自己身边，但绝不可能用孩子套住她一生。

        “我看三郎那傻小子可有的苦吃咯。”大腹便便的王氏努了努嘴。三人看向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连笒的言之舒，有些幸灾乐祸。

        这小子平时老爱装作一副什么也入不了法眼的样子，媳妇跑了看他到哪里哭去。

        连笒陪着高明思跑了一会儿，体力就有些跟不上了。小孩子们都不愿跟高明思玩，他太能折腾了！带孩子的重任就落到了言之舒身上。

        晚饭过后，等到高明思睡了，连笒和言之舒才去了刘村长家，商量村民送来的年货怎么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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