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宴会

刘子荆被拖下去不一会儿，四公主的仪仗队伍就来到了宫门口。

        除了陛下太子以及三皇子，文武百官下跪，齐声道：“恭贺公主回京！”

        李长環翻身下马，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她取下马儿脖子上系的铃铛挂在自己腰间，随后迈着轻快地步伐走到皇帝李峙面前。

        若不是那身戎装，人们都会误以为这是哪家出门嬉闹的小姑娘。

        “父皇，儿臣回来了！”声音清亮，却中气十足。

        “好，好，好，環儿平安归来便好啊！”皇帝上前扶住要行礼的长環，“不必拘礼”

        “两年未见，環儿长大了！”皇帝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女儿，随后转过身看着后面的太子李长琏与三皇子李长瑢，瞬间变脸，呵斥道：“不像这两个没用的东西！”

        被训斥的两人面面相觑，不敢回话。

        李长環带着笑意看了一眼他们两个人后，便上前抱着李峙的胳膊撒娇道：“父皇，皇兄们学习治国之道，与儿臣战场杀敌是一样的。”

        听见这话，太子无动于衷，三皇子嘴角上扬了一下，眼神带着一丝蔑视看了一眼自己的胞妹。

        心道，她这话的意思是，女子在外杀敌卫国，男人却在宫中燃油灯，这是拐着弯骂我们两个呢。

        皇帝摇摇头，瞪了二人一眼，随后露出温柔的眼神，对她道：“别说他们两个了，你一路舟车劳顿，回宫后好生歇息，晚上父皇为你设宴，接风洗尘！”

        “多谢父皇！”

        踏入宫门时，李长環偷偷看了一眼周景棠，满眼笑意。

        李峙带着四公主回宫后，文武百官才开始上朝。

        之前被抬走的刘子荆又被放回来了，他一上来就质问周景棠，“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这下回去岂不是要被我爹打死！”

        “谁让你非得在这种场合说话。”

        “那我都说了，你也应当回一句，然后我们两个一起被抬走，以至于我爹就不会打我打得那么狠了。”

        周景棠叹了一口气，走了。

        金銮殿内，李峙坐在龙椅上，笑着道：“今日四公主回京，朕可享齐人之福了，今晚戌时，于安和殿设宴，望众卿出席！”

        “臣等遵命！”

        李峙看着底下群臣，一眼看见了太傅，便想起来，道：“朕记着翰林院的三个修撰，到了重新任命官职的时候了。昨日朕看了三人的策论，已拟好官职，今日朝堂之上，就宣读了吧。”

        太傅心一沉，该来的时候还是来了。

        随后，赵总管拿出圣旨，得到李峙的命令后，向百官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翰林院修撰两年期满，得以重新就职。经撰写策论考试，特命唐修为翰林院侍讲学士，刘子荆为国子监司业，周景棠为大理寺少卿一职，即刻上任。钦此！”

        太傅终是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路是他自己选的。

        “谢陛下，臣遵旨！”，唐修、刘子荆与周景棠三人出列下跪谢恩。

        一天忙碌之后，各官员在六德殿稍作休憩，等待开宴。

        太傅将周景棠喊至一旁训话，“今你已如愿，祖父也无力阻拦，但祖父要告诫你的是，大理寺不是一个好待的地方，大理卿张疏林性格古怪，你以后协助他工作不是一件易事，三天五天不着家更是常有的事。且不谈你的病尚未好全，以后你与阿木成了亲，你如何抽出时间照顾她？”

        说到此处，太傅停顿了一下，叹了一口气，继续道：“祖父言尽于此，你自己好好想想。”说完，便离开了。

        周景棠站在原地，细细地思考着祖父的话。

        张疏林确实性格古怪，今晚须得好好想想如何相处。至于姜姑娘，成亲之后，依她的性子，估计会遇上许多麻烦，但显然二婶比自己能给她的帮助更大，管理好府上事务即可。

        还没容他继续想下去，太监来报，宴会即将开始。

        周景棠便将此事先放至一边，跟随众人一同去了安和殿赴宴。

        安和殿内，陛下与公主未至，众人落座，交谈甚欢。

        刘子荆被安排在周景棠右侧，便迫不及待往他这边凑，小声询问：“景棠兄，为何你要去大理寺，这可是份苦差事，况且你的病还未好，不宜劳心伤神，和我一同去国子监不好吗？虽然是比不上翰林院，但活少轻松压力小，还远离党派之争，我父亲就对我这门差事十分满意，刚在六德殿中，他都没骂我。

        “那时殿中同僚们在，你父亲想骂也不能。”唐修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在两人背后说了一句。

        刘子荆听后，转过身，朝他道：“嘿我说你这个人，我和景堂兄说话，有你什么事。”

        “唐兄所言不假。”周景棠添了一句，礼貌性地看了一眼唐修。

        “周景棠，你怎么也跟着他一起来调侃我呢。我可是和你一块长大的兄弟兼同窗好友兼同僚！”

        刘子荆愤愤不平，一屁股做回自己的位子上，赌气不再理会二人。

        周景棠与唐修相视一笑，摇摇头，不再说话。

        这时，殿内安静下来，四名太监与宫女进来，随后陛下与皇后以及四公主先后入座。

        众人行跪拜之礼。

        李峙示意众人平身，笑道：“今日公主回京，乃是喜事，众卿不必多礼！”

        “谢陛下！”

        众人入座后，李峙又道：“公主常年在战场上历练，战功显赫，南郢怕是再也无第二个女子可比之。”

        “但是”李峙端起酒杯，敬众人，喝下后，继续道：“公主乃千金之躯，这些年在外受了许多苦，如今回京，朕是断断不会再让她受苦了，况且，公主已经并笈，是该为她的婚事考虑了。”

        此话一处，众人议论纷纷，太子漠不关心，毫无表情，三皇子端起酒杯看着自己的妹妹眼睛时不时落在周景棠身上，他就知道了，可惜啊可惜，于是他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等着看热闹。

        须臾，众人一致将目光投放到刚刚任职的三个年轻人。

        刘子荆心虚，拿着酒杯遮住自己的脸，微微靠后，轻声说道：“唐兄，完了这下完了，景棠兄已有未婚妻，现下就你我二人了，怎么办”

        唐修拿起酒杯敬他，眼里带着自信，回道：“你怕甚，陛下说婚事，又没说从殿中挑选，况且你我二人的根基根本就配不上。”

        “你说的有道理，公主怎么会看上我。”这样想之后，刘子荆放心了，心安理得地品尝起眼前的美食来。

        周景棠与太子一般，毫无表情，漠不关心，他已有未婚妻。

        “咳咳”李峙假意咳嗽了两声，众人安静。

        这时，坐在李峙旁边雍容华贵的皇后魏琯拉住李长環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温柔地问：“长環，今日这殿中，可有你看中的？”

        李长環瞬间脸红了，眼睛不自觉往下面某处看。

        皇后见她如此娇羞的模样，转过头，朝李峙会心一笑，意思是这孩子有心上人了。

        李峙顺势做出承诺：“環儿看上了谁？父皇定会为你赐婚！”

        李长環眨了眨眼，脑海里浮现出两年前她出发去西北时，周景棠鲜衣怒马游花街的样子，于是她缓缓抬起手，指着周景棠道：“父皇，我想他做儿臣的驸马。”

        此话落定，众人深吸一口气，看向周景棠。

        太傅瞬间变了脸色，抬头看李峙的反应。

        周泊楠握紧手中的酒杯，看向自己的父亲。

        刘子荆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这公主应该是刚回来不知道他有未婚妻吧。

        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太子此刻也有了一丝反应，他带着些许同情的眼神看了一眼周景棠，叹了口气。

        只有三皇子带着笑意看热闹。

        周景棠听到自己名字后，立刻起身，道：“陛下！”

        李峙眼神盯着周景棠，笑道：“嗯，環儿果然有眼光！朕这就给你们赐婚！”

        太傅看着李峙，心道，下到百姓上至百官都知道棠儿有未婚妻的事，陛下如何不知，怕是借着此事故意刁难。

        “陛下！”周景棠再次开口道，“臣已有未婚妻，请陛下收回成命！”

        李长環瞬间变了脸色，眼里露出些许惊讶与不甘，死死盯着周景棠。

        李峙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众人也都默不作声，怕是陛下怒了。

        这时，太傅在太监的搀扶下，起身行礼，道：“陛下，臣感谢公主能看上犬孙，但是，此婚事是他已亡的双亲定下来，臣已择好吉日，下月两人将完婚。因此，望陛下体恤！收回成命！”

        周泊楠跟在父亲后面，道：“请陛下收回成命！”

        李峙看着三人如此，便对太傅笑道：“太傅不必如此，既然周少卿已有婚约，朕自是不会逼他，自古儿孙婚姻大事，父母之命，朕，收回刚才说过的话！”

        “谢陛下！”祖孙三人叩拜谢恩。

        李峙转头看了一眼皇后，皇后会意，拍了拍李长環的肩膀，安慰道：“咱们南郢优秀的男儿多的是，长環，你说是不是？”

        李长環知道是父皇给她给台阶下，于是便笑道：“那是当然啦，儿臣要找一个最优秀的人！”

        众人见机附和：“是啊是啊，公主定会寻得良人的！”

        宴会的气氛恢复如初，只有太傅府三人默默饮酒，各自暗藏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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